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紅旗林場上課之前的日子,衛燃再一次把自己關在了工作室里,每天除了用大半天的時間來撿起荒廢已久,或者說幼年夭折的英語之外,另外大半天的時間全都放在了設計公司logo上面。
在被挑剔的達麗婭老師駁回了無數次,同時也浪費了無數張A4紙之后,衛燃總算搗鼓出了一個他自己認為最滿意的logo。
這logo是一個沒有纏繞膠片,反而是一卷染血繃帶的電影膠片片盤,中心則是一個只有一條腿的士兵剪影。
這士兵的雙手還分別拄著一個拐杖,只不過根據衛燃在旁邊的標注,這兩個拐杖卻分別是一支毛瑟步槍和一支莫辛納甘步槍。
而這么一位殘疾士兵和他手中的兩個步槍拐杖,卻恰好與膠片片盤構成了一個反戰符號。
將這絞盡腦汁憋出來的構思報給了達麗婭老師,后者在和尼古拉一番商量之后,最終總算是勉強認同了衛燃的設計。
時間轉眼到了8月15號,衛燃和季馬兩人跟著一直逗留在伏爾加格勒的達麗婭老師,一起返回了紅旗林場。
“達麗婭老師,這么快就把牌子掛起來了?”
衛燃和季馬還沒來得及下車,便一眼看到了紅旗林場的那棟五層建筑的大門口上,多出了一個顯眼的大牌子,這牌子上還用俄語寫著“時光電影制片廠”這么一個看起來頗有年代感的名字。
“進去看看吧”
達麗婭推開車門,帶著衛燃和季馬走進了一樓大廳,隨便便發現,在正對著大門的墻壁上,還掛著一個被一排射燈照亮的巨大LOGO。
相比當初衛燃純粹靠手繪和從打印好的圖片上剪下來的元素拼接出來的粗糙構想,這個明顯經過專業設計的logo看起來自然要漂亮不少。
“現在我們來看看設計好的片頭動畫”
達麗婭帶著衛燃和季馬走到吧臺前停下腳步,拿起桌子上的遙控器,打開了懸掛在天花板上的投影儀。
稍等片刻后,吧臺一側的墻壁上投射出了一斷僅僅只有十幾秒鐘的動畫。黑色的背景下,一個卷著紗布的膠片片盤從一側滾動著停在了畫面的正中央。
噠噠噠的敲擊聲中,一位雙手架著步槍拐杖的殘疾士兵剪影從片盤中間,拄著拐杖慢慢走出來。同時他的形象也漸漸清晰,露出了身上殘破的,看不出國籍的軍裝,以及帶有彈孔的頭盔,和被染血的紗布裹住的雙眼。
這名容貌一閃而逝的士兵在身后亮起的白光中越發模糊,只留下了一個似乎正在敬禮,又似乎正在打招呼的剪影。
恍惚間,衛燃只覺得有一瞬間的眼花,他好似從那傷員身上看到了很多熟悉的朋友的影子,那些影子里有在斯大林格勒戰場結伴的年輕狙擊手奧列格和列夫中尉,有頓河19號陣地里的阿留申連長,有芬蘭的那些朋友,也有死守藤縣的李鶴仙班長等等等等。
當這短暫的畫面跳轉到“時光電影制片廠”這么一行俄語的時候,達麗婭老師按下了遙控器,“感覺怎么樣?”
“比我預想的要好”衛燃想都不想的答道。
達麗婭老師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丟下遙控器之后,帶著兩人直接走進了一樓的一間會議室。
“小家伙,我們又見面了。”
煙霧繚繞的會議室里,曾經在基洛夫有過師徒之誼的戈爾曼笑呵呵的抬起手,朝衛燃打了聲招呼,而在他的旁邊,還坐著消失了許久的卡爾普先生。
“戈爾曼,你怎么在這兒?”衛燃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小步,他保證,真的就只是一小步。
“看來你不太歡迎我?”
戈爾曼抻了抻身上有些發皺的西裝,“不過我現在可是時光電影制片廠的廠長,我當然要在這里。”
“你是廠長?”
衛燃看了眼笑呵呵的達麗婭,重新把視線又投向了戈爾曼,“你的精神病院呢?”
“當然是交給其他人負責了”戈爾曼掐滅煙頭答道。
“好了,以后有的是時間先聊”達麗婭說話的同時推開窗子,“現在該談談正事了。戈爾曼,這個小伙子接下來半個月的表演課程歸你負責。季馬,你跟著戈爾曼去上課吧。”
“沒問題”
戈爾曼痛快的站起身,拍了拍衛燃的肩膀,抱著一臺正在播放電視劇的筆記本電腦,招手示意一臉茫然的季馬邁步走出了被丟了滿地的煙頭和易拉罐的會議室。
“希望你學的開心...”
衛燃憐憫的看了眼臉上竟然有些期待的季馬,隨后搖搖頭揮散了心里的胡思亂想,老老實實的坐在達麗婭老師的對面,等著對方開口。
“以后電影公司的事情和你無關”
達麗婭老師開門見山的說道,而另一邊的卡爾普先生已經從包里掏出一袋文件打開,將里面的A4紙一張挨著一張的擺在了三人中間的桌子上,并且示意衛燃湊近一點。
“現在我們來聊聊被延期的考核。”卡爾普笑瞇瞇的說道,
“被延期的考核?什么考核?”衛燃不解的看著對方,“我不是已經成功殺掉那個走私犯了嗎?”
“那是在你同意延期考核之后的事情”
卡爾普無賴似得攤攤手,“所以不管當時你做了什么,考核都已經被延期了不是嗎?”
“我竟然挑不出一點兒毛病”衛燃臉色難看的嘀咕了一句。
“既然挑不出問題,就過來看看吧。”
達麗婭老師指著第一張紙上的照片說道,“這次的考核目標是個女人,也是那個走私組織幕后的主要獲益者。她長期居住在日子國的秋田縣大仙市。
你這次考核要做的并非殺人,而是找到她經營走私和販賣人口的犯罪證據。當然,就算你殺掉這個女人也沒關系。
另外,這次考核的時間期限是在圣誕節之前。所以你有足夠的時間進行謀劃。”
卡爾普接過話題提醒道,“相應的,如果你再犯任何低級錯誤,就永遠留在那里不用回來了。”
“我...我知道了。”衛燃尷尬的咧咧嘴,不情不愿的接下了這個耍賴一樣的延期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