其實,曹操既然選擇了自己回朝,把兵馬留在前線,這玩法,這勢力,其實真的挺像是曹芳早期,甚至是曹叡晚期的司馬懿的。
你說忌憚吧,那是肯定的,畢竟朝內他已經功高震主,地位尊崇位極人臣,朝外他還有一支忠誠于他的大軍,直接弄死他,朝廷肯定要出大亂子。
可你說真的多怕他吧,也不至于,說實在的要不是曹叡死的早,曹爽這玩意光想著怎么爽,這天下其實壓根也沒有司馬氏什么事兒。
劉協此時與曹操的關系,還真的挺像是曹叡與司馬懿的,中間還多了個皇后和太子做緩沖。
就看誰活得長唄。
只不過天子人雖然只是庸人之姿事實上真實水平還不如曹叡,但天下人無不當他是有著神鬼之謀的中興明君罷了。
所以袁尚,曹操是肯定要打的,不打不行,但同時他也萬萬不會打死袁尚的,只有一直打袁尚,他才能有理由一直控制著冀州兵權,并繼續對青州、兗州的掌握。
等到什么時候太子長大成人了,他那時候也老了,就把指揮權往太子的手里一交,讓太子帶兵把鄴城攻破并且活捉袁尚,他自己也就可以安心養老了。
當然,如果劉協能死在他的前面,那就是另一種玩法了。
但總得來說,曹操這樣做并不讓人意外就是了,而劉協,在心里糾結掙扎了一番之后,也放棄了那個剛剛萌生的,要弄死皇后和太子的想法。
一個老婆,一個兒子,虎毒不食子,下不去手啊!
當然另一封前線戰報,卻是真真正正的預料之外了。
“除了大司馬之外,這里還有一封來自南陽的戰報,襄陽……出事了。”
“襄陽出什么事兒了?”
“呂布,攻破襄陽了。”
“臥槽”
攻破襄陽了?
開什么玩笑!!
襄陽破了,荊州不就拿下了么?
襄陽如果拿下,劉璋肯定是傳檄而定啊!
這樣一來,天下不就差不多平定了么?
“但是……呂布好像是要反,他已經自領荊州牧了。”
劉協,一臉懵逼。
司馬懿聞言,卻是臉都嚇得白了。
呂布要反的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可是比曹操養寇自重來得驚駭得多。
我司馬家幾代的田產可都在他的名下啊!
我還和他接了親家啊!
那么,襄陽一帶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了呢?
卻說早在官渡大戰開始之前,呂布就趕到了南陽設防,畢竟劉表是袁紹的盟友,倆人是結盟關系的。
而就在袁紹親自移師黎陽,眼看著就要和朝廷進行全面戰爭之際,劉表也正式整兵,意圖趁此天賜良機,再揮師十萬,進軍南陽。
南陽的兵都被帶走了,呂布手里也就兩萬來人了,而且其中還有大量從汝南收編的黃巾,如果劉表真的搞個十萬大軍出來,說實在的他肯定守不住,畢竟南陽這地方壓根也沒什么險要可守。
這次的十萬大軍,那是真的十萬,劉表這次可是做了充分的準備的,反正秋收也已經結束了。
呂布知道,他這次本來就是戴罪之身,此戰對于他來說是萬萬不能有失的,萬一丟了南陽,以他呂布在朝中的人緣,那是無論如何都死定的了。
當然如果能打勝,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陳宮于是就建議他,既然將軍的名聲已經都已經臭了大街了,那么,何不干脆再臭一點呢?何不干脆干得再過分一點呢?只要能贏,再大的罪責都可以接受不是,而如果贏不了,那反正也是個死么。
于是,呂布擺了一桌酒水,強制命令南陽一代所有的勛貴和豪強都來新野赴宴,共商破敵之策。
而南陽的這些勛貴吧,這一年的時間里先是被魏延坑了個不輕,后是被曹操和韓遂輪番蹂躪,早已是今非昔比,元氣大傷,現在呂布這個殺神相邀,誰敢不來?
他剛剛可是在汝南殺了四萬人啊!
無非是要錢要糧要兵,這些勛貴現在也被天子給折騰的服氣了,心想著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自然也就去了。
結果呂布,居然敢冒天下大不違的把這些所有的勛貴都給綁架了!
要兵,要糧,要軍械,要求這些勛貴們毀家紆難,讓他們把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把所有的男丁都給統一集合起來,編練成軍。
家里不干的,就剁一根手指頭送回去,并表示殺完了家主殺全家。
通過這樣喪盡天良的方式,這呂布總算是湊了五萬大軍出來。
然后吧……和原本歷史上差不多,長沙太守張羨就在荊州功曹桓階的游說之下,造反了。
阿不,準確的說是易幟了。
不得不說漢室四百年養士,還是有用的,至少養出了桓階這樣,位至小吏卻心憂國家,乃至于左右天下時局的真正名士,而不是光養了那些只知道夸夸其談尸位素餐的廢物。
張羨曾歷任桂陽、零陵、長沙三郡太守,荊南四郡中三個都當讓他當過一把手,深得荊州民心,又素來不滿劉表只重用南郡人,與劉表不和一直都是公開的秘密。
而長沙郡又是荊南四郡的門戶所在,基本上控制了長沙,就是控制了荊南四郡,于是張羨振臂一呼,荊南四郡盡數反叛,擁護朝廷,效忠天子。
(有史學家認為張羨就是張仲景,不好說是不是真的)
荊州一共就七個郡,南陽早就歸了朝廷,江夏被孫策打下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是岌岌可危,現在張羨率荊南四郡一同反叛,劉表手里實際控制的區域也就只剩下一個南郡了。
可以從荊州牧的位置上退下來,改任南郡太守了,這是要了劉表的親命啊!
一時間,劉表南陽也顧不上了,益州也不敢想了,急急忙忙就帶領著明明已經在襄陽集結完畢的十萬大軍南下長沙平叛。
然后吧……呂布就有點不會了。
我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好不容易湊出來五萬大軍,結果你特瞄的不來了?這像話么?
于是呂布只好抓緊時間訓練兵卒,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將這五萬兵馬訓練得如臂使指,可結果劉表還是不來。
張羨是真的棒,面對劉表的十萬大軍打得有聲有色,卻是把呂布給坑慘了。
眼瞅著戰事都快要結束了,你說他費了這么大的勁要是一仗也沒打,就他這個人緣,能有他的好果子吃么?
要不……打一仗吧。
于是呂布就帶領著他的五萬大軍打襄陽去了,說實在的沒想真打,也就是意思一下,結果是萬萬沒有想到,半個月不到的時間,坐擁山川之便,這座完全可以說當世最難打的堅城,作為南陽人的守將文聘居然舉城投降了。
襄陽,就這樣打下來了。
正在長沙打張羨的劉表聞言大呼一聲我命休矣,然后直接就吐血暈倒了。
蔡瑁、張允、蒯越等一直被劉表所重用的南郡士族見狀,心知此已是滅頂之災,天子,呂布,那可都不是好相與的,于是一合計,一不做二不休,趁著劉表暈倒的機會控制住了軍隊,斬下了劉表的頭顱,便去找呂布投降去了。
至此,荊州全郡已落入呂布之手,江陵城內堆積如山的府庫錢糧都成了他的囊中之物,擁兵十五萬,糧草至少可供吃兩年以上。
而這個時候,陳宮又偷偷找到了蔡、蒯等人,問道:“你們覺得荊州歸了朝廷之后,你們這些人,還能落得什么下場呢?”
眾人回答:“只要能在溫侯手下保全全家性命,此后能做個富家翁就已是心滿意足了。”
陳宮就又問:“如果有機會保你們權柄不失呢?”
于是,在一個艷陽高照的午后,志得意滿在江陵城剛剛醒了慶功酒,依依不舍地告辭了床上兩個千嬌百媚的小美人的呂布醉醺醺地剛一出門,就被陳宮手持一件,劉表曾經在郊外祭祀天地準備的大袍,不由分說的就披在了呂布的身上,州牧的大印往他的手里一塞,然后所有人齊刷刷地跪拜,口稱拜見州牧。
嚇得呂布身上的酒氣瞬間就清醒了,激出來一身的冷汗。
“你們這是作甚?公臺我待你不薄,為何要害我?”
“主公您想想,臣真的是在害你么?主公此次立下大功不假,但又何嘗不是闖了大禍?曹操,劉備,這些與主公有血仇之人難道真的會放過主公么?”
“這……這……莫要說了,莫要說了,公臺你害我啊……公臺你害我啊!!”
說著,呂布身上的冷汗嘩啦嘩啦地流淌。
只是冷汗過后,心頭,卻是也著實生出了別樣的心思,一種名為野心的東西,在他的心里,死而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