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琴音紓解了心頭的郁氣,衛燃在收起古琴之后沉思良久,最終還是拿起桌邊的衛星電話,找出夏漱石的電話撥了過去。
前后不過十幾秒鐘,電話便被接通,另一頭的夏漱石還沒說話,衛燃便聽到了嘩啦啦的雨水聲,他的記憶,也瞬間被拉回了吃人的野人山。
“衛燃?衛燃?能聽到嗎?”夏漱石連著喊了幾聲,見衛燃這邊一直沒有回應便掛斷了電話。
等衛燃回過神來的時候,對方已經主動打了過來。
用力捏了捏眉心,衛燃按下接聽鍵,趕在對方開口之前便倒打一耙問道,“你那邊信號不好?”
“可能吧,這邊明明都進入旱季了,今天又突然下了一場雨。”夏漱石話音未落,衛燃便聽到了對面傳來的雷聲,以及夏漱石和那位秦二世齊齊喊出的“臥槽!”
“你是查到什么線索了嗎?”夏漱石等雷聲平息之后問道。
“目前沒查到什么”衛燃頓了頓,“但是有些猜測。”
衛星電話另一頭,已經開了免提的夏漱石和秦二世對視了一眼,對著話筒問道,“什么猜測?”
“你們周圍沒別人吧?”衛燃開口問道。
“等下”
夏漱石說完看像秦二世,后者立刻趕蒼蠅一樣,將剛剛還坐在他腿上給他喂芒果的姑娘趕了出去。
“你說吧,現在就我和二世。”
“我記得之前你和我說過,那座廢棄寺廟的佛像,佛頭已經不是原裝的了?”
“確實,據當地人說在二十多年前就被盜了。”
夏漱石渾不在意的問道,“你不會以為那顆佛頭里有秘密吧?”
“你們找過?”衛燃追問道。
夏漱石立刻答道,“一周前二世就把那顆后配的佛頭拆下來檢查過了,佛頭是本村的木匠用山上砍來的木頭凋的,那座無頭佛像本身也只是用普通的石頭凋刻的。”
“實心的?”衛燃已有所指的問道。
“可不”
夏漱石卻是根本沒有聽出衛燃的暗示,想都不想的答道,“我和二世一起用鐵鍬把敲過呢。”
“把鐵鍬把換成大錘,80一錘的大錘。”衛燃索性直白的說道。
“你瘋了?這里可是免電,在這里砸佛像,那不得...”
“你腦子里都是豬飼料嗎?”
電話另一頭的二世忍不住接過了話題,“重建這叫重建你懂不懂?村里那個老和尚不是天天過來找咱們拉贊助嘛,正好把那座廢棄寺廟里頭不對版的佛像砸了換個新的。反正這窮鄉僻壤的也花不了幾個錢。”
話說到這里,二世的聲音也湊近了許多,“衛燃兄弟,我這理解的沒錯吧?”
“閱讀理解滿分”衛燃笑著回應了一聲。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佛像里藏著東西?”夏漱石頗有些刨根問底的問著。
“就像你說的,那里可是免電,如果真有什么秘密,藏在佛像的肚子里,恐怕比藏在銀行保險箱里還安全。”
“可是那顆佛頭不是已...”
“可是佛像的身子不是還在嗎?”衛燃不等對方說完,便給出了回答。
“說的也是”
夏漱石咧咧嘴,扭頭和二世對視了一眼,隨后繼續說道,“這兩天吧,這兩天我們盡快安排把那座佛像給砸...不是,我的意思是給他們重建一座佛像。”
“有發現和我說”衛燃說著就要掛斷電話。
“肯定的”夏漱石緊跟著問道,“你呢?你到底什么時候有時間過來看看?”
“需要我過去的時候,我會過去的。”衛燃隨口敷衍道,“再說了,我連免電的簽證都沒有呢。”
“這種小事你不用擔心”
二世再次接過話題說道,“衛燃兄弟,你過來的時候和我說,剩下的我來安排。”
“你們那邊有什么發現也及時和我說”
衛燃客氣的回應道,默契的沒有提及有關京郊那個院子,以及那些現金的任何問題。甚至,他都沒有提及之前根本聯系不上對方這件事。
一番寒暄掛斷了電話,二世吹了一聲流氓哨,將門外站著的姑娘喊回來重新摟在懷里,笑瞇瞇的說道,“這個衛燃是個聰明人”。
“怎么說?”夏漱石點上顆煙問道。
“這種蠅營狗茍的事和你這樣的呆子解釋不清楚”
二世擺擺手,“去和帶咱們來的那個地頭官兒說一聲,咱們打算幫那座廢棄佛塔重新凋一座佛像,問問需要多少錢。”
“你特么不能自己去嗎?”夏漱石沒好氣的問道。
“這特么能我親自去嗎?”二世翻了個白眼,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擺擺手,“趕緊去,讓那邊的人麻利點。”
回贈了二世一顆中指,夏漱石無奈的起身推門離開,找上了這些天負責招待他們的,那位差不多相當于鄉長一樣的小官。
就在這不靠譜的兄弟倆在莫的村忙著重修佛像的時候,衛燃也終于結束了年假,帶著人均長胖了一圈都是穗穗等幾位姑娘,登上了飛往喀山的航班。
一天之后,當他們從機場駕車趕回卡班湖畔的老巢時,離著老遠便看到已經長壯了一圈的貝利亞,帶著兩只大耳朵狐貍搖頭擺尾的迎了上來,哼唧哼唧的各自找上了自己的主子,嚎叫著傾訴著各自的委屈。
在這三只寵物的身后,還跟著季馬和瑪雅,這倆人中間,還手拉手牽著穿著一身公主裙的科拉瓦。
“你們總算回來了”季馬話音未落,小臉愈發圓潤的洛拉已經張開手飛奔過來。
見狀,季馬也立刻張開雙臂,笑瞇瞇的迎了上來。只可惜,洛拉的目標可不是他,而是已經一個假期沒見的妹妹科拉瓦。
不出意外,在這姐妹倆擁抱的同時,瑪雅也一腳剁在了季馬的鞋子上。
沒有理會在一邊抱著腳單腿跳的季馬,衛燃和穗穗以及卡堅卡姐妹各自和瑪雅打了聲招呼。
“你們四個怎么長胖了這么多?”
瑪雅在給了季馬一個暴擊之后,轉而又輕描澹寫的給了穗穗為首的幾個姑娘來了一個暴擊,順便還下意識的伸手捏了捏洛拉略顯圓潤的臉蛋。
“才一個假期沒見,你怎么這么會聊天了?”穗穗翻著白眼無力的反駁了一句。
“我們一個月就能減回來”抱著小狐貍的卡堅卡姐妹異口同聲的說道。
“當初我們先回來的時候,你們在機場也是這么說的。”瑪雅笑瞇瞇的給出了第二輪暴擊。
“別再聊體重的事情了”
穗穗明智的轉移了話題,“一周之后就有第一批小白鼠去你家了,你的哥哥們準備的怎么樣了?”
“都按你說的準備好了”
談及正事,瑪雅也終于不再調侃穗穗等人,一邊介紹著她家那邊的情況一邊跟著穗穗等人走進了房間,只剩下了仍在扶著樹干晃蕩腳丫子的季馬以及正在安撫貝利亞的衛燃。
“貝利亞這是怎么回事?”衛燃劃拉著狗頭,一邊往房間里走一邊問道。
“被達麗亞老師欺負了”
季馬咧咧嘴,“我聽格列瓦說,你如果回來的再晚一點,貝利亞和那兩只狐貍都要學會自己包裹腳布和敬禮了。”
聞言,衛燃忍不住咧咧嘴,包裹腳布和敬禮,這可是蘇聯乃至俄羅斯士兵需要學會的最基本的兩樣技能。
雖然格列瓦只是調侃,但也能知道,他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里,這三只可憐的小動物恐怕沒過上一天的好日子。
“你們呢?”衛燃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接下來怎么安排?”
“最近沒什么安排”
季馬揚了揚下巴,“除了幫瑪雅招待阿芙樂爾送到她家的游客之外,我現在只等著天氣暖和一點之后去白俄拍電影了。”
“關于游擊隊的那個電影?”衛燃側頭問道。
“對”季馬點點頭,得意的說道,“這次瑪雅也會參演。”
“瑪雅?”衛燃挑了挑眉毛正要說些什么,包里的衛星電話卻響了。
掏出衛星電話,見是夏漱石的號碼,衛燃立刻按下了接聽鍵。而季馬也彈飛抽了沒兩口的香煙,先一步走進了房間。
“衛燃,我們還真找到東西了!”電話剛一接通,夏漱石便興奮的道出了衛燃早已預料到的結果。
“找到什么了?”衛燃拍了拍貝利亞的狗頭,一邊往隔壁的圖書館地下室走一邊問道。
“我們在這座佛像的蓮座位置發現了一個暗格”
夏漱石激動的說道,“在那里面,我們發現了一封信,收信人是一個名叫國昌的人。但是這封信上根本沒寫對方的地址,而且我們發現的時候也根本沒有拆開過。”
“只有一封信?信上寫的什么?”衛燃追問道。
“不知道,二世決定找到這個叫國昌的人,由對方親自打開。”
夏漱石語氣理所當然的道出了一個近乎自斷線索的決定,緊跟著又說道,“除了這封信,我們還發現了一些別的東西。”
“什么東西?”衛燃停住腳步問道。
“東西不多”
夏漱石頓了頓,條理清晰的介紹道,“主要是一把裝著子彈的韋伯利手槍和一個鬼子飯盒,飯盒里除了很多銀元和金條之外,還有一張黑白照片的合影。”
“沒了?”衛燃追問道。
“沒了”
夏漱石稍作停頓之后繼續說道,“東西我已經全部拍照發給你了,另外,那個信封上有個很奇怪的圖桉,我拍了一張特寫,你注意看一下。”
“好”
衛燃回應了一聲掛斷電話,又稍等了片刻,知道接受了對方發來的照片,這才推門走進圖書館的地下室,鉆進了自己特意留出來的,一個既沒有監控也沒有窗戶的房間。
反鎖了房門將這個房間粗略的檢查一番,衛燃這才拉過來一把椅子坐下,點開了夏漱石發來的照片。
在這些照片里,那支韋伯利手槍雖然已經銹跡斑斑,但衛燃依舊能認出來,那是當初在曼西鎮去莫的村的路上他們繳獲的。
而那個裝滿了金條銀元的鬼子飯盒恰恰是當年周國昌的東西。甚至就連那張黑白照片,衛燃也曾在紅色漩渦中的那個背簍里見過。
兩者僅有的不同,也只是夏漱石發來的照片里,沒有衛燃的影子罷了。
繼續往后翻到那個信封的照片,只見這個牛皮紙信封上,用黑色的毛筆字工整的寫著“義兄國昌親啟”的字樣。
引人注意的是,在這幾個字的一角,還有個僅僅一毛錢鋼镚大小不起眼的印記。
在下一張照片里,這個印記經過了放大,衛燃也得以認出,那個形似印戳的紅色印記,描繪的是一把英國的fs格斗刀。
只不過,印記里這把紅色的格斗刀卻直上直下的插在了一團紅色的花簇里。
這是...格斗刀和龍船花?
衛燃皺起了眉頭,他雖然并沒有第一時間認出那團花簇,但在看到那把格斗刀的印記之后,卻下意識的想到了莫的村那座寺廟前,那片用鮮血澆灌出來的花叢。
熄滅了手機屏幕,衛燃卻并沒有急著給夏漱石回電,反而揮手取出了金屬本子里的排子船。
明亮的燈光讓衛燃得以看清,這條排子船上的竹木撐桿已經恢復如初,但在船頭的位置,卻多了一個裝有漁網的帆布桶。
“真是把你們有的都給我了...”
衛燃無比感激的念叨著收起了排子船,轉而開始琢磨,該怎么把自己知道的地址合理的牽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