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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津浦線

  次日,天蒙蒙亮,湯皖已經收拾好行李,不過幾件衣服而已,吃完早餐,和大牛一起前往火車站。本來叫了兩輛人力拉車,大牛非不坐,跟著車后面一路跑到火車站,這時天已經快亮了,東方天邊紅彤彤的。

  買好車票,上了火車,等到了平津已經是大中午了,雖說這十月底的天氣不似那么熱,但是架不住火車空間小,又是人擠人,下車時倒是熱的滿臉汗。

  來不及吃飯,便又買了去金陵的車票,由于三等座實在太差價,只好多花了些錢買了二等座,至少空間大點,坐的舒服些,至于一等座實在太貴,足足幾十塊大洋一張票,想想就離譜。

  趁著離火車開動還有二十來分鐘,湯皖讓大牛去車站里的商店買了幾個大饅頭,路上吃,自己則在原地四處打量起火車站。

  雖然票價昂貴,但坐車之人著實不少,津浦線作為南北運輸大動脈,流量巨大,人來人往。湯皖把背在背后的包袱橫置在胸前,雙手緊緊扣住,畢竟全部家當都在里面。

  不久,大牛就提著袋子回來了,足足買了六個大饅頭,湯皖靠著柱子啃了半個饅頭,就聽見車站公作人員扯著嗓子大喊:

  “前往金陵的火車要開了,快來檢票!”

  湯皖只得把饅頭放進袋子,緊抱著包袱,和大牛隨著人流往檢票口緩慢移動,又等了一小會才登上車,找到座位坐下,這才安安心心的啃另外半個饅頭。

  二等座明顯好多了,座位也干凈很多,湯皖坐在靠窗的座位,大牛則坐在過道的座位,一直緊張兮兮的盯著過道來往的人,生怕錢被偷了。

  湯皖看到大牛如此緊張,不禁安慰道:

  “瞧你緊張成什么樣,這都坐在座了,還能被偷了?”

  大牛鼓囊個嘴,也不回話,依舊精神高度集中,盯著過道,見此,湯皖無奈的笑了笑,只得掏出半個饅頭,接著啃。

  不多久,座位上就陸陸續續坐滿了客人,隨著火車啟動的巨大轟鳴聲響起,湯皖也剛好啃完了半個饅頭,只是口渴的要緊。

  火者龜速啟動,慢慢提速至平穩,湯皖盯著窗外看,沿途慢慢后退的景色,忍不住心里蜚語道:

  “這火車真慢,還是高鐵帶勁,動不動飆到300km/h,首都到金陵也就幾個小時!不知道這玩意需要多久才能到!”

  其實湯皖已經困了,早上起來的早,又著急忙慌的趕車來平津,熱了一路,這會實在是太渴了,不然早睡了。

  又等了會,才看見服務人員過來了,這才買到了水,順便買了份報紙,解了口渴之急,還解了困乏之意。火車已經開動一會了,車廂里漸漸有了說話聲,前排是兩個男的在交談著最近發生的大事情,一副指點江山的意思,大概四十多歲,頭發依舊健在。

  過道對面的則是一對母女,女孩子二十多歲的樣子,一頭短發,英姿颯爽,不甚講話。靠窗的是女孩母親,打扮得體大方,用手倚著下巴,盯著窗外看,回過頭來,看見女孩把筆記本攤在腿上,寫寫畫畫,說教道:

  “儂一回家就筆不離手,一天到晚寫呀也不知道寫什么東西哦!”

  女孩也不搭理她母親,自顧自的在本子上寫著什么,就又聽到她媽媽說道:

  “儂老大不小,二十多了,不嫁人非要去北京上學,阿拉滬市不也有大學么!”

  女孩估計是聽的心煩,索性夾著筆,合上筆記本,往后一靠閉著眼,裝作沒聽見一樣。

  “湘靈啊,儂到底有沒有聽唔講話?”

  她媽媽見女兒不愿搭理自己,只得嘆口氣,又轉而看著窗外,默默無語。

  湯皖不禁感慨,果然無論哪個時代,父母對子女的嘮叨和子女對父母的反抗都存在,一代一代流傳下去。

  前面倆個男的這會正聊的火熱,左邊的男子憤怒著說道:

  “他辜湯生果真名不副實,連個初出茅廬的小年輕都比不過,這回丟臉丟大了!”

  右邊的男子頓了一下,反駁道:

  “人家談的是理,不是罵大街,闡述過去,論述未來!”

  聽到有人議論自己,湯皖立刻支起耳朵,仔細聆聽,就又聽見左邊的男子說道:

  “理與不理,先不管,但就結果而言,辜湯生肯定是敗,不然怎會在家閉門一月不出?”

  右邊的男子再次解釋道:

  “辜先生在家閉門不出,乃是為了參悟道理,哪里是因為敗了才閉門不出的,到了他們那個程度,不存在敗與贏!”

  湯皖其實挺贊同右邊這名男子所說的話,論戰的結果其實不是最重要的,把理闡述明白才是最重要的,更何況議論的最終目的也不是為了輸贏。

  哪知左邊的男子不服氣,道:

  “敗了就是敗了,沒有那么多理由,現在的年輕人懂什么,老祖宗的東西說不要就不要了!”

  “皖之先生沒有說不要,只是白話文更符合現在趨勢發展而已。”

  “老祖宗一直用下來的東西多著呢?怎么文言文就不行了?”

  ..........

  聊了好一會兒,右邊男子眼看解釋無望,搖了搖頭,干脆閉口,懶得理。

  湯皖默默嘆了口氣,表示對左邊男子無語,分明是不講道理,只知道胡攪蠻纏,估計連報紙都沒看完整,憑借著自己的臆想,就定下論調,這種人估計是社會上的大部分。

  收起了心思,湯皖吐了口氣,就又看到那個女孩又拿起筆在寫寫畫畫,忍不住好奇想看看寫了什么內容,結果剛好被大牛直挺挺的身子擋了個全部。

  大牛依舊精神高度集中的注視了車廂內的一舉一動,身體立的筆直,右手緊緊按住了兩人之間的包袱,神色緊張。

  湯皖知道說也沒用,暗道:真是個棒槌。只得轉頭朝窗外看去,后背靠在硬邦邦的座位上,右手托著下巴,頭抵著車窗,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火車停下時的一頓,把湯皖驚醒了,外面天色已經漸黑,然后就看到車站里掛著的大牌子,原來已經到了魯省的安德市,享譽海內的安德扒雞便是產于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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