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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拎著炸藥去祝壽

  吳梅教授和其他幾個被嘲諷的教授,沒想到湯皖會替他們出頭,頓時心生感激之情,紛紛低頭朝著湯皖行了一個謝禮。

  湯皖回看了一眼,笑了笑,搖搖頭,表示微不足道,不足掛齒,不用道謝。

  孑民先生和仲浦先生還沒來,但是會議室里的前戲,已經開始有了一絲冒火的苗頭。

  “皖之先生今天是吃了炸藥來的?一點就著,真是罕見!”辜教授又打趣道。

  “炸藥?”湯皖聞言,轉頭看向了未席的王星拱,問道:“王教授,你們化學系,會制造炸藥不?”

  “啊?”王星拱一愣,沒明白湯皖的意思,不過化學系教授制造炸藥簡直就是小菜一碟,稱口答道:

  “當然會,皖之先生需要多少炸藥,威力大的還是威力小的?”

  “當然是威力大的,不過先不急,等到了辜教授的大壽之日,我親自拎一些炸藥去祝壽!”湯皖笑著回到。

  “哈哈哈.....”

  又是引起了一陣嬉笑聲,辜教授倒是無所謂,不過是湯皖開的一個玩笑而已,但是其身后的老夫子卻是不干了。

  紛紛出言訓斥道:

  “荒唐!”

  “沒大沒小!”

  “有辱斯文!”

  “誒.....”馬教授拉長了聲調,又及時的出現在了老夫子們的面前,替湯皖解釋道:

  “不過是一句玩笑話,當不得真,諸位老夫子們,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辜教授笑著看向對面的湯皖,打趣道:

  “拎著炸藥來祝壽,也就你湯皖之能干的出來,不過咱們倆一起到下邊河邊散步,我都這把年紀了,倒是不虧,你肯定是虧大了!”

  “我也不虧!”湯皖故作高深道。

  “何意?”辜教授問道。

  “辜教授家室多,要真去了肯定是便宜了隔壁鄰居,我乃孤家寡人一個,去了也無人惦記,此種情況下,自是不虧!”湯皖道。

  湯皖邊上的錢玄低著頭,發出沉悶響亮的壞笑聲,新文化人士也都笑出聲。

  而其余人或偷著笑,或憋著笑,畢竟辜教授名頭還是很大的,多少顧忌著點。

  然而辜教授依舊不生氣,反倒是若有所思,隨即轉頭看向身后眾人,就說道:

  “想笑就笑,憋壞了我可不負責,所謂生老病死,乃是常事;人走茶涼,樹倒猢猻散,更是事實,諸位都該考慮考慮。”

  場面一時變得滑稽起來,一邊在笑,一邊在思索著自己要是去了下邊,家中家室該如何與隔壁鄰居相處?

  直到孑民先生和兩位文理科學長走進來,才轉移了注意力。

  三人徑直走到會議桌的前頭,孑民先生居中間,文科學長仲浦先生居左,于湯皖這一側;理科學長夏元瑮居右,于辜教授一側。

  孑民先生打開公文包,取出文件,便開始說道:

  “剛與兩位學長談了些事情,耽誤了會,先給諸位先生道個歉。”

  然后正是宣布道:

  “我來北大已經有了一些時日,也注意到北大已經起了一絲好的變化,這讓我很欣慰,同時也信心大增。”

  “今天出席的諸位評議員,以及旁觀的教授,個個學識淵博,才華橫溢,說出去都能立馬被人知曉。”

  “但是,僅此還不夠,北大要想成為一流的學府,必須要新鮮血液的補充,與諸位共同努力,才可使北大更上一層樓。”

  “今天是新北大第一屆評議會,今天主要討論的就是關于文科教授的聘任名單,下面有請程學長和大家說說!”

  孑民先生說完,在掌聲雷動中慢慢坐下,仲浦先生則是緩緩站起來,環視全場一周后,說道:

  “為了滿足北大對文科教授的需求,結合北大的實際情況,依據上次會議通過的四項聘任標準,由此先確認了一批要聘任的教授名單。”

  “這是一份分批次,分時間段要聘請的名單,因為有些還在其他學校任職,一時半會離不開,需要等到學期結束才能來,還有的人在國外,也不能馬上回國。”

  “結合以上種種因素,才制定了這份名單,下面我傳給大家看看,商議商議!”

  仲浦先生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拿出了一疊厚厚的紙張,很快每個評議員都收到了一張,開始觀看起了名單上的名字。

  這一張名單上的名字不多,也就十幾個,但是引起的反應卻是非常激烈的,大家紛紛開始竊竊私語,交談起來。

  指著名單上的一個個名字,討論起來,湯皖便只坐著,就能聽到他們口中談論的最多的名字,則是胡氏直。

  “這個胡氏直人不過一個毛頭小子,就要聘任為正職教授,這不是胡鬧么?”

  “還有這個周啟明,是何許人也?”

  “魯豫才的弟弟!”有人提示道。

  “哼!抵制,連這個魯豫才也要抵制!”

  現階段啟明名聲不顯,不為人知,也就是在雙方“尊孔”大戰和之前的白話文大戰中,發表了幾篇文章,露了個臉。

  但要是說起魯豫才這三個字,絕對是響當當的名字,在座的舊文學人士,或多或少都挨過迅哥兒直接或者間接的罵。

  只是今天迅哥兒有事來不了,否則倒是可以挨個友好的交談一番。

  “還有這個劉半夏是誰?”

  “哼!你忘記了,幾個月前報紙上罵你的那個小子!”

  “原來是他,氣煞老夫是也,堅決不能讓他進來!”

  “抵制!”

  孑民先生等下面討論了一會兒,才伸手示意說道:

  “大家有什么意見,可以說出來,討論討論!”

  凰坎教授就等這一句話,好率先開炮,取個好彩頭。

  站起身來,擼起了袖子,就先朝著孑民先生行禮,說道:

  “蔡公,不中聽的話,能不能說?”

  “凰坎教授盡可直言,我們不搞言論限制,暢所欲言,這也是評議員的權利嘛!”孑民先生說道。

  “好!”凰坎教授吃了顆定心丸,嘴巴活動了幾下后,就開始了噴人之旅。

  “諸位,這個胡氏直不過一乳臭未干的小子,至今人還在霉國,都還沒畢業,就已經上了聘任教授的名單。”

  “而且還是正職名單,月薪足足200多大洋,敢問他胡氏直何德何能?”

  “我把他翻了個底朝天,連一片像樣的文章都沒有,就更別提著作了。”

  “我凰坎就想問問,他憑什么?憑那幾首傻子都能寫出來的白話詩?憑那一篇狗屁不通的《文學改良芻議》?”

  “他也配!”

  “他也配!!”

  “他也配!!”

  似乎不解氣,凰坎教授一連吼了三次,宣泄著心里的怒火。

  凰坎教授的一頓噴,頓時引來了許多的附和之聲,一幫老夫子對于其他倒還好,唯獨被那200多大洋的月薪,深深的刺痛了柔軟的心靈。

  “還沒畢業就能拿200多大洋的月薪,想想真是可悲可恨吶,我等留著還有什么用?”

  “不是說學識是聘任教授的標準么?胡氏直有何學識?”

  “總之,抵制,堅決抵制!”

  舊文學人士一陣起哄,紛紛叫囂著,新文化人士自然不干了,開始了反駁。

  “200多大洋的月薪換一個留洋歸來的青年俊才,怎么算怎么劃算!”湯皖率先反駁。

  “那胡氏直馬上就要回國了,現在聘任有何不妥?”

  “學識水平來了自然能見到,何須擔心?”

  圍繞著胡氏直,雙方爭執不下,大吐吐沫,說著說著,有的老夫子被說急了眼,罵道:

  “讓胡氏直之流來北大當教授,簡直敗壞了北大的門庭,如果是這樣,老夫立馬請辭!”

  “請辭就請辭,能嚇得了誰?”

  “沈秋明,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是你自己要請辭的,又沒人逼著你!”

  眼看馬上就要變成罵戰,“老好人”的馬教授頓時從末席站了起來,示意大家冷靜,不要罵人。

  “都冷靜一下,克制一下,都是同事,罵來罵去成什么樣子,有話好好說!”

  見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馬教授又繼續勸說道:

  “都靜靜,聽聽程學長是如何說的?”

  “程學長,你說,胡氏直憑什么?”老夫子質問道。

  仲浦先生緩緩站起身來,不卑不亢說道:

  “我認為胡氏直完全可以勝任北大教授嘛,其觀點新穎,思想前衛,又是留學博士,還受到許多學生追捧,簡直是不二人選!”

  “現在誰不知道,你程學長手里的幾個新文化狗腿子,一是湘省的易白沙,一是首都的《星火》,再一就是這胡氏直。”

  “有利用職務之便之嫌疑!”

  “對!職務之便!”

  “我這不是拿來討論么,又沒定下來,再說了,聘任你們舊文學的劉師培就可以,聘任新文學的胡氏直就不行,這是哪門子道理嘛?”仲浦先生依舊不慌不忙的說道。

  仲浦先生話音剛落,湯皖就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發出巨大的聲響,擼起袖子,就指著剛剛罵人的那名教授罵道:

  “你才是狗腿子,你全家都是狗腿子,今天要是不說個明白,就湖邊亭子見,兩人只能出去一個人的那種!”

  “天天嚷嚷著有辱斯文,你才是最大的敗類!”

  “難道我說的有錯?你湯皖之不是新文化的狗腿子?”

  “那你也是舊文化的老狗腿子!”

  “老狗腿子!”錢玄在一旁瘋狂的噴人。

  “不要臉皮!”

  “都停停,停停,不要吵,不要吵了,都是文化人,講講素質,繼續聽一聽程學長怎么說?”

  馬教授也是操碎了心,不由得拉高了聲調,轉移雙方注意力,索性效果還不錯,現場很快就停了下來,皆看向了仲浦先生。

  “既然都爭執不下,那就最后投票決定嘛!評議會不就是干這個事情的么?”仲浦先生攤開手道。

  既然最后投票決定,那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但是罵人這件事,卻是還沒完。

  由湯皖帶頭,身后跟著一幫兄弟,擼起袖子,就與凰坎教授領銜的一方進行火拼。

  雙方誰也不讓步,都在努力把狗腿子按在對方的頭上,連馬教授都勸不住,最后互相“謙讓”的個個臉紅脖子粗。

  “砰砰砰!!!”

  孑民先生不得不大力敲擊著桌面,再加上馬教授在一旁拉架,這才止住了罵戰,又重新坐回了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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