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刺刀拍了兩下臉。
躺地上裝死的瓦布知道自己藏不住了,最終無奈地睜開了眼。
“別開槍”
他緩緩將雙手挪到了頭的兩側,手心朝上示意自己沒有武器。
握著步槍的那個士兵沒有和他廢話,只是踢開了他旁邊的步槍,冷冷地看著他說了一句。
“起來。”
瓦布很老實地照做了,麻溜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雙手抱著后腦勺,跟著那士兵朝新聯盟的陣地上走去。
幾個小時前,一架無人機掀翻了巴格羅百夫長的坦克,跟隨裝甲編隊一起沖鋒的他當場被炸暈了過去。。
周圍弟兄死傷慘重,沒死的也都缺胳膊少腿,狼哭鬼嚎一片。
他算是比較幸運的。
也許是因為覺醒的緣故,他只受了一點皮外傷,當熊牙帶著千人隊向高地發起突擊的時候,他已經醒了過來。
不過,瓦布并沒有立刻從地上爬起。
尤其是看著前面的弟兄一個接一個從山上滾下來,擔心被推上去填線的他干脆就繼續閉上眼裝暈了。
這兩眼一閉,一不留神就睡著了。當他再次醒來,剛才還前赴后繼往山上沖的弟兄們,已經開始爭先恐后地往山下逃了 被刺刀指著,雙手抱頭的瓦布總算是踏上了這座無法逾越的高地,不過卻是以俘虜的身份。
駐扎在這兒的人不少。
新聯盟對陣地進行了加固,一些俘虜被派去挖掘炮兵坑,還有一些則戰戰兢兢地蹲在坑坑洼洼的空地上。
看到那些人挖土的時候,瓦布心頭不禁一顫。
難道新聯盟打算把他們埋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這說不通,畢竟就算要埋,也不會埋在高地上,怎么也得往坡腳下埋。
北邊的山頭同樣是一片營火,看來新聯盟的大部隊已經占領了那里。
偷偷看了一眼身后的瓦布,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絲絕望,開始后悔為什么要聽信那些傳言,跑去加入嚼骨部落。
這兒既沒有喝不完的美酒和吃不完的肉,也沒有風韻猶存的女囚犯和數不清的財寶。
這小半年來,他看到的只有滿地的老鼠屎和飄在陰溝里的腐木,以及難以下咽的青麥、羊角薯這些東西在布格拉自由邦,都是奴隸和拾荒者才會去吃的垃圾玩意兒。
他是來發財的,不是來給人當炮灰的。
早這道這里的情況這么糟糕,他說什么也不會來!
“去那邊蹲著。”
聽到背后的聲音,思緒被打斷的瓦布不敢有任何反抗,老老實實地走了過去,蹲在了其他俘虜的旁邊。
在這兒,他看到了不少熟人。
一名同樣來自布格拉自由邦的掠奪者驚訝地看著他,小聲道。
“瓦布?你還活著?”
瓦布狼狽地低聲道。
“我被炸暈了,才醒過來你們到底是什么情況?”
那人的臉上露出苦澀的表情。
“我們沖上了高地,但損失慘重,新聯盟很快發動了反擊,山上到處都是人”
十分鐘的時間,他將戰場的經過敘述了一遍。包括那飛在頭頂的“火炮”,以及那充斥著烤肉味的戰壕 瓦布聽得冷汗直冒。
這時候,一名軍官忽然走到了過來。
講著故事的那人立刻閉上了嘴,其他人也紛紛停止了小聲的交頭接耳。
只見那名軍官和看守俘虜的士兵交談了幾句,很快一名士兵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他們這些俘虜們的面前。
“我們這兒需要兩個俘虜,是管理者親自交代的任務,表現好可以減刑,有沒有人自愿站出來。”
俘虜們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反倒是膽怯地往后縮了縮,生怕這個特殊的任務是下火鍋或者被摘器官。
畢竟這種事情,他們自己就干得出來。
瓦布同樣害怕的不行,但聽到可以減刑,他還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戰戰兢兢地舉起手。
“我”
站在士兵旁邊的軍官,看向了他。
“名字。”
“瓦布。”瓦布迅速答道。
“金牙的嫡系?”
“不是”瓦布緊張地說道,“我來自布格拉自由邦,之前是一名賞金獵人。”
軍官點了下頭,什么也沒說,在本子上隨手畫了兩筆,然后干凈利落地招了下手。
“跟我來。”
雖然戰斗在中午之前就結束了,但打掃戰場卻一直持續到了太陽落山。
并不是所有掠奪者都干脆地舉起雙手投降,還有一部分人藏在了松林里,或者干脆趴在死人底下裝死。
楚光將打掃戰場的任務交給了第二兵團以及一些等級在lv5以下的新人兵團。
這些兵團大多成立不久,甚至人數都沒招滿上限,不過其中也不乏一些有潛力的玩家。
不管現在他們是否派的上用場,總歸值得培養一下。
至于主力兵團,楚光則帶著他們去了北邊的山頭,對掠奪者的陣地進行改造同時,順便接手他們囤在那兒的補給。
整場會戰一共繳獲了三十輛卡車,包括裝在這些卡車里的物資。
這些卡車都是軍團遠征軍的標配運輸載具,中置大馬力鍋駝機,載重、越野略強于新聯盟自主研發的“電騾”,使用成本也更低,不過相對的機動性較差、且噪音感人。
這種卡車適合大規模長距離運輸,比如跨行省范圍的跑商,楚光打算分一半給行商工會,剩下的修一修留作戰略儲備。
除了卡車之外,最讓楚光驚喜的是那二十七輛征服者坦克,竟然有十輛還能修!
而剩下的那些修不了的殘骸,除了彈藥架爆炸或者油路管斷裂起火這種重大事故,多少也能把炮塔或者發動機給拆下來回收了。
至于那些繳獲的“開膛者”步槍、“獵鷹”突擊步槍、pu9沖鋒槍、鐵拳火箭筒、霰彈槍、輕重機槍、60mm迫擊炮等等步兵裝備,更是堆滿了兩個倉庫。
這足足能夠武裝半個師的裝備和補給,現在全都充了新聯盟的軍火庫。
雖然玩家不大愿意用這些子彈難搞的雜牌裝備,但作為貿易品賣給東部諸省的幸存者聚居地也是極好的。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企業的高科技。
一些威力足夠、持久耐用、維護簡單的裝備,遠比那些依賴后勤的高科技武器好用的多 臨時營地。
洞穴式的倉庫門口。
望著那一支支堆成小山的步槍和彈藥箱,以及忙前忙后將戰利品裝車的力量系玩家們,楚光心中感慨之余,不禁默念了一聲。
“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何止是大捷。
簡直是一波肥了!
“看來他們打算在攻下松林峪之后直接南下,一鼓作氣打到我們家門口。不管怎么算,以他們的火力、人員配置,這些補給都明顯不是為兩三場局部戰役準備的。”
跟在楚光身后的瓦努斯,臉上同樣寫滿了驚訝,這兒的裝備、彈藥和其他補給的數量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將這么多物資堆在前線,只能說他們所圖不小。
不過話才剛說到一半,瓦努斯揚起的眉毛便擰了起來。
“不過與其說是驚訝,倒不如說有些讓我意外。”
“意外?”楚光看向他,好奇問了句。
“嗯。”
瓦努斯點了下頭,走到倉庫門口,從地上撿起了一把槍托上燙著金鷹的步槍,拿在手上擺弄了一下,繼續說道。
“‘獵鷹’突擊步槍第21萬人隊不可能有這東西。”
不只是第21萬人隊沒有。
他之前帶的千人隊也沒有。
軍團不會給克隆人配發自動步槍,因為那純粹是浪費,最多在城市戰或者陣地戰中給一些敢死隊配發pu9沖鋒槍或者霰彈槍,但往往也不會給他們發很多子彈。
畢竟三年一批的克隆人只是消耗品,他們在戰場上的生存時間不過10分鐘,根本用不著配備多余的彈藥。
至于火力壓制,可以交給專門的機槍手。
“軍團的中堅力量是那些接受過軍事訓練的市民,在成為基層軍官之前,他們會加入青年軍,前往戰場的最前線。而這種槍托上燙了金色雄鷹的步槍,是青年軍的標配,同時也是他們身份的證明。”
看著手中的步槍,瓦努斯的表情略有些懷念,將它放在了一邊。雖然他是一畢業就當了軍官,并沒有在青年軍服役的履歷,但他在獲得第一枚勛章的時候,同樣得到了一把 “第21萬人隊不可能有這種武器,他們在戰場上主要任務是填線,加固工事和陣地戰是他們的絕活。”
楚光若有所思地說道。
“也許除了第21萬人隊還有其他投靠嚼骨部落的逃兵?比如青年軍的某支千人隊?”
或者是從那個什么布格拉自由邦買來的。
聽說戰爭后期,大量軍團裝備流入了那里。這其中一部分是被大裂谷的人當戰利品賣掉的,也有一部分是被軍團自己的后勤官賣掉的。
至于自己做的,這種可能性很小。
畢竟那個燙金的圖案并不能給子彈加傷害。
就算仿制,也沒必要連這種多余的細節都仿上去。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雖然直覺告訴我這種可能性很小,”瓦努斯思索了片刻,忽然想起來什么,“說起來他們的指揮官呢?”
楚光表情有些微妙。
“死了。”
“死了?”瓦努斯愣住了。
楚光點了下頭。
“嗯,他的左半邊腦袋被炸飛了,身上找到了二十多枚彈片應該是一枚37mm高爆彈掉進了戰壕。倒是那個熊牙被抓住了,還有他的部下,一個叫圖門的人,之前是21萬人隊的千夫長。”
說到這事兒,楚光也挺無語。
之前抓到的百夫長、千夫長啥關鍵的東西也問不出來,他本來還想著逮個級別最高的問點東西,結果沒想到居然被流彈給干沒了。
他還想封他當個運輸隊長來著。
畢竟送了自己這么多戰利品 聽完了楚光的話,瓦努斯的臉上寫滿了茫然。
或者說困惑。
一個當過一次逃兵的人,死在了不屬于自己的戰場,他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那個迪隆到底是在圖啥。
楚光也沒想明白那個蠢貨為什么不躲進防炮洞里,不過相比起這種細枝末節的問題,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慮。
“先不管這些武器是從哪兒來的了,關于下一步計劃,我想聽聽你的建議。”
瓦努斯知道楚光想問的是什么,思忖了片刻答道。
“雖然我們全殲了牙氏族五支千人隊,但西洲市的掠奪者仍有兩萬余。四新區至城區南部地形復雜,機動優勢難以發揮,直接把戰線推進城里和掠奪者打巷戰不是個好主意。”
“我的建議是,將炮兵陣地從青石縣推進到松林峪北邊五公里的山坳,那里有他們為我們準備的防炮工事。”
“能用炮彈解決的問題,就沒必要把人送進去了。最晚兩周,這場戰爭就能結束了。”
說到底,那些家伙不過是一群掠奪者。
之所以聚集在一起,不過是為了湊個份子打劫,在這個文明崩塌的廢土行星上釋放野獸的本能。
駐扎在西洲市的三萬多掠奪者,至少三分之二是“慕名而來”。
維系著他們凝聚力的既不是信仰,也不是文化或者傳統,甚至連血脈都談不上。
一旦無法繼續贏下去,人心自然也就渙散了。
更不要說在正面戰場上遭遇重挫,承受持續的傷亡,以及完全看不到獲勝的希望。
屬于掠奪者的國度?
那不過是一句夢話。
恐怕也只有那位碎顱者金牙自己會相信了。
聽完了瓦努斯的計劃,楚光滿意地點了下頭。
因為他也是這么想的。
“看來我們想到一塊去了。”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
“不過,光是這樣還不夠,我們不只要在戰略上轟炸他們,還要在精神上轟炸他們。”
“比如?”瓦努斯感興趣地問道。
“除了航彈和炮彈,還有傳單和廣播,”楚光淡淡笑了笑,“我們不只要轟炸那群骯臟的哥布林,還要揪著他們的耳朵告訴他們——嚼骨部落不敗的戰績已經在我們的手上終結,我們在正面戰場上擊潰了他們最精銳的部隊,面對我們,他們毫無勝算!”
“但我們是文明之師,不會做無意義的屠殺,我們需要人手重建廢土,更需要人幫忙看管戰俘。只要他們拿著傳單去找我們,或者找當地的游擊隊投降,我們會給他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而這也是他們最后且唯一的機會。”
哥布林是什么?
瓦努斯愣了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不過空投傳單和在城中部署廣播,這個主意倒是讓他眼睛一亮。曾經擔任軍團千夫長的他,立刻看出來了這張牌的意圖。
那些傳單不只能打擊守軍的士氣,還能瓦解他們的組織度,讓那些掠奪者在兵臨城下的絕望中陷入互相猜忌的困境。
他們不得不一邊承受新聯盟的炮擊,一邊清理游擊隊部署在城中的廣播,控制此起彼伏的流言,并檢查自己人的兜里有沒有藏著“投誠狀”。
可能都用不了兩周。
他們就能看到那些掠奪者成建制的逃亡甚至投降 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簡直太妙了,瓦努斯忍不住贊嘆了一句。
“這個主意不錯不過掠奪者大多都是文盲,你恐怕得花點心思讓他們看懂你在紙上寫了啥。”
楚光笑著搖了搖頭。
“沒必要寫多余的廢話。”
“一些簡單的圖案足夠了。”
能用炮彈解決的問題確實沒必要用人,但炮彈畢竟是要花錢的。
反正戰爭已經進入了尾聲,能省一點自然是省一點要好,印傳單總好過印鈔票。
等這場戰爭結束,需要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核酸耽誤了一會兒,后半部分實在沒寫完,算我鴿一半t.t。wuhan這邊冒出來四例,而且就在武昌這邊,剛退燒的我慌得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