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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叫我徽之先生

  安德市是津浦線沿路之一小站,上車下車人數不甚多。不多久,火車便開動了,湯皖用手錘了錘酸疼的腰部,伸個懶腰,看著如木樁一樣的大牛,無奈的打著呵欠,繼續睡著。

  不知過了多久,湯皖被車廂里的吵鬧聲給驚醒了,睜開眼便看到車廂內的乘客都趴著窗戶往外看,連連驚呼道:

  “這就是黃河?”

  湯皖隨即也向窗外看去,由于是大半夜,除了大橋上的燈光可影影約約看見一條大河之輪廓,其他皆是一片黑漆漆的夜色,心里估摸著火車應該行駛至魯省省會,不由得想起了小學課本上的一篇課文——趵突泉。

  火車轟隆隆的從黃河鐵路大橋之上穿過,在齊魯大地上飛馳,自北向南,在夜間一路南下。凌晨時分,湯皖被憋醒了,躡手躡腳跨過大牛,這才發現大牛竟然已是睡著了,腰板還是直挺挺的立著。

  忍不住輕輕晃了晃大牛身子,見已醒來,告知其看好包袱,自己則去洗手間上廁所,稍后便歸,大牛又打起了精神。

  好在夜半時分,乘客大多已經睡著了,在車廂內穿行之時,分明能聽到打呼嚕聲,廁所也不用排隊,不過進入之后竟發現無馬桶可用。

  只是在車廂地面留有一個大洞至地面,湯皖吐了口口水,便對著大洞解小便,完事之后,整個人略顯輕松,然后洗了個手便出門而去。

  卻不料被一個短發高挑的女孩子在車鎖門口出擋住去路,湯皖抬起頭來,發現正是過道對面那個不甚話多的女孩子。

  “麻煩借個過!”湯皖說道。

  那女孩子猶豫了一下,側過身子,待湯皖走過,卻是輕輕的叫道:

  “先生請稍等一下!”

  湯皖疑惑的轉過身來,這才把女孩看的仔細,短發剛過耳后,耳朵上干干凈凈無甚其他,五官標志,一身學生妝容打扮,疑惑道:

  “你是在叫我嗎?”

  女孩點點頭,然后試探的開口道:

  “您是皖之先生么?”

  這一瞬間,湯皖先是心里一緊,而后便是莫名的開心,心里不由想到我湯某人也是有牌面的,但是出于謹慎,便回答道:

  “姑娘,你認錯人了!”

  哪知這女孩橫挑起眼睛,用確定的語氣說道:

  “我在北大見過先生,那日在先生與辜教授之論戰,我在場!”

  “呃!”

  見被當面拆穿,湯皖也不慌張,橫豎不過一小姑娘而已,便再次答道:

  “叫我徽之即可,你有什么事兒?”

  女孩一聽便知道是什么意思,分明是不想被別人知道身份,用“徽之”這個假名代替,忍住內心的小竊喜,輕聲道:

  “先生于那日作詩一首!”

  邊說著,便打開筆記本,上面寫的正是那首無題,然后道:

  “想問問先生,無題是您本人于親身經歷而作么?”

  湯皖大囧,認識的人皆知自己截然一人,若是真的遇到這種情況,早就前去索要微信,哪還能上演一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戲碼。

  忍著尷尬,答道:

  “不是我本人,乃是聞我一朋友經歷所作!”

  女孩“哦”的一聲,連問疑問道:

  “是和你那天和先生同行三者之一么?”

  湯皖只覺得眼前這個女孩有點話癆,本是第一次見面,又不是很熟,怎能問如此隱私之問題,出于紳士風度,還是答道:

  “恩,是我的好朋友——錢玄!”

  “沒事我先走了,再會!”

  說完趕緊逃之夭夭,湯皖生怕這女孩又要問一些其他問題,搞得自己下不來臺,那就尷尬了。

  女孩見湯皖如此離去,不免有些失落,隨即嘴角一挑,心里想到:

  “這個騙子,忽悠人的,錢玄先生名氣之廣,誰人不知其早已完婚,分明是出于自己經歷而作,不敢承認而已!”

  湯皖不甚懂女孩心思,待跨過大牛,往座位上一靠,歪過頭去,再也不看過道另一側,生怕再起事端,不久便睡了過去。

  等到再一睜開眼已經是大白天,火車已然停下,待看到車站牌子才知乃是蘇北大城——彭城,這是津浦線上的一個重要大站,連接南北,縱橫東西,交通樞紐所在,古來兵家必爭之地。這個時代火車玻璃不隔音,由于上下車的人多且聲音沸騰,湯皖便被吵醒了。

  抓了抓頭發,伸了個懶腰,本想問大牛要個饅頭,結果就看到過道對面那女孩正看向自己這邊,于是趕緊抹過頭去,當沒看到一樣。

  過了會偷偷轉過去見女孩沒往這邊看,這才拿出饅頭在啃,坐了一夜的火車,肚子卻是早已經餓的難受。

  等到火車再次啟動,已經是好一會后,這會白天光線正強烈,湯皖也沒有睡覺的心思,索性一直盯著窗外看。

  火車經過齊魯大地,路過蘇北轉而正式進入徽州省,一路穿徽州而過,終于在下午到達目的地——金陵江北浦口。

  從昨天一大早出發,到第二天下午才至,足足花了將近三十個小時,坐的人腰酸背痛,頭腦發昏。湯皖一下車,便忍不住扭了扭身子,晃了晃脖子,貪婪的吸了一口室外空氣,這才稍微舒服點。

  剛要走,就聽見背后有人喊道:

  “徽之先生是要去金陵么,剛好順路,可否同行?”

  湯皖轉過頭來,不是那姑娘還有誰,她母親正站在旁邊盯著湯皖上下一頓打量,看的湯皖渾身一陣緊張,連忙拒絕道:

  “呃,我們不順路,我要去徽州鳩茲,不用過江!”

  “哦!”

  “徽之先生再見!”女孩答道。

  湯皖同樣目露微笑,道:

  “再見,一路順風!”

  于是轉過身趕緊離去,因為女孩母親的火熱眼光盯得人實在不舒服,大牛在身后跟隨著,卻是心里一陣嘀咕:

  “有文化真好!”

  待兩人趕到客運碼頭,買了兩張船票,登船順大江而上,一路上看到的船只多如牛毛,皆是來往鳩茲運輸大米。直至傍晚,終于到徽州鳩茲客運碼頭,于是上了岸趕緊找了個賓館住下!

  想想這一路的心酸,湯皖就覺得難受,對高鐵的懷念與日俱增,啃了一個饅頭,喝點水就直接往床上躺去,不一會兒便響起了鼾聲,因為實在是太累了,畢竟將近花了兩天的時間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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