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洛尼德島上空,防空部隊和德國飛機的較量仍在繼續,但即將降落地面的衛燃卻在慘叫中撞上了一顆起碼二三十米高的粗壯松樹。
根本不等他抱住樹叉,降落傘也纏繞在了樹冠上,將他像條等待曬干的臘肉一樣吊在了離地十多米的半空之中。
這破本子絕壁故意的!
臉上被松針劃出了一道道傷口的衛燃只來得及罵了一句,鉤掛住的降落傘卻又勐的失去了牽扯,任由他壓斷一根根松枝樹杈之后,重重的摔在了一個足有腰粗的樹樁子上。
“嘶——!”
落地的瞬間,衛燃便捂住了自己的小腿腳踝,剛剛他雖然下意識的接了一個前滾翻的動作,但奈何一只腳踩在了長滿蘑孤的樹樁子上,另一只腳卻踩在了一條朽爛的樹根上。
這雙腳不過二十厘米的高度差,也讓他的小腿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骨裂聲。
因為劇痛被憋的臉色通紅的衛燃費力的脫掉身上的傘包,跳著腳坐在潮乎乎的樹樁子上,隨后解開了自己的靴子。
僅僅只是順著腳踝的骨頭摸了摸,衛燃嘴里便再次蹦出了一連串的臟話。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動不動就拆人關節換來的報應,剛剛摔下來的那一下,他不但左腳的腳踝脫臼,小腿的迎面骨也被重重的撞了一下,這一下雖然沒有骨折,但也讓他稍稍用力便是一股股鉆心的疼痛。
左右看了看,衛燃又在自己的身上一頓翻找,順利的找出了一把做工粗糙的木柄小折刀,費力的切下來幾根一米多長的傘繩。
將這幾根傘繩一端墊著一支手套綁在左腳的腳掌上,衛燃用力喘了幾口氣,隨后咬住了另一只手套,并且用右手抓住了那一把傘繩的另一端。
“唔——!唔!”
在被壓抑的哀嚎聲中,衛燃用右腳踩住了傘繩的中間段,同時右手也用上了力氣,強硬的拉扯著脫臼的左腳腳掌,同時用右腳踩著左腳的腳跟用力一別。
最終,在“卡噠”一聲讓人牙酸的脆響中,衛燃像是一條被摳掉了腮的爛魚一樣,吐掉手套松開傘繩,翻身躺倒在了潮乎乎的落葉層上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緩足了精神,他根本不敢耽擱,翻身坐起來粗略的檢查了一番腳踝,直到確定脫臼的關節已經順利復位,立刻重新穿上了破破爛爛的靴子,胡亂割了一塊被樹枝劃破的降落傘,稍稍辨認了方向之后,一瘸一拐的走向了尼涅爾隊長降落的方向。
相比后世的戈洛尼德島,如今這座島上的植被雖然更加的茂密,但好在這地形卻并沒有多大的變化。再加上衛燃在降落之前便記下了尼涅爾降落的方位,所以想找到對方應該并不算太難的事情。
只不過,這拖著一條不敢用力的腿,他也實在是走不快,而且不知道是因為這個時代的戈洛尼德島土地含水量比較豐富,還是因為恰好處于夏天。他幾乎每走一步就會踩上一片滑膩膩的爛泥,同時還有數之不盡的大蚊子成群結隊的撲面而來,一下下的撞在臉上和防風眼鏡上,又或者直接趴在脖頸處吃起了自助。
“這破地兒,教授這塊地算是買坑了。”
衛燃罵罵咧咧的念叨了一句,彎腰挖起一坨臭烘烘的爛泥,胡亂抹在了裸露的脖頸和臉上,全然不顧這爛泥湖在被樹枝劃出的傷口上會不會感染。
重新拿起半路上撿來的一根木棍,他的速度也多少加快了一些。而在他翻過了一個長滿了雜樹和茂密灌木的小土坡之后,也遇到了同樣拄著個棍兒正慢悠悠挪騰的尼涅爾隊長。
“尼涅爾隊長!”
衛燃遠遠的喊了一聲,扶著一顆足有腰粗的松樹揮了揮手中的棍子,并且等到對方看向自己做出回應之后,立刻一瘸一拐的跑了過去。
“你沒事吧?”兩人異口同聲的問出了同樣的話,隨后便各自發現對方臉上都湖了一層臭烘烘的爛泥。
“我沒事”衛燃最先回應道,同時將目光移到了對方的腿上,隨后,他便看到對方的大腿上插著一根足有胡蘿卜粗細一尺來長的木棍。
“被樹枝刮了一下”尼涅爾渾不在意的回應道,同時還露出了一口焦黃帶著血絲的牙齒。
“我來幫你檢查一下”
衛燃不由分說的丟掉了手里的棍子,等對方一屁股坐下之后,小心翼翼的檢查了一番他腿上的傷口。
“應該沒有傷到骨頭”
衛燃謹慎的沒有拔出那根木棍,“但是現在這種條件還沒辦法把木棍拔出來,不然很有可能血管破裂出血。”
“先去找找那架飛機,我看到他迫降了。”尼涅爾在衛燃的攙扶下重新站了起來。
“在那個方向”衛燃抬手指了個方向,“我親眼看到他迫降的。”
抬頭看了看天空,尼涅爾沒有多說些什么,只是咬著牙加快了腳步。
“你當時怎么撞上去了?”跟在后面的衛燃追問道。
隔了差不多十多秒鐘,尼涅爾這才答道,“我的彈藥用光了。”
聞言,衛燃張張嘴,終究沒有多說些什么,只是稍稍加快腳步跟上了對方。
在兩人的相互攙扶之下,他們最終順利的找到了迫降的飛機。
就像進入這個歷史片段之前,羽毛筆繪制出來的畫面一樣,此時,那架迫降的飛機就像一根抽了沒兩口便慘遭丟棄的劣質雪茄一樣趴在一片腥臭的爛泥之中,它的機頭兩側冒著滾滾的濃煙,雙翼已經折斷,機尾也已經不知去了哪里。
不僅如此,就連機身周圍的爛泥塘上,都飄蕩著些許的火苗。
而這架飛機的駕駛員,他的上半身也已經探出了座艙,但不知道是不是傷勢過重,此時即便那濃重刺鼻的煙霧已經將他大半的身體籠罩,甚至座艙下面都已經起火,但他卻一動不動。
出乎衛燃的預料,尼涅爾竟然沒有絲毫的猶豫,便杵著手中的木棍一瘸一拐的沖了過去,看他那模樣,顯然是想做些什么。
回過神來,衛燃也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等到離得近了,他也發現,在這架飛機的機身上,竟然繪制著一個格外顯眼的紅色提燈圖桉。
“維克多!快過來幫忙!”
已經繞到另一邊的尼涅爾話音未落,已經抓住那名德軍飛行員的雙臂,顯然是想把他背出去。
奈何,尼涅爾同樣有一條腿用不上力氣不說,而且站在幾乎淹沒膝蓋的爛泥里,也根本就用不上力氣。
見狀,衛燃趕緊裹在滾燙的座艙邊緣,雙手用力抓住昏迷的德軍飛行員腰帶,用力將他從自己這邊拽了出來。
“你的傷口不能碰這里的爛泥,否則你至少要切掉一條腿才有可能活下來。”衛燃在將這名德國飛行員拽出來的同時不忘提醒道。
“快點離開這里”
尼涅爾卻根本沒接話茬,扶著飛機主體的殘骸從尾部繞過來,幫著衛燃拖拽著那名仍在昏迷中的飛行員就往爛泥塘的邊緣艱難的挪動著。
折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三個幾乎已經變成了泥猴子的飛行員總算“蠕動”到了一塊還算硬實的地面上。
然而,尼涅爾卻根本沒有休息,一把扯開那名飛行員身上臟兮兮的衣服,熟練從揪出了他脖子上掛著的士兵牌。
僅僅只是看了眼上面的信息,尼涅爾卻直接將其扯下來揣進了自己的兜里,隨后默不作聲的開始搜刮對方身上的東西。
“你休息一下,我來就可以。”尼涅爾在衛燃正要伸手幫忙時搶先一步說道,同時還把那名飛行員兜里的證件掏出來揣進了兜里。
有問題 衛燃暗自滴咕了一句,卻明智的沒有上手幫忙,反而知趣的往遠處坐了坐。
在他的旁觀之下,尼涅爾卻只從這名飛行員身上翻出了一把p38手槍,一把重力刀,以及一塊表盤已經碎裂的腕表,外加一個銀制的煙盒。
“你想要什么?”尼涅爾緊緊的攥著剛剛翻出來的重力刀問道。
“重力刀怎么樣?”衛燃試探著問道,他仍舊記得,阿歷克塞教授從買下的房子里找到的東西里就包含一把重力刀,重點是那支重力刀上還鑲嵌著一個名字。
換句話說,如果尼涅爾同意將他手中的重力刀給自己,那么就可以確定,這個仍在昏迷中的德軍飛行員,就是那位德國貴族菲利克斯·馮·歌德。
“給你這支吧,這是我的,比剛剛找到的這一支要好一些,我幾乎沒用過它。”
話音未落,尼涅爾卻從自己的衣兜里翻出一支德軍配發的重力刀遞給了衛燃,順勢,也將他剛剛一直握在手里的那支重力刀塞進了口袋里。
接過這柄重力刀,衛燃不由的挑了挑眉毛。和后世看到的那支一樣,這同樣是一支德國在1937年就開始裝備的第一代重力刀。
但最重要的是,在這支重力刀的木質握柄上,竟然以近乎一模一樣的工藝,用金絲在上面,以哥特體的字跡,用俄語寫著一個名字:尼涅爾·烏斯季諾維奇·邦杜;
翻過來看看另一面,同樣是金絲鑲嵌出的哥特體俄語,但內容卻變成了“來自天空的友誼”。
這倆人竟然認識!而且是朋友!
衛燃一瞬間便做出了判斷,但明面上卻不動聲色的贊嘆道,“這把刀可真漂亮,你真的舍得送我嗎?”
“喜歡就拿著吧”尼涅爾說話間已經將那支翻出來的p38手槍別在腰上,站起身一邊在周圍尋找著什么一邊說道,“我們要盡快離開這里。”
“帶著他?”衛燃故意問道。
“當然!”
尼涅爾想都不想的答道,緊跟著又主動解釋道,“我們不但要帶著他,而且還要想辦法讓他活著,俘虜一名德國的飛行員可是個大功勞。”
“我們去哪?”衛燃說話間往飛行員方向挪了挪 ,幫他大致的檢查了一番傷勢。
總的來說,這名疑似菲利克斯·馮·歌德的飛行員除了腦門上鼓了個老大的包之外,牙齒也磕掉了好幾顆,除此之外,他的屁股還有大片的燙傷,脖頸處更有疑似迫降時被崩飛的零件劃出的各種細小傷口。
“去那個方向”尼涅爾指了指正南方向,“我降落的時候看到森林邊緣有個木屋,我們去哪里。”
那不就是后世阿歷克塞教授買下的那棟房子的方向嗎 衛燃暗自滴咕了一句,幫著找來兩根木棍,隨后將兩人各自保存下來的一大塊降落傘傘布綁在上,最后把那名的德軍飛行員捆住雙手推了上去。
各自分上一股傘繩,用手套墊著搭在肩上,兩個瘸腿的飛行員像伏爾加河上的纖夫一樣,拖拽著簡易爬犁上的德軍飛行員,一點點的朝著森林邊緣挪動。
往前走了百十米,衛燃也看到了一支機翼。只不過,和后世他在車庫里的發現不同,這面機翼上,同樣畫著個格外顯眼的紅色提燈圖桉。
二戰時德國空軍有拿提燈做logo的嗎?那成什么了?南丁格爾小姐飛行聯隊?衛燃暗自滴咕了一句,卻死活想不起來,在歷史專業課上見過這個標志。
壓下心中的疑惑,衛燃強忍著左腿迎面骨一陣陣的疼痛,和狀況還不如自己的尼涅爾一起,艱難的拖拽著仍在昏迷的德國飛行員,一點點的離開了這片仿佛能吃人的森林。
不知道是否該慶幸,直到他們在森林邊緣,但卻沒有完全離開森林的位置找到那座并不算大的小木屋時,也依舊沒有過來對他們進行搜救,又或者抓捕迫降飛機的人出現。
見尼涅爾明顯松了口氣,衛燃不動聲色的指了指相隔幾十米遠的木屋,“我們一起過去還是我先過去?”
“一起吧,不,你,不,我們兩個一起先過去看看吧。”
聞言,衛燃立刻送來了一直背在肩膀上的傘繩,和尼涅爾相互攙扶著走了過去。
等他們繞到這棟木頭房子的另一邊,立刻便看到一個個子瘦小的姑娘正坐在門口的木頭臺階上漿洗著滿滿一大盆的衣服。在她的旁邊,還有個坐在木頭盆里,看樣子也就一兩歲的小孩子。
而在這孩子旁邊,還站著一只已經弓著背發出威脅性低吼的狗子。
“涅瓦,坐下。”
那姑娘話音未落,那只狗子立刻坐在了那木盆的旁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衛燃和尼涅爾看向那個小孩子的視線。可與此同時,那個抱著粗布頭巾的姑娘卻也抓起了一支獵槍抱在懷里,摸索著找到旁邊的木盆之后,用手捂住了那個小嬰兒的耳朵。
直到這個時候,衛燃和尼涅爾這才聽這個姑娘問道,“是有人來了嗎?你們是什么人?我的眼睛看不見,所以你們最好快點回答我的問題,不然我就只能開槍了。”
是個盲人 衛燃和尼涅爾對視了一眼,后者清了清嗓子立刻說道,“你好,我們是防空殲擊航空兵第102師第439團的飛行員,剛剛我們駕駛的飛機墜毀了,我們跳傘才活下來。”
“你們是紅軍嗎?”
這位盲眼姑娘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獵槍,可緊接著又重新握住,格外警惕的說道,“能讓我摸摸你們的船帽嗎?我看不見,這是我唯一能辨認你們身份的方法。”
“我們沒有船帽”尼涅爾不加停頓的說道,“但我們有tt33手槍,它可以嗎?”
“還有納甘轉輪手槍”
衛燃說話間,將手伸進懷里,借著連體飛行服的掩護,取出了金屬本子里的轉輪手槍。
“我認識tt33手槍,我的姐姐就有一把。”這盲眼姑娘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里也有不加掩飾的自豪。
見狀,尼涅爾輕輕取下彈匣揣進兜里,接著又拉動套筒清空了彈膛里的子彈,這才將手槍遞給了衛燃。
接過槍,衛燃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這個長相格外清秀的姑娘勉強,調轉槍柄輕輕觸碰了一下對方握住獵槍的手,“這是我們的武器。”
那姑娘收回了剛剛在捂著小孩子耳朵的手,接過手槍摸了摸,隨后還給了衛燃,格外熱情的說道,“你們需要我的幫助嗎?需要吃的或者喝的嗎?”
“我們有有一個人受傷了。”
衛燃后退一步躲開那只已經再次弓起后背的狗子,“你這里有藥品之類的東西嗎?”
“有!有的!”
這姑娘將獵槍靠在臺階上,摸索著站起來說道,“在房間里,門的左手邊就有藥箱,我的姐姐是個醫生呢,是她留下的。”
“你的姐姐和姐夫在家嗎?”尼涅爾拄著棍子一瘸一拐的湊過來問道。
“我姐夫去年就犧牲了”
這姑娘彎腰抱起木盆里的小孩子,在那只毛色駁雜的狗子的護送下一邊小心翼翼的往房間里走一邊自豪的說道,“我姐姐一個月 前就去對岸的斯大林格勒戰斗了!所以現在家里只有我和涅瓦,這兩個小家伙都叫涅瓦。”
聞言,衛燃和尼涅爾對視了一眼,各自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絲的悲涼。
在這姑娘的帶領下,衛燃接過了一個擦拭的干干凈凈的藥箱,順便也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情況。
這間小木頭房子遠不如后世阿歷克塞教授買下的那棟房子寬敞,甚至比車庫都要小了不少,房間里除了個壁爐之外,也僅僅只有一張原木桌子和一張雙人的大床,當然,還有通往閣樓的狹窄木樓梯。
雖然房間里的布置簡陋,雖然那位恬靜清秀的姑娘患有眼疾,但這房間里卻被打理的格外干凈。
“我是尼涅爾,剛剛遞給你槍的是維克多,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尼涅爾在衛燃的示意下靠墻坐在了門外的走廊地板上好奇的問道。
站在房門另一邊的姑娘摸索著重新走到臺階處坐下來,將抱著的小孩子放在腿上答道,“薩沙,我的名字是薩沙。你們餓不餓,想吃點什么嗎?昨天謝爾蓋大叔送來了兩條魚,我可以做給你們吃。”
“你愿意收留我們就很感激了”尼涅爾說話間,衛燃已經打開藥箱,從里面找出了一把剪刀。
“運氣不錯,找到了手術刀和縫合線,不過沒有麻藥,所以接下來你要忍著點。”衛燃剪開傷口周圍衣服的同時提醒道。
“來吧”尼涅爾說話的同時,隨手拿起一根木柴咬在了嘴里。
“先等下,我要洗洗手才行。”
衛燃說話間脫掉了身上沾滿爛泥的飛行服,在薩沙的幫助下,用洗衣盆旁邊的那一小桶水洗了洗手。
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他取出藥箱里的一雙橡膠手套帶上,等尼涅爾做好了準備之后,按住傷口拔出了那根幾乎貫穿了大腿肌肉的木棍。
“唔!”尼涅爾在悶哼中咬緊了嘴里的那根木柴,同時他的脖子上也冒出了一道道的青筋。
“當啷”一聲將染血的木棍丟到一邊,衛燃干脆示意對方躺在地板上,他自己則坐在了對方的腿上,靠自身重量壓著不讓他亂動,在尼涅爾的慘叫和難以抑制的掙扎中,用僅有的藥品完成了清創和縫合的工作。
雖然萬幸沒有傷到動脈,但那常人難以忍受的劇痛,卻已經讓尼涅爾暈死了過去。
“好了”衛燃脫掉橡膠手套之后松了口氣。
“他怎么了?”剛剛一直用手捂著那個小孩子耳朵的薩沙緊張的問道。
“疼的暈過去了”衛燃一邊收拾藥箱一邊答道,“他的腿上扎了一根胡蘿卜大小的木刺。”
聞言,薩沙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抬手指了指房門的方向,“你可以扶著他去里面的床上休息一下。”
“先不急”
衛燃看了看不遠處已經從簡易擔架上滾下來的德國飛行員,拎起薩沙旁邊的木桶問道,“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木桶洗一洗嗎?”
“當然可以”
薩沙抬手指了個方向,“房子的那一邊有一口水井,忘了問,你受傷了嗎?需不需要我幫你去打水。”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衛燃說話間已經拎起木桶,一瘸一拐的走向了這棟木頭房子另一邊的水井。
打上來一桶水仔細的洗干凈身上的爛泥,衛燃一瘸一拐的走向了那個正朝著房子的方向一點點蹭的德國飛行員。
然而,就當他在這全身爛泥和燒傷的飛行員旁邊停下來的時候,卻聽到他嘶啞著嗓子,用熟練的俄語焦急的問道,“尼涅爾呢?尼涅爾·烏斯季諾維奇·邦杜在不在?我昏迷前聽到他的聲音了!快告訴那個人是不是他?!”
“是他”衛燃嘆了口氣,“你和他認識?”
“他”這名德國飛行員張張嘴,接著卻搖搖頭,異常干脆的失口否認道,“不,我不認識我不認識他”
還不等衛燃再說些什么,這名飛行員卻身體一軟,再次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