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的背上得去,便沒法輕易下來,這是云開給小胖子設下的第一道最為直接的防御。
而現在,她抬手親自又給小胖子打出幾道繁復的術印,明明白白將對他的不信任的態度擺到了最大程度。
“姐姐……”
小胖子似是看懂了,臉上的委屈之色拉得滿滿:“姐姐這是做什么?小乖是不是做錯了什么,讓姐姐不喜歡小乖了?”
“第一,我可從沒說過喜歡你。第二,我不過隨了幾個術印,你要真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又怎么這么肯定我對你做了什么?”
云開手中動作不斷,光明正大的將自己對小胖子的戒備做到了最大化:“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總之只要你不對我跟吞天使壞心眼,你自然什么事都不會有,任我在你身上再施多少術法也傷不到你分毫。但若你忍不住暗中使絆,那么大不了兩敗俱傷,誰都別想撈著好。”
“我才不是,我才不會,我才不是……”
小胖子這次是真的被氣到了,可惜云開壓根不再理會他,以至于他再大的火氣也沒地方發,憋著一張臉哼哼著替自己辯解了兩聲后,終是閉上了嘴。
吞天這次難得沒有替云開擅做主張,雖然它從小胖子手里得了一枚神骨溯體果,但它可不會因為這東西而覺得小胖子是個無辜的孩子。
打一開始,它就沒有辦法探聽到小胖子任何的心聲,更何況再大的好處也是因為云開才能落到它的手中,在它這里關于信任這種基本問題,沒人能夠越過云開的份量。
眼見小胖子再次安靜老實了下來,云開則已經將當年從毛毛耳獸人手中買下的第一份秘境核心地圖取了出來。
重新看了一遍后,云開直接將地圖調了一個個頭再看,片刻后又往小小調整了一下擺放位置,最后果然發現,此時地圖上所顯示出來的整體體征,竟與水鏡中呈現出來的謎宮圖有七成的相似之處。
云開當下對比出了眼前這個角度看到的地圖全貌與水鏡謎宮圖展示出來的異同處。
“找到路了,走吧。”
很快,她將地圖重新收了起來,朝著吞天招呼了一聲,再次啟程。
這一回,他們一路走得十分順利,看似七拐八拐總也走不到盡頭的通道卻始終暢通無比。
莫說吞天,便是小胖子也知道,云開這一回的確找對了出路,速度快得出奇。
但顯然,云開并沒有半點聊天的欲望,甚至連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給小胖子一眼,這讓她覺得特別挫敗,從來就沒見過這么油鹽不進的。
難道他還不夠可愛嗎?
亦或者他的演技還不夠過關?
不,肯定不是他的問題,怪只怪這個女修總不愛按常理出牌。
小胖子心里暗自嘆了口氣,離謎宮出口越近,便越發察覺那道封印似乎比之前又松動了那么一點點兒。
再這般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整個封印便將徹底被揭開。
可他一點兒都不想將封印揭開,更不想小鏡子被任何人帶離這里。
外面有什么好的,這么多年過去,從來沒有人能夠真正將小鏡子帶走,一則是那些人沒有本事,二則是小鏡子自己也不曾真正動過心思。
可這一回情況卻變得不同了,在新的修士闖入他們家的第一時間,小鏡子竟變得異常亢奮起來,甚至于主動配合著那些闖入者,收起了這里大半的陷阱危險。
小鏡子說,這一回它可能真的要離開這里了,因為它已經感應到了屬于它的有緣者氣息。
只有真正的有緣者,才能助小鏡子徹底揭開身上的封印,而如今,它的有緣者似乎已經到來。
小胖子很是不喜小鏡子的做法,也不明白小鏡子為何這么看重它那所謂的有緣者。
留在這里不好嗎?他對小鏡子還不夠好嗎?
小鏡子怎么就一點兒都不珍惜他這個朋友,怎么就這么想著離開這里?
外面的世界就一定那么好,比他們的家都還要好?
可小胖子知道,自己要是明著反對的話,小鏡子肯定會不高興,甚至可能會因此而討厭于他,是以他只能將主意打到這些外來者身上。
只要將小鏡子那個所謂的有緣者趕走,或者一了百了讓其任務失敗死在半道上,沒了有緣者,小鏡子一定不會再想著離開,從此以后他們還是會像以前一般快快樂樂地生活在這里,永遠都不分開。
想到這,小胖子幽幽地看了云開一眼,這個女人的防范心實在太強,照著之前的打算,別說解決她,便是給她添堵的機會都沒有。
看來,只能另外再想辦法。
靠著那幅地圖,云開順順利利破解了謎宮。
從出口走出來后,她發現自己重新回到了最開始進入謎宮前的紅色沙漠地,面前的水鏡依然在,只是水鏡中呈現的謎宮圖已經標記出了正確的路線圖。
而路線圖正是剛剛她走過,代表著她已經順利完成這一輪的水鏡任務。
云開是第一個走出來的,她只來得及匆匆打量了一下周邊的情況,很快便被水鏡上再次折射出來的光籠罩住,轉眼間又被拽進水鏡轉移去了下一地。
再睜開眼,云開身處一處孤島上。
孤島并不算大,別說散開神識,就是舉目眺望,以她的目力也能夠直接看到盡到,小島四周都被海水包圍,照云開看來,這里更像是一處被遺忘在海中的大型礁石群。
吞天背著小胖子也順利跟了過來,除此之外再無旁人,他們還需要再在這里等上一會兒。
“姐姐,你能不能別再找小鏡子了?”
小胖子打算先利誘:“要是你不找小鏡子了,我可以送你好多好多的寶物,比你跟吞天喜歡的那枚小果子還要珍貴很多很多的寶物,然后再親自將你送出去,保證你什么事都不會有。”
“怎么,你終于打算跟我講點兒實話了?”
云開見還人都沒到齊,趁著還有時間,也愿意與小胖子好好談一談,看小胖子自己的表現。
當然,這個談的前提是,小胖子得說實話,不說全部為真,但至少也能夠有點讓她覺得有價值的東西來。
不然她可沒功夫陪聊,指不定等后面有人來了,干脆把小伴子高價賣出去,多少也能換些收益,免得到時還得擔心自己被小胖子坑,留得越久越是麻煩。
“姐姐,之前我也沒有說假話。”
小胖子嘆了口氣道:“我只是不想你們帶走小鏡子而已,這里是小鏡子的家,小鏡子呆在家里才會安全,你們若是把它帶到外面陌生的天地中,到時會有太多太多的人搶它,它會特別特別危險,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變成一堆破破爛爛的鏡片。”
“這里到底是小鏡子的家,還是你的家?你跟小鏡子又是什么關系,憑什么替它決定去留?你說的這些話,是你的意思還是小鏡子自己的意思?還有,小鏡子它知道嗎?”
云開淡定地反問著小胖子,每一句都問到了關鍵之處,直中小胖子內心。
原本云開還猜測過,小胖子有可能會是通天鏡的器靈,或者是通天鏡衍化出來的某種幻象之類的,不過如今看來,這種可能性已經除得極低。
“這里是我的家,當然也是小鏡子的家,我是小鏡子最好的朋友,也是它唯一的朋友,我當然可以替它做決定。”
小胖子被云開反問得有些心虛,但想到自己也是為了小鏡子好,便立馬理直氣壯起來:“我說的這些話當然就是小鏡子自己的意思,小鏡子才不希望被你們這些外來者找到帶走,你們這些外來者都只是將小鏡子當成可以利用使用的工具,為你們的野心與欲望而肆意的消耗它。小鏡子憑什么要被你們帶走?憑什么不能留在家里自由自在的生活?”
“說了這么多,我怎么覺得這些通通都是你的想法才對?還有,你一直不肯提你到底是誰,跟小鏡子具休是什么關系,看來所謂的好朋友,所謂你們共同的家,一切無非都是你自己的意思才對。”
云開挑了挑眉,有些不耐煩道:“既然你嘴里還是沒有半句實話,那咱們也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其他幾個外來修士應該很喜歡你這種與小鏡子有關的重要人物,所以一會兒我打算把你賣給他們其中一人,希望能夠賣個不錯的價格。”
“放肆,你這個女人怎么這么無情無義?”
小胖子頓時怒了,偏偏他聽得出,云開這還真不是隨口嚇唬他的玩笑話,這樣的事情,這個女人當真做得出來:“你來這里想要帶走小鏡子還不是為了得好處?只要我能夠給你足夠多的好處,你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你連自己到底是誰都不敢說實話,便是許出再多好處,也不會有人信你。”
云開愈發敢肯定,小胖子沒辦法對她直接出手,不然也沒必要費這么多的口舌,甚至愿意拿出各種各樣比神骨溯體果還要珍貴的寶物交換誘惑于她。
一路下來,小胖子也就只能暗搓搓拖她一下后腿,影響一下她的破解速度之類的。
在謎宮中時,小胖子就算有意想把她坑在里面,讓她直接困死其中,但能做的終究有限,特別是她一直嚴陣防范,明晃晃戒備下,再多的打算也失了先機。
“你……”
小胖子知道人心險惡,但到底沒多少對付人的實際經驗,因而直接被云開給懟得不知如何反駁,片刻后不得不主動退讓一步,憋憋屈屈地又道:“我是萬鏡山之主,這里是萬鏡山,也是小鏡子的家!你不用擔心我騙你,整個萬鏡山的一切都是我的,除了小鏡子以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立馬離開這里,別把小鏡子帶走,我可以保證絕不會騙你。”
“萬鏡山之主?”
云開頓時明白了什么,當下點破道:“我記得通天鏡并不是誕生于此地,所以是你把通天鏡鎮壓或者封印在這里?而我,則是最可能重新給通天鏡自由的有緣者?”
通天鏡乃天生天長的神器,并非人為煉制而成,所以神器最初的誕生地可以稱之為神器之家,這一點沒有任何問題。
但通天鏡擺明了并不是從凌云秘境中誕生,只不過后來不知何故才出現在凌云秘境中,且一直不曾離開。
小胖子以家之名不愿意讓她帶走通天鏡,本質上來講這事就哪哪都不對勁。
其一,這里明顯并不是通天鏡的家,不是其誕生之地,但小胖子卻卻偏偏以家之名要將通天鏡留在這里。
既然需要留,那便說明通天鏡的本意并非如小胖子所說一般絕對不想離開,相反,真正不想讓通天鏡走的,只會是小胖子這個所謂的萬鏡山之主而已。
其二,小胖子口口聲聲不愿意她帶走通天鏡,可小胖子憑什么又認為,只要她愿意,她一定能夠帶得走通天鏡?
除非在此之前,小胖子便已經有了這樣的認知,而且這樣的認知應該正是源于通天鏡本身。
正因為如此,所以小胖子才會有危機感,會提前出現在這里,試圖打亂她的行動,破壞她尋找神器之旅。
一切邏輯有理有據的理通順后,云開反過來便能推斷出另外一個相當明顯的真相,那便是,神器通天鏡很可能被某個人或者某種力量強行封印、鎮壓在這里。
萬鏡山本身便是專門用來鎮壓通天鏡的。
凌云秘境一直有傳言,說是有緣者方能找到神器,現在看來,只怕那個有緣者不僅是與神器有緣,同時也可以說是神器與它的有緣者有緣。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只有有緣者,才能替通天鏡解除萬鏡山對它的封印或鎮壓,如此方能恢復自由之身,離開這處囚禁了它不知多少萬年的地方。
這也意味著,通天鏡應該一直都在期待著它真正的有緣者到來,而小胖子這個所謂的萬鏡山之主的想法,當然與之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