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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都是有心人

  寂靜無聲的夜色,是憑白日里的遮蔽,是白日受損心靈的修補,是光天化日的庇護所,給了有心人的機會。

  還是那個草棚子,頂上掛著一個燈籠,發出昏黃的柔和的燈光,露出一個低頭深思的身影,是獨留院里的湯皖。

  夜也深,微微擾動的夜色,讓人心馳神往,但湯皖依舊怔怔的坐著,直到棚里露出一個倩影,是湘靈。

  “休息吧,明天的事,明天在辦吧。”湘靈的溫柔,總算是把沉浸在深思里的湯皖拉出來。

  湯皖聞言不禁站起身,環顧著四周的黑,只是此時卻是沒有睡覺的心思,把湘靈送回了房里,囑咐道:

  “我去一趟醫院,看看學生怎么樣了,我不放心。”

“不能明天再去么?都這么晚了!”湘靈杵眉,走進了丈夫的懷抱中,感受了不到片刻便又退出了,仔細的替丈夫整理好衣領,道  “那早點回來。”

  “嗯!”湯皖帶上房門,跨入了夜色中,大牛不聲不響的跟在了先生的身后,向著醫院走去。

  空曠的病房里,黃色的燈光,晝夜通明,另外兩個學生已經回家修養,唯留有一個傷口感染的學生,發著高燒。

湯皖站在了病房門口,輕輕推開一道縫隙,見病床前圍著一堵白色帷幔,心中已然明白,便轉身離去,只愿這堵白色帷幔多堅持一點時間吧  東交民巷的三兩間屋子里依舊點著燈,顯然里面的人還未睡,湯皖從門前路過,輕輕扣響了門環,進了去。

  “都這么晚了,怎么還不休息?”李石曾先生披著外套,手里托著一盞燈。

  “睡不著,就去了醫院一趟,看到你還沒睡,便來看看。”湯皖打發大牛先回去,隨李石曾先生步入房中。

  頓時一股溫暖襲來,兩個大火爐子燒的正旺盛,木架子上的培養皿似乎是起來一絲變化,像是多了一些綠色。

  李石曾先生笑著打趣道:

  “哪有這么快的,這才一天時間。”

  “倒是我心急了,哈哈”湯皖又看向了床上熟睡的迅哥兒,微微打著鼾,想到晚上的拼酒,就心里愈發的好笑,同時也愈發的煩悶。

  剛好看到了現場的筆墨,索性直接開始寫文章,通篇的主題很明確,“爆炸案”的幕后大佬直指曰本人,署上了真實的姓名。

  李石曾先生提醒道:

  “皖之,最好還是謹慎些。”

  “就用真名,這才有說服力,才能與陰謀論區分開。”湯皖想了又想,就是用自己的名聲來給大家指路,來說服瑛國人,否則瑛國人憑什么去相信這篇文章。

  雖是如此,李石曾先生還是忍不住勸解道:

  “皖之,我知你為人,但你日后行事還得注意些,留法預備學校,山城的綜合性大學,青霉素,北大,這些都需要你,做事萬不可魯莽。”

  李石曾先生為人處世多年,此時又無旁人在場,便說了些掏心窩子話,不是什么時候開始,湯皖周邊的人,都不由的被湯皖給聚到了一起。

  比如仲浦先生,錢玄,迅哥兒,北大,李石曾先生以及黃攬,漸漸的形成了一個以湯皖為圓心的圈子,一旦沒了湯皖,這個圈子就會分崩離析,這也是李石曾先生擔心的。

  湯皖哪能不知道李石曾先生的好心,笑著說道:

  “不躲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換先生,該如何選?”

  “哈哈”李石曾先生抿嘴而笑,便開始仔細端詳湯皖剛寫的文章,忍不住問道:

  “確定了?”

  但見湯皖確定的點了點頭后,李石曾先生怒道:

  “當然是伸頭一刀。”

  由此可見,這群人之所以聚到了一起,還是因為“臭味相投”,否則如何能共事,如何能敘以后?

  下半夜更加的安靜了,隔壁菊長的鼾聲已經沒了,不過卻是傳出了菊長的說話聲,就那個大嗓門,湯皖在隔壁聽的一清二楚。

  “日踏馬的,明天你去告訴你妹夫,有本事下回單挑,給勞資下套,贏了也不光彩。”

  “好的,我一定告知!”湘虎答道。

  “呸!”菊長吐了一口唾沫,就罵道:“日踏馬的三個文化人,欺負勞資半個文化人,心里黑著呢!”

  又忽而來了靈感,駐足不前,就吟詩道:

  “今個點子有點背。”

  “日踏馬的喝大醉。”

  “一條巷子走到黑,”

  “三個欺負半個沒。”

  “待到勞資修養好,”

  “統統都給丫干倒。”

  湯皖聽了個全部,不禁啼笑皆非,知道了菊長詩里表達的意思,這家伙晚上雖是喝的酩酊大醉,心里卻是明白著呢。

  是啊,像菊長這等人精,哪里是說能喝醉就喝醉的,哪里是喝醉就能套出話來的,顯然是放水了呀,不過是心照不宣而已,倒是又欠了個人情。

  “唉”湯皖苦笑道:“先生,這首詩如何?”

  李石曾先生齜著嘴笑道:“聽說過他的名號,如今想來,倒是符合他的氣質,是個妙人。”

  翌日,一大早,湯皖就起來了,就著一碗清粥,快速瀏覽了早上的報紙,幾乎全是對“宗社黨”的批判,甚至有人呼吁,要求衙門令東北虎,剿了“宗社黨”的老巢。

  同時,生活在首都的遺老遺少皆成了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大家有氣沒處撒,只好把目標對準了他們,倒是憑白被牽連了。

  湯皖甚至待在家里不出門,就能想象到筆桿子選手與老百姓們,是如何對遺老遺少口誅筆伐的,定是一片“熱鬧”的場景。

  不過,湯皖只是嘆嘆氣,沒準備參與進去,拿著昨晚寫好的信就要去召集小伙伴們,準備相商“討伐”幕后大佬的事情。

  等走到了大門口,湯皖卻是停住了步伐,又掉頭回去了院子里,怔怔坐著,最終還是決定不與他們相商了,這件事便自己作罷。

  隨著新文化在北大的推廣越來越快,漸漸的湯皖感受到了在新文化團體內部的不同分歧,起先是以仲浦先生為代表的二十年不談國家大事,專注于思想啟蒙。

  與首常先生為代表的大事要談,思想啟蒙要繼續的兩手抓,后來仲浦先生也意識到大事不談不行,開始向首常先生靠攏。

  但是新文化內部的間隙,卻是沒有隨仲浦先生的靠攏而消失,而是越發的分明,通過早上的報紙便可知曉一二。

  首常先生等人就沒有發表關于對“宗社黨”的文章,而是覺得背后有異樣,等待觀望。

  而有的則是已經認定“爆炸案”成功告破,巴不得此事到此為止,該把重心轉移到學術上來。

任何一個團體人多了以后,便會出現意見分歧,古來如此,未來如此,國抿黨如此,進補黨如此,復古派如此,新文化派亦是如此  所以,湯皖決定堅持走自己的路,文章先發表出去,若是意見相向者,自然不會來尋,若是志同道合者,不必去說,自會來問個明白。

  湯皖隨即招來了大牛,遞了信件,囑咐道:“送給邵飄萍先生,不用做改動,直接發就行。”

  大牛沒多話,把信件塞進了衣服里,就跑出了門去......

  早晨的空氣很好,清晰微冷,適合動腦子的人想事情,所以湯皖皺著眉頭在思索,倒是遺忘了醉酒的錢玄,一臉幽怨的走過來.

  晚上接著更.昨天輸的,記得投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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