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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豬驢之說

  下了課,湯皖實在是懶得回辦公室轉蕩,畢竟要受人指指點點,哪有與友人相聚來的自在,因此,在錢玄在帶領下,一行人浩浩湯湯的往便宜坊去。

  湯皖疑惑道:

  “怎的?吃烤鴨不是要去全聚德么?”

  一行人都聽聞后,都在抹嘴偷笑,錢玄笑完才解釋道:

  “若論烤鴨,當屬便宜坊,歷史悠久,做法正宗,全聚德還欠缺火候,正宗老首都人都去便宜坊。”

  不知不覺又鬧了一個笑話,湯皖覺得今天自己還是少說話罷,才識匱乏的真相正在不知不覺間被泄露,更何況還有一個女學生在場,男人嘛,都是面子工程構造者。

  走至宣武門外的米市胡同,此處已經是人來人往,人聲鼎沸,大約正是飯點的時間,遠遠的就看見一家高懸牌匾的飯店,上面寫著“便宜坊”三個大字。

  一樓入口處正是人潮洶涌,人力車正在有序排隊停車下客,門口站著兩排服飾鮮明的接待店員,在迎接客人和指揮車輛。

  走至門前,便看到門口兩旁的兩尊大石獅子,在往里看,大門兩側懸掛一副對聯,上聯:聞香下馬,下聯:知位停車。

  由于恰逢飯點,用餐人數眾多,一行人便排于隊伍中,見湯皖盯著那副對聯看。

  于是錢玄故意賣弄起國學來。

  “皖之可是對這幅對聯來歷有所好奇?”

  湯皖驀的轉過來,還未說話,便聽到錢玄一手指著對聯,一邊說:

  “此對聯取自一則典故——漢三杰聞香下馬,知位停車。”

  “傳言高祖帳下韓信,張良,蕭何途徑渦陽高爐鎮,遠遠的就聞到濃烈的酒香,三人于是翻身下馬,喝的伶仃大醉,自此高爐家酒名聲遠揚,此處泛指......”

  湯皖趕緊打斷,免得自己像是一個文盲一樣,偏你錢玄要裝那么一下,何必拉我湯皖作襯托,于是心生一計,佯裝謙虛道:

  “錢兄,我有則疑問,不知可否解惑?”

  一行人看著聽到湯皖發問,頓時豎起耳朵聆聽,皖之先生如今名聲響亮,想來問題應該有些復雜。

  錢玄自然慷慨答道:

  “皖之兄盡管問,若是知道必定釋之。”

  湯皖賊兮兮的一笑,便甩頭一問:

  “農夫家里有一頭豬和一頭驢,年關將至,不知先殺豬還是殺驢?”

  錢玄聽后,以對湯皖的了解,頓覺得有些蹊蹺,但卻是沒想到其中關鍵點,猶豫再三。

  “還是先殺豬吧,畢竟驢還是能拉東西的!”

  湯皖暗自竊笑道:

  “嗯!驢也是這么想的!”

  “哈哈哈哈......”

  卻沒想到蹊蹺點在這里,眾人捂嘴嬉笑,迅哥兒則是立刻見狀插言。

  “論罵人,皖之自居第一,我若是你,便豬和驢都不殺,看他能如何?”

  聽見有人不識趣的自己送上門來,湯皖自然不會放過此等機會,幽幽然道:

  “恩,豫才高見,豬和驢都是這么想的,皆不想上案板!”

  “哈哈哈哈......”

  這一回,大伙是徹底笑出聲來了,連帶著邊上排隊的客人都笑出聲來,錢玄和迅哥兒兩人相視后苦笑,沒想到一同入了套。

  本以為豬驢之說至此博君一笑便完了,沒想到邊上的王斯理認真思考后,傻乎乎的遞上來一句話。

  “皖之先生,若是豬和驢都被殺呢?”

  湯皖心里一愣,忍不住側視一看,心想道:

  “今日怎的回事,葫蘆娃救爺爺——一個接一個送么”

  于是走至王斯理身旁,同情的拍了拍肩膀,若有所思道:

  “誒!豬和驢也沒想到,農夫竟然把他們倆同時殺了!”

  “撲哧!!!”

  “哈哈哈......”

  周圍人都笑哈哈的,這個問題無論如何回答,皆要鉆進套子里的,餐前一笑,正是得當。

  迅哥兒也是指著湯皖,會心一笑道:

  “好你個湯皖之,不就吃你一頓飯,竟然把我們一行人取笑個遍,真是不做虧本生意。”

  錢玄提醒道:

  “他何時做過虧本生意?”

  前面三個人斗著嘴,后面三個便一旁看著,覺得先生們私下里和普通人并無特殊之處,反而倒是有趣的緊,尤其是皖之先生的豬驢之說,

  這邊湯皖正要反擊,便聽到了小二熱烈招呼的聲音:

  “幾位爺,里面請!”

  原來是輪到他們了,隨著小二進入店里,直奔二樓,一樓已經坐的滿滿當當,生意火熱。

  靠窗的一個雅間,湯皖按照一貫習慣自然要坐在窗邊,哪知卻被錢玄叫住了,竟是賣起了關子。

  “請客做東,主人自然要坐在東邊的位置,哪能隨便坐的!”

  湯皖茫然道:

  “這位置也有講究不成?”

  哪知錢玄卻是有理有據。

  “禮記有云:主人就東階,客人就西階。自此請客做東便沿襲至今,主人居東而坐。”

  迅哥兒接著補充道:

  “春秋左傳:若舍鄭以為東道主,行李之往來,共其乏困,君亦無所害。東道主由此而來,因此請客主人也別稱東道主。”

  湯皖頹然的嘆了口氣,也不想爭辯什么,老老實實的坐在東邊的位置,奈何國學一途實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雖是開場落了下乘,反倒是激起了湯皖的好勝心,今日必定是要找回場子的,待在腦子里仔細盤算一番。

  店內伙計送上來一壺茶水,是為了讓客人等餐之時飲用,面對遞過來的菜單,湯皖照例扔向錢玄,免得點菜又點出什么幺蛾子來。

  只見錢玄一陣龍飛鳳舞,迅速點好,便開始閑聊扯淡,湯皖只是默默喝茶,但腦子已經再飛快的想點了。

  直到被迅哥兒晃了晃才回過神來,不解道:

  “怎么了?”

  “問你呢?第一次當眾授課,感覺如何?”

  錢玄咋呼呼的聲音傳來。

  湯皖放下茶杯,脫口道:

  “感覺如何?自然是如履薄冰!”

  迅哥兒則是充滿不屑的口氣。

  “那幫人有甚可怕的,除了老一套還是老一套,不過你這字是得練練了!”

  說起湯皖的字,倒是惹得大伙甚是好奇,一個學問高深的人,怎會字寫得如此不上臺面呢?

  湯皖面對此疑問,義正言辭道:

  “假如一個學問高的人,字便一定要好看;換言之,一個學問不高的人,字便一定不能好看,這不是強盜邏輯么?”

  “這個世界上,學問不高,但寫得一手好字的人比比皆是,怎么到我這里便不能被理解呢?”

  是的,湯皖正在強詞奪理,為自己字丑辯解,可卻是被火眼金睛的迅哥兒一語道破。

  “大部分學問高的人,字都是好看的,自然也有少部分不好看的,至于你湯皖之,更應被理解,畢竟你還只能寫簡體字!”

  “哈哈哈哈......”

  桌上眾人皆在暗自偷笑,倒是讓湯皖臉紅到了脖子,硬是梗著脖子反擊。

  “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你先別管字寫得好看與否,只要能傳遞知識便是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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