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站在桌子上振臂高呼,一時間,應者云集。
鄧展在下面看著都覺得震驚,卻是萬萬都想不到太子居然還有這樣的手段。
虎父無犬子啊。
可是還是搞不懂他這么干是為什么啊!明明這些事情對他來說就是一句話,一個吩咐的事兒啊!
你是太子啊!你是代行皇權,監國的太子啊!
洛陽物價高,地價高,這里面牽扯到國策,牽扯到方方面面的考量和巨大的利益這是不假,但如果想翻過來,對你來說又能難得到哪去?
正這么想著,呼呼啦啦的,一大群洛陽衛穿著板甲拿著武器和弓箭就沖進來了,而為首之人,正是王朗。
卻也是先聲奪人地喊道:“誰要造反!誰要造反!!”
一郡之首的氣場全開,在兇神惡煞的洛陽衛的簇擁之下,立時就壓制得諾大的人才市場上每個人驚懼不已。
啪,啪,啪。
就見面具人怡然不懼,鼓著掌走了過來道:“王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張口就是一張造反的帽子扣下來,不過敢問大人,什么時候河南尹有權獨自審理謀逆大案了呢?敢問王大人將廷尉府放在了何處,將校事府放在何處,將我大漢律法又放在了何處,將鹽鐵大會民意代表,都放在了何處啊!”
幾句話卻是給王朗給問得懵逼了。
這話,可實在是不像一個底層百姓說得出口的話啊。
“藏頭露尾,你是什么人?”
面具人張開雙手,卻是大喝一聲道:“所有人都給我看著,今日我等良民手無寸鐵聚集于此地,王大人卻要以謀反之罪名殺人,我大漢早有明法,凡死刑之犯,皆可在廷尉府門前擊鼓鳴,以求最高司法復審,你可敢與我去找郭使君當堂對質么?還是說王大人你要不教而誅,像昨天晚上那樣,將你的刀劍,對準你境內無辜的大漢子民,殺良冒功呢!”
王朗都傻了,這人,這人是政敵派來搞我的吧!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就見面具人從懷中掏出圣天子語錄道:“我們沒有刀劍,只有這個,敢問大人,我等洛陽良民,聚在一起學習圣天子的語錄,怎么就成了造反了呢,您這就要抓我?殺我?”
“鼠輩,你到底是誰!”
“我?我是大漢的人民,是洛陽的群眾。圣天子說要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的人民群眾,如此而已。”
“鼠輩莫非是以為我不敢殺人?”
“洛陽衛的將士們,你們原本都是禁軍中的將士,都是曾經百戰沙場,為我大漢開創三興盛世的有功之臣,你們真的要聽他的話,向著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同城鄉親揮舞你們的屠刀么?你們到底是我大漢的英雄,還是他王大人門下的走狗?我大漢改革已經十五年了,王景升,你要在天子腳下重復以郡為國的故事么?郡國的司法權十五年前就沒了!!”
心想著,你丫今天要是敢下令動手,孤就摘了面具扒你的皮。
而事實上王朗也真是不敢。
所謂先聲奪人,無非是想先將這些鬼人震懾住,給個下馬威,然后再與他們進行談判而已,事實上昨天晚上他雖然自認為理由正當,但天子腳下,殺死那么多人,這事兒他事實上已經是理虧至極了,可以說大漢十幾年來從來就沒出過如此嚴重的惡性案件,上達天聽也不是不可能,他今日又如何還敢再下令殺人呢?
何況正如這面具人所說,此時是大白天,他們這回手里又沒有武器,手里拿著的是圣天子語錄。
大漢朝是講究王法的啊!
而且關鍵是這個面具人雖然藏頭露尾,但沖他說的這幾句話就能看得出,不但底氣十足,對朝中司法流程也是極清楚的,這絕不可能是只憑著一本手冊閉門造車瞎學就能學出來的。
絕不可能是個刁民!
況且人家這話說的已經夠清楚了,這扣帽子的手段可是比自己還要厲害高明一些,現在他下令動手的話底下這些洛陽衛會不會配合還真不一定,但他以郡為國這大帽子卻是戴定了。
這特么是洛陽,是河南尹,這地方搞以郡為國的一套,這卻是地地道道的謀反了。
“閣下,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我怕你對我打擊報復,隱藏身份不可以么?大人如此執著我這的這張面具,可是想要查清我是誰之后派人暗殺加害?”
卻是一句話噎得王朗說不出話來了。
卻也是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堂堂當世經學大家,居然有一天會被一個底層的黔首在大庭廣眾之下,逼到了這幅田地。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王朗卻是也不得不抱拳問道:“敢問這位先生,如何稱呼?”
“大人可以叫我鬼帥。”
“鬼帥,呵呵呵,好,那不知這位鬼帥先生,有什么訴求,能不能商量呢?”
鬼面人卻是呵呵一笑,不屑地道:“我跟你商量不著,我要做的事你地位太低做不了主。”
“我……你……我堂堂河南尹做不了主?”
“我們要求四個時辰工作制,要求洛陽城為我等平民百姓建立廉租房,要求洛陽城實施最低工資標準,要求對我等鬼人一視同仁,取消就業歧視,要求濫殺無辜的王大人辭職謝罪,要求交出昨日殺害我三十余名弟兄的兇手,禁軍將軍胡車兒償命!王大人,可做的了主啊?”
王朗都無語了,別的不說,讓他這個中兩千石的河南尹下課,讓胡車兒這位深受張繡其中的禁軍將軍償命,是認真的么?
況且人家胡車兒確實也是冤枉,他堂堂一個將軍犯不著如此作為,昨天夜里無故打死掏糞鬼人的其實只是人家家人而已。
“就是說,不談嘍?那爾等聚在一起,意欲何為?”
面具人再笑道:“我等聚集于此,正是為了,什么都不為而已。”
說著,面具人高高舉手道:“弟兄們,坐!”
然后嘩啦一下,所有的鬼人齊刷刷的就坐了下來,什么也沒干。
再然后,卻是老任頭默默地走了過來,坐到了面具人的身邊。
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越來越多的,本來跟此事沒有任何關聯的,有介紹信的人,也跟著坐了下來,直至,所有人都坐了下來,黑壓壓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