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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年底的瑣事

  溫暖的教室里,隨著最后一縷琴音飄散,隋馨也意猶未盡的撫平了琴弦。

  “這是什么曲子?”衛燃給對方倒了一杯茶問道。

  “佯醉于酒,忍隱于狂”隋馨將雙手抬離古琴,接過茶杯微笑著解釋道,“這首曲子叫《酒狂》,要不要學?”

  “對我來說難度有點兒高”衛燃如實說道,隨后立刻轉移了話題,“你什么時候開始錄視頻?用不用我幫忙?”

  “現在吧”

  隋馨抬頭看了看對面墻壁上的電子表,一邊自己轉著輪椅往墻角的桌子移動一邊歉意的說道,“那個我錄視頻的時間可能會比較長,你可能得多等一會兒才行。”

  “沒關系,實在不行先把琴放在你這里也沒事。”衛燃起身幫對方推著輪椅往她想去的地方移動。

  “別,千萬別!”

  隋馨想都不想的便拒絕了前者的提議,“別說它,就你之前帶過來的那床幽泉都能換我家的鋪子了,這么貴重的東西我可不敢讓你放在這兒。”

  哭笑不得的搖搖頭,衛燃也就沒有爭辯,幫著對方從一個塑料箱子里拿出三腳架和單反支好,又連上了一個看起來挺專業的拾音器,隨后便識趣的離開琴室走進了電梯。

  聽著樓上斷斷續續隱約傳出來的琴音和隋馨自說自話的講解,衛燃將腳步放輕了些。隨后便看到隋馨的老爹竟然已經在超市的門口掛了個暫停營業的牌子。

  “怕吵到她”這大叔壓低了聲音說道,“走吧,去里面坐坐?”

  衛燃點點頭,幫著對方將卷簾門輕輕的拉上,隨后兩人穿過通往里間的小門,走進了一間并不算大的小客廳。

  相比小姨一家,或許隋馨這一家才是離家在外辛苦打拼的華夏人的真實寫照。

  狹小且采光不算太好的房間,同樣狹小但卻滿是煙火氣的廚房,以及通往二樓的樓梯上擺滿的各種雜物和墻壁上一家三口各種背景的合影,當然,還有唯一一面窗子的窗臺上,用大號塑料瓶子種的那些郁郁蔥蔥的蒜苗。

  隋馨老爹輕輕關上房門,“家里有點亂,讓你見笑了。”

  “不亂,比我那可強多了。”衛燃在對方的示意下坐在了沙發上,接過對方遞來的茶杯問道,“隋大叔,你們來毛子這邊多久了?”

  “可有年頭了”

  隋馨老爹指著墻上一張照片感慨的說道,“我第一次來俄羅斯的時候,蘇聯才解體不到一年。當時啊,我跟著老家的朋友,兄弟幾個人人扛著倆仨裝滿衣服鞋子或者打火機的麻袋包,從國內坐一個來星期的火車到莫斯科擺攤,然后又從莫斯科倒騰不少這邊的便宜貨,再坐一個星期的火車回國。”

  說到這里,隋馨老爹指了指正在廚房里忙活的隋馨老媽,“當時你姨就在國內幫我準備往這邊倒騰的東西,順便也幫忙把我從莫斯科扛回去的東西賣出去,一個月兩個來回,那年頭兒的日子呦,真是苦的做夢都打哆嗦。”

  “您來這么多年了?”衛燃嘖舌不已,合著這是第一批倒爺啊?

  “沒當時就干了不到兩年就停手了,”

  隋馨老爹搖搖頭,繼續回憶道,“當時賺了點小錢,不過火車上搶劫的也越來越多了,索性就回了老家。后來隋馨這丫頭出生之后腿上不利索,那些年前前后后的治療費把之前賺的錢全都砸進去了也沒見好。

  六七年前吧,想著這邊說不定還有機會,等那丫頭念完初中,全家就都搬過來了,當時可多虧了你小姨和你姨父幫襯這才算是把超市開起來。”

  “生活不容易啊”

  衛燃嘆了口氣,自己的小姨是嫁過來的,加上那酒蒙子姨父多少還算爭氣,所以生活的還算不錯。但更多像隋馨老爹這樣出國打拼的,他們大多數的生活真的遠不如別人以為的那么光鮮,而他們呈現出來的光鮮,其實無非是用別人看不到的辛苦汗水和摻著血的眼淚換來的罷了。

  在和隋鑫老爹的閑聊中,窗外的天色也在一點點的變暗,客廳里那張并不算大的四方桌子上的,也擺上了各種配菜和一個燃著炭火的紅銅火鍋。而隋馨也在不久之后,被她老媽用輪椅推了過來。

  “錄完了?”衛燃好奇的問道。

  “錄完了”隋馨活動著通紅的手指感謝道,“這次可多虧你幫忙了。”

  “我這不還能蹭一頓火鍋嗎?”衛燃開著玩笑將這件事揭了過去。

  圍著桌子吃著熱騰騰的火鍋,眾人的話題也從隋大叔當倒爺的那些年的艱難變成了隋馨這些年教毛子彈古箏的時候,各種傻毛子整出的各種奇葩花活。

  在歡聲笑語中結束了飯局,衛燃拎上琴盒,在這溫馨的一家人相送下離開了燈火通明的小超市。

  返程的路上,并沒有喝幾杯酒的衛燃卻越發的感概。隋馨借琴這件事,對自己來說只是這難得的假期里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罷了。

但對于那個  終日里只能坐在輪椅上的姑娘來說,卻是給她的培訓班幫了大忙,以至于讓她興致勃勃的在飯桌上開心的和父母聊上很久,順便也讓衛燃收獲了那一家人的感謝。

  那么戈爾曼請自己幫的那個“小忙”又會給誰帶來多少改變呢?

  將車子停在工作室的門口,坐在車子里直到發動機變涼,他也沒能想出個準確的答案。

  鉆進工作室反鎖了卷簾門,衛燃轉而開始琢磨著關于美國之行翻譯的問題。

  穗穗或者卡堅卡,這僅有的兩個人選可謂各有優劣。從內心上講,他是絕對不會帶著穗穗去冒險的,不然萬一真的出現什么危險,別說小姨和阿歷克塞教授那邊沒法交代,就連自己爸媽那邊恐怕都得翻了天。

  而卡堅卡這姑娘畢竟和kgb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帶著她是否會惹來額外的麻煩也是自己不得考慮的。

  至于自己一個人去,衛燃倒不是沒想過,但要見的人畢竟身份特殊,這也讓他不得不謹慎對待。從這一點來說,帶著卡堅卡倒是利大于弊。

  念及于此,衛燃索性拿出卡堅卡當初送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連上了從食盒里取出的認證器,準備先問問對方的情況再做決定。

  一番等待之后,筆記本的喇叭里傳出了卡堅卡睡意朦朧的聲音,“怎么了老板?”

  “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

  衛燃后知后覺的掃了眼右下角的時間,這邊雖然已經晚上九點多了,但如果算上時差,對方那邊現在也就下午六點左右才對。

  “不用,我只是趁著酒吧沒有客人打個盹而已。”卡堅卡打了個哈氣問道,“需要我做什么?”

  “會英語嗎?”擾人清夢的衛燃略有些尷尬的問道。

  “會,當然會。”卡堅卡的語氣漸漸清醒,“需要我幫忙翻譯東西?”

  “不是”衛燃猶豫了片刻,開口繼續問道,“你方便去美國嗎?會不會有麻煩?”

  “為什么不方便?”

  卡堅卡奇怪的反問道,隨后似乎意識到了前者在擔心什么,笑著說道,“放心吧老板,我的背景很干凈的,只是去一趟美國而已,不會有任何麻煩。”

  “真的?”衛燃不放心的追問道。

  “鑒于你是我的老板,我想我們之間應該不會出現開玩笑的情況。”卡堅卡認真的說道,“另外,我很珍惜自己的小命。”

  聞言,衛燃沒有急著回應,而是仔細的再次考慮一番帶著卡堅卡去的后果以及可能遇到的麻煩,這才遲疑的開口問道,“既然如此,最近和我跑一趟美國怎么樣?”

  “和你?”

  卡堅卡愣了愣,“這不符合規矩,我們平時越少見面才越算了,當我沒說,我確實想出去轉轉。所以什么時間?目的地是哪?”

  聽著對方后半段語氣中那一絲絲難以掩蓋的興奮,衛燃無奈的搖搖頭,給出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時間盡快吧,。你可以先自己趕到美國隨便去哪玩幾天,只要記得別惹麻煩就行。我出發之前會通知你,到時候你提前去得州的達拉斯機場接我。”

  “需要我想辦法從當地弄些武器或者”

  “不需要”

  衛燃不等對方說完便開口說道,“我只是單純去玩的,只是需要個信得過的翻譯而已。所以不管我還是你,都不需要做任何危險的事情,更不用準備什么武器。當然,如果方便,你可以提前租輛車子。”

  “沒問題,我出發之前會給你發郵件。”

  “你是個游客”衛燃最后不放心的提醒道。

  “知道,知道,我還是個翻譯,還有別的事情嗎?”

  卡堅卡的聲音稍稍遠了一些,同時筆記本喇叭里也傳出了翻箱倒柜的聲音。顯然,這姑娘已經在開始做準備了。

  “就這些吧,記得別惹麻煩。”衛燃說完,伸手拔掉了連接在電腦上的認證器,將其放回了金屬本子中的食盒里。

  “得找機會把英語解決了,不然太麻煩了”

  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曾經不止一次說過的話,一邊往二樓的臥室走一邊琢磨著,這次去美國是不是有機會找個什么“傳承有序”的二戰物件,送自己去個相對安全的戰場學習一下文化知識。

  利用出發前的這段時間,衛燃將簽證之類的事情找了個借口一股腦的推給了在國內同樣經營旅行社的老媽,而他自己則把所有的經歷都放在了翻閱二戰時美軍的參戰歷史上,帶著濃濃的功利性,妄想著從里面挑出個相對安全的戰役。

  趕在距離這一年只剩下最后一天的時候,衛燃搭乘的航班也順利的降落在了華夏的首都機場。

  等他拎著大包小包的行李走出接機口的時候,特意過來接機的穗穗立刻搶過行李箱問道,“我干媽說你要去美國玩?”

  “就知道瞞不住”

衛燃無奈的暗自嘀咕了一句  ,一邊將手里的行李交給對方一邊答道,“確實要跑一躺美國,不過不是去玩的,去見個人。”

  “哦”

  “哦?這就得了?”衛燃詫異的看著穗穗,這可不是這小玩意兒的風格。

  “那還怎么著?”穗穗一臉無辜的問道,“我還攔著你不讓你去怎么著?”

  “得,當我沒問。”衛燃巴不得對方對這件事沒興趣,自然不會多說別的。

  跟著這一路問東問西的小玩意兒溜達到停車場,穗穗炫耀似的掏出車鑰匙按了下,頓時不遠處一輛貼的花里胡哨的小車便閃了閃車燈。

  “怎么樣!我自己賺錢買的!”穗穗叉著腰一臉得意的問道,“宰了不少肥羊才全款沒的呢!全款!”

  “這玩具車真不錯,還能上牌呢。”衛燃故意調侃著對方,生怕對方再提起和美國有一個筆畫關系的事情。

  穗穗翻了個白眼,“它還能在高速上別渣土車呢你怕不怕?趕緊上車。”

  “去哪?”衛燃將帶回來的行李艱難的塞進車里問道。

  “去你家唄”

  穗穗說話間已經發動了車子,“難得你這么早回來,正好一起過元旦,干媽今天都沒去旅行社,聽說從早晨就在準備飯菜呢。”

  “你呢?放假了?”衛燃坐進副駕駛問道。

  “沒”

  穗穗探頭探腦的將車子開出了停車場,“不過已經考完試了,元旦假期結束之后回去再待幾天就寒假了。”

  “今年沒掛科?”衛燃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打著岔,一點點的拉升著穗穗的怒氣值。

  “去年我也沒掛!”穗穗等了衛燃一眼,呲牙咧嘴的踩了一腳油門,將車速稍稍提了提。

  “行,就當你去年也沒掛,小姨和姨父現在可都在芬蘭呢,你今年的毛子圣誕節打算在哪過?”

  衛燃用渾不在意的語氣問出了最開始就想問的問題,只要這小玩意兒回了伏爾加格勒,就徹底不用擔心她跟著了。

  “當然是回去過,聽說那個破電影已經拍完了年前的進度了,他們倆也準備回伏爾加格勒了”穗穗理所當然的答道,“我六號早晨走,落地正好趕上圣誕節,到時候估計我爸媽也回家了。”

  “到時候我送你去機場”

  衛燃回應的同時暗暗松了口氣,隨后不著痕跡的將話題轉移到了其他方面,全然沒有注意到,前者放在兩人中間的包里,僅僅只露出一角的護照其實夾著兩張機票,更想不到接下來的幾天會有什么在等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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