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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賦詩一首

  湯皖一邊聽著菊長侃侃而談,一邊在心里想到,新世紀的徽州已經成了著名的風景勝地,黑瓦白墻成了徽文化的象征。

  可有誰會去想,從這里走出去那么多十三,四歲的孩子,最終回來的又有多少呢?

  而無所畏懼的徽州先人們就憑著雙腿,硬是走遍了天下南北,成就了徽商的鼎鼎大名,不得不心里感到欽佩。

  想到這里,湯皖又不禁產生疑問,菊長怎么就沒經商呢?于是問道:

  “那你怎么沒經商,當了兵?”

  菊長唾罵道:

  “還經個鳥的商,能有槍桿子硬?”

  這話倒是給湯皖問怔住了,亂世之秋,只有槍桿子才是硬道理啊,商人再怎么厲害,家業再怎么大,也扛不住槍桿子抵著腦袋。

  或許是因為老鄉的關系,天然的親近一些,湯皖又不免想起菊長的名字:劉老五,試探的問道:

  “你在家排行老五?”

  菊長則是一改之前的口風,嘆著氣道:

  “是啊,在家排行老五,頭上還有倆個哥哥光棍,輪到勞資還不知道要到哪天,就跟著村里人出來了”

  “哦!!!”

  湯皖又接著問道:

  “結婚了沒?”

  誰知道菊長“啪”的一下子就坐直了身體,罵罵咧咧道;

  “還娶個鳥的媳婦,勞資干的都tm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活兒,別等到勞資死了,便宜別人了。”

  “撲哧!!”

  湯皖明明知道菊長要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但聽到菊長說出這些話來,還是忍不住的笑出聲,但又感到一絲無奈和悲傷。

  隨后又猛地想起,來時聽到的慘叫聲,猶豫著問道:

  “聽說抓了幾個南方人?”

  菊長大笑道:

  “屁的南方人,幾個強奸犯而已,栽到勞資手里,算他們倒霉!”

  忽然門外響起了守衛兵的聲音,菊長便起身出門去,不一會兒就回屋,拉著臉叮囑道:

  “你下午就先待著這里,勞資出去辦點事,晚上吃完飯再走!”

  ........

  湯皖先是干坐了一會,實在無聊,便把目光鎖定在書架上。

  隨便翻開兩本書,一看就知道是沒有看過,書頁嶄新,一絲翻動的痕跡都沒有,里面全篇文言文,看的是云里霧里的。

  從頭走到書架尾端,才下面一層找到了一本通俗小說,寫的是才子佳人。

  看了幾章之后,便已經猜到了結局,肯定是青年俊才與大戶小姐走到了一起,最終過上了“沒臉沒皮”的生活。

  無聊的緊,索性把兩張椅子并在一起,躺下休息會,結果慢慢的就睡著了,迷糊中聽到開門時,一看原來是菊長回來了。

  從打開的門往外看,見天已經黑了,揉了揉眼睛,伸了一個懶腰問道:

  “現在什么時候了?”

  菊長一聲不吭,面色難堪,只是朝外面大喊:趕緊把晚飯送進來。

  屋里一時陷入的沉悶之中,湯皖因為不知道什么情況,也不便開口詢問,萬一是公事就不好了。

  正低著頭,準備倒點水喝,便聽到菊長生氣的一拳錘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把杯子里的水震的一晃,濺到桌面上。

  弄得湯皖一頭霧水,恍惚間,就聽見菊長吟起詩來。

  “一個腦袋四條腿,兩只耳朵一條尾。

  誰家有洞鉆誰家,勞資遲早廢了他。”

  此詩暗含殺氣,肯定有人觸怒了菊長,思索間,便聽見菊長怒道:

  “日踏瑪的,一百大洋一條命,早晚還得栽在勞資手里,遲早斃了他。”

  湯皖還沒明白過來,皺著眉頭,發出“嗯”的一聲疑問。

  “三個強奸犯,有個被花錢頂罪了,踏瑪的!!”菊長氣道:“勞資還得找個人替他頂罪。”

  總算是聽明白了,也明白了詩的意思,不過卻是從心里生出怒火來,100大洋就能換條人命,這個社會的道義已經開始用錢來衡量的了么?

  湯皖又不禁聯想起來,100大洋可以換一個強奸犯,那么1000大洋可以換到什么呢?在繼續往下面想去,頓時渾身不寒而栗......

  “找誰來頂罪?頂罪的下場是什么?”

  面對來自湯皖的疑問,菊長撇了撇嘴,不愿意直說,只是道:

  “這不是你管的事,趕緊吃完飯送你回家。”

  這一頓飯吃的湯皖心里不是個滋味,菊長也是一樣,沒有了中午大口吃肉的勁頭,不一會兒,一頓飯就草草結束。

  一路上菊長都沒說話,這還是湯皖第一次見,直到送到了東交民巷前,才出口道:

  “放心吧,勞資不會害了好人的,雖然勞資也不是個好人。”

  湯皖看著菊長一行人離開的背影,突兀的笑了出來,看了好久,直到完全看不見菊長了,才轉身往家走。

  夜晚的風從巷子另一頭吹到這一頭,首都十一月的天氣,已經有一些寒意了,湯皖不由的把胳膊橫在胸前,快速朝家走去。

  剛一敲門,就看到門被打開了,露出大牛憨憨的腦袋來,然后就聽見錢玄急吼吼的叫道:

  “可是皖之回來了?”

  湯皖一步跨進大門,便看到錢玄和迅哥兒已經站起來往這里走,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是你大哥回來了!”

  錢玄走上來,對著湯皖肩膀就是“咔咔”兩拳,而迅哥兒則是原地松了口氣,久違的沒有因為被占便宜而毒言毒語。

  大牛不知道什么時候,端出個火盆來,非要湯皖從上面跨過去,說是可以去晦氣,迅哥兒和錢玄也是這個意思。

  所以湯皖只能無奈的跨過去,數落道:

  “你倆也搞封建迷信這一套?”

  “是大牛搞得,管我何事。”迅哥兒輕描淡寫道。

  湯皖詫異的看向迅哥兒,心里嘀咕著:迅哥兒什么變得如此機智了。

  雖然天已經黑了,但依靠著廚房漏出的燈光,依舊能看到院里石桌上擺好了飯菜,恰巧此時抬頭還能看到天上的月亮。

  迅哥兒在擺放碗筷,錢玄在開酒,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湯皖止不住的想,若是能一直這般下去,生活應該會很不錯的吧。

  可惜了,這個世道是不會允許一個人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的,而湯皖自己恐怕也不會允許自己這樣生活下去,畢竟總得嘗試一下啊,或許會少死幾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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