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開頭一回聽說長在海底的洗靈草,而消息的來源明確出于程章。
若不是劉真人這兩名美妾怎么看都不象是能夠引得劉真人如此費心費力的重要人物,她都差點要信了劉真人的有情有義。
更何況,像程章這樣的人千里迢迢專門從棕州趕來青州,又怎么可能只是為了給其他金丹的美妾提供什么洗靈草的信息,還親自陪同尋找?
當然,曾有人在西海找到過洗靈草,不至于是完會杜撰,但劉真人帶著美妾前來則卻是純粹的掩飾。
所以,真正將程章、劉真人,還有一個譚真人湊到西海這片區域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即將現身的沉塔本身。
云開從來都不覺得,只有他們才有特殊途徑提前知曉西海一事,更別說程章本身也算是幕后之手認定的天選之子之一。
“沐師姐,看到沒有!”
片刻之間,云開扭頭便朝著沐清可提醒道:“連劉真人都能夠為了兩名愛妾費心費力奔波做到如此程度,你二師兄卻讓你賠上自己的東西還替他千里迢迢白白送人,這差距當真不是一星半點。這樣完全沒將你當成一回事的師兄,你干脆直接扔了算了。”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如此明顯的對比下,沐清可的小臉瞬間煞白煞白,滿滿都是沮喪之氣。
而再次被云開當眾拖出來死踩的程章,大概已經慢慢習慣,或者說臉都已經丟盡,反倒是不再有明顯的怒火。
“沐清可,我再問你最后一遍,現在,你是跟我一起走,還是繼續與這樣的人呆在一起?”
程章面無表情地看著沐清可,下達著最后的通牒,壓根連余光都沒有再掃向專注于挑撥離間上跳下竄的云開。
“對不起二師兄,我得先陪云師妹歷練完,到時再回棕州。”
沐清可聲有點小,但難得這一次卻是多了幾分堅決,不過堅決之后仍是一副習慣性的討好:“二師兄現在準備去哪兒?要不然等我陪云師妹歷練完后再去找你?哦對了,我身上有好幾顆剛獵到的高階海獸內丹,或許有二師兄能夠用得上的,我這就……“
“夠了,我不缺你這點東西!你好自為之!”
程章最后看了沐清可一眼,隨即便操縱飛行法寶轉頭離去。
“二師兄……”
沐清可一臉傷心還有不知所措,想跟上去卻被云開直接拉住了。
劉真人與譚真人見狀,自然也不好再在海船上逗留,當下略一點頭算是告辭,而后便直接飛身追了上去。
沒過多久,程章幾人便消失在茫茫海面。
“吳盡,都拍下來沒有?”
海船上的防御結界足夠抵擋得住任何金丹境修士的神識窺探,這會兒功夫,云開也不必再演戲,直接詢問剛剛從頭到尾存在感低得驚人的吳盡。
“拍下來了,放心,半點不落,一會兒我再復制幾份。”
吳盡走了過來,揚了揚手中的留影石。
最開始接受到云開傳音安排時,他便挑了一份品質最好的留影石,不僅能夠記錄影像,同時也能收錄聲音,所以剛剛程章他們從登上海船直到離開,皆被完好無缺的記錄了下來。
與此同時,吳盡與默默為那位叫程章的點了一排蠟。
按照云開算計人的習慣,這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開篇,讓程章真正身敗名裂的大招,還在后頭一環接著一環。
更何況,目睹了全程后,吳盡覺得沐清可那可憐小白花般爐火純青的演技,同樣昭顯出這個女人絕不好忍。
不論曾經是什么樣的原因讓沐清可在程章面前不斷吃虧,但現如今,程章卻不可能再拿捏住沐清可分毫,而且還得承受來自于沐清可狂風暴雨般的反擊與報復。
“到時將復制好的都給我,報仇這種事,我得親自來才有意思。”
沐清可本就不是吃素的,眼下云開連臺子幫她搭好,開頭序幕也弄得妥妥當當,剩下的若還要云開手把手操心的話,那她這幾十年當真是白修煉了。
“成,你來就你來。”
云開倒是無所謂誰親自動手,畢竟徹底擺脫壓制后的沐清可絕不好惹。
至于沐清可能夠把程章報復到什么樣的程度,能不能徹底廢掉或弄死一個所謂的“天選之子”,弄廢弄死后又將會有什么樣的后果、引申出什么新的不可預估的局面,她都拭目以待。
比起有著秦天這種大后臺全力相護的洛芊,程章明顯更好拿捏。
所以,對于程章的反擊,將會成為她們對付“另一類人”最好的經驗試水,能夠弄廢就盡量弄廢,能夠按死就徹底按死。
畢竟,完全對立的兩類人同時存在,相互爭奪的本就是同一生存空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什么是同類人?”
吳盡突然地重復了云開曾提到過的這個詞,看了看云開,又看了看沐清可。
“是的,同類人。”
云開點了點頭,簡單與吳盡解釋了一下。
吳盡對于幕后黑手妄圖取代真正天道一事,比寧哲他們都知曉得更加詳細,所以云開稍一說明,很快便什么都明白了過來。
想起記憶中,洛芊所用的赤鳳劍與兩具黃甲戰俑,原主本就是沐清可,想到沐清可在此之前曾一直不受控制地受程章絕對壓制,身不由己地往著某種既定軌道發展,他頓時什么都理解了。
“你們說,程章幾人在片海域找的到底是什么?”
寧哲看著與之前完全不同面孔的小師兄與沐清可,心中不得不感嘆一聲女人恐怕都是戲精。
要不是他早就已經知道沐清可的確擺脫了程章對她的壓制影響,只怕還真會懷疑這女人是不是再次中了招,重新犯蠢了。
至于自家小師妹,寧哲更是頭一回看到小師妹毫無痕跡的刁蠻傻白甜演繹,騙起人來簡直連他都差點傻傻分不清到底什么模樣的小師妹才是裝出來的。
而且小師妹與沐清可合起伙來配合,連臺本都不用事先商量,程章在這樣的雙層打擊碾壓下,想不露馬腳、顯原形都難。
“沉塔!”
“沉塔!”
云開與沐清可差不多同時開口,答案也是完全相同的二個字。
“你們怎么知道?”
吳盡表示質疑:“照理說不應該的,沉塔沒有真正顯現海底前,誰都不知道會有這樣的情況即將發生。”
“既然你能提前知曉,又怎么保證再無其他人通過其他預測方式察覺一二?”
寧哲當下反問,他倒是毫不懷疑地相信了云開與沐清可的判斷,畢竟以他看來,也只有這個原因可能性最大。
吳盡見狀,頓時沒再說話。
說得也對,修真界預測某些事件的手段其實并不少,但這樣一來,他們想要避開所有人提前找到沉塔獲得那三把鑰匙,恐怕就得更加麻煩了。
“或許,程章也不清楚他想找的東西到底是什么,但他很可能已經得到了西海有重寶即將問世的線索,不然絕不會挑這樣的時候專程趕來青州。”
云開想了想,又道:“我們不要過多依賴某些知曉的記憶內容,一則夢境未來本就只是事情發展的一種可能性,并不代表現實會一塵不變。二則,吳盡所看到的本就只是冰山一角,只是他自己的視野與認知,本身就具備局限性,并不完整。說不定,提前預知到西海即將有重寶問世者,甚至還不止程章。”
“云師叔說得極是,那我們接下來要怎么辦?”
吳盡這下就更是著急了,這消息還不止程章提前知曉的話,那么他們的競爭對也就更多了。
“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即使其他人提前知曉沉塔即將顯現,但肯定不清楚沉塔之中有凌云秘境的鑰匙存在,否則的話,這么重大的消息,但凡有一絲可能性,上三州幾大宗也不可能坐得住。”
云開分析得十分詳盡:“他們找他們的重寶,我們獵我們的海獸,各憑本能與運氣,怕什么。”
“沒錯,咱們可是特意來這片海域獵八角海章的,只是這么大的海域竟是一頭八解海章的影子都沒發現,如此奇怪,到時自然得下海親自查看才行。”
沐清可接過云開的話,語氣輕快無比:“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將程章那個狗東西弄遠點兒才行。”
說完,沐清可直接取了一枚看上去極為特殊的傳訊符,對著嘀嘀咕咕說了一大通,而后這才停了下來。
隨后,她一揚手,手中的傳訊符瞬間化為一道流光,片刻便消失不見。
“你這是什么傳訊符?竟然還能夠直接從青州傳訊回棕州?”
吳盡驚訝無比,剛剛他可是親耳聽到沐清可說了一大堆,全都是向她爹告程章狀的。
沐清可搖了搖頭:“當然不能,不過這種特殊傳訊符會有人幫著轉呈。”
“原來如此,可是,你這般直接傳訊,不怕被人中途攔截嗎?”
吳盡看了看之前程章幾人離開的方向:“以你二師兄的性子,估計正擔心你告他的狀,而且他現在肯定也沒有徹底走遠,萬一被他給攔截到的話……”
“你說得沒錯,所以我這本就是專門發給他攔截的。”
沐清可簡單解釋道:“這種傳訊符通常都是一傳雙發,甚至三發的,程章攔截了其中一份內容,而且同為一宗一脈的弟子,他自是有辦法破解得出符訊內容。等確定我的確發訊回去告他的狀、扒他的皮,你說他還能有心思穩穩呆在這本省尋寶嗎?自然是立馬跑去想方設法先把這幾份告訴的傳符內容通通攔下再說。”
“妙呀!”
吳盡一聽,頓時高興了起來。
這樣一來,沒有程章在這里隨時可能給他們搜尋沉塔搗亂,他們的行動自然就能方便得多。
“程章跟人交易,好處應該早就收了,不過東西卻遲遲沒有送到洛芊手里,我們是不是應該好心提醒一下洛芊那邊,程章已經親自來青州,卻因為某些原因臨時想要賴賬呢?”
云開也覺得程章不太適合同他們一起留在這片海域,時刻盯著西海底下即將出現的沉塔。
比起其他可能也在查找重寶線索的人,程章的不確定因素更大,所以縮小這種不可控因素最好的辦法,便是直接將人早早徹底踢出局。
至于洛芊,以云開的判斷,在沒有找齊那么多合適天材地寶徹底治愈身上重傷的情況下,就算知道沉塔即將問世的消息,也絕對不會親自前來,只會派人前來奪寶。
如此一來,沒有這些“天選之子”親自駕臨干擾,他們行動起來也就更加有保障。
她很高興,萬魂珠對洛芊造成的反噬,可不是短時間內便能夠真正痊愈的。
“這事,我來處理。”
寧哲很快便攬下了這個差事,對于小師妹的安排表示相當贊同。
他當下取了一道符,把交代的事情一一錄入符中,而后直接施術。
三息過后,那道符無火自焚,瞬間便燒得一干二凈,什么都不剩:“好了,到時自然會有人給洛芊那邊的人報信。”
“寧師叔這法子好,誰都攔截不了。”
吳盡看著嘖嘖稱贊,燒得渣都不剩了,偏偏就是這樣的方式傳訊,安全程度不要太好。
“程章已經攔截到了我其中的一份傳訊內容。”
就在這時,沐清可也跟著報出了她這邊一直留意感應的最新進展。
“我覺得,我們可以再加快點速度,方向再稍微調整一下,往那邊走,沉塔的具體位置應該在那邊,我們已經離得很近了。”
云開突然出聲,直接指出了新的航行方向。
更為準確來講,這是吞天剛剛特意提醒的,畢竟,對于尋寶這種事,他們一行人中,還真沒有一個比得上神獸貔貅的本能。
一行人誰都沒有質疑云開,當下便照著云開所言加速行駛,而半個時辰后,隨著吞天的一聲低吼,海船這才漸漸停了下來。
“就是這里!”
這一下,便是云開,也清晰的感應到了海面底下那種極其微妙的異常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