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消失之后,寧謐守護者中與楚千城最熟悉的人,只剩下保羅和尼諾。他們只能暫時作為寧謐守護者的代表,放楚千城一行人進入絕景圣夏的套房。
這是一間元首套房,外層客廳和休息室供保鏢和隨行人員暫住,內層的包間才是供核心人物住宿的地方。
鏡湖冰凍起來的身體就坐在外層客廳的大沙發上。沙發上鋪了一層薄薄的冰層。她自己縮著身子坐在沙發中央,猶如被寒風凍死的賣火柴的小女孩。
她的動平臺被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平臺的三維屏幕仍然懸浮在空氣中。楚千城看了一眼,她仍然在瀏覽“浮冰之佑”的使用要點和相關視頻。
楚千城忽然有點明白鏡湖為什么總是縮在沙發上坐著。她隨時準備將自己凍結起來,而這個縮成一團的樣子,正是人類抵御寒冷的下意識動作。
在她的心境里,她永遠在冬天。
就在這時,里屋包間的房門猛然推開,Q女士護衛著絕景圣夏從門里出來。絕景圣夏一看到楚千城,立刻火箭一般沖到他的懷里,和他熱情地擁抱。
看到這個情景,保羅雙目通紅的同時,臉都氣歪了。艾莉也感到心里莫名的不爽。
“I……我是說圣丹斯,鏡湖大人的事,太可怕了。”絕景圣夏語音凄涼地說。
“別害怕,我在這兒。”楚千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他身邊的簡添歡瞧瞧絕景圣夏,又偷偷瞄了一眼艾莉,心情突然變得極度緊張,悄悄和楚千城拉遠了一點距離。
“鏡湖大人昨天晚上找到過我。”絕景圣夏忽然開口。
“她找過你?”Q女士和楚千城都感到驚訝。
“嗯,她要我給你帶一個口信。”絕景圣夏急切地點頭,“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是她覺得你給了她一絲渺茫的希望。她愿意為了這一絲希望,去努力掙扎一番。如果她失敗了,她的遺愿是殺死美人鯊,與她合葬。對了,美人鯊是有弱點的,他的弱點是心臟,找到他心臟的位置,就可以殺死他。”
“心臟是弱點……”楚千城轉頭望向凍在沙發上的鏡湖,“我和美人鯊激戰的時候,她為什么沒有提醒我這個弱點呢?”
“等一下,鏡湖大人說過,美人鯊的心臟和她是共有的,如果心臟被破壞,兩個人都要死!”保羅忽然沖到楚千城面前,“鏡湖大人還沒死,她只是把自己凍結了。你可別傷了美人鯊的心臟,這樣鏡湖大人就真的死了!”
“圣丹斯,她愿意暴露美人鯊的弱點,正說明她做好了與美人鯊同歸于盡的準備。”絕景圣夏雙眼明亮如星,“她說你給了她希望。人是愿意為了希望去赴死的。”
“圣丹斯……”保羅雙目都要滴血了,他雙手握拳,差一點點就要上去和楚千城拼命。而一旁的尼諾也不想阻止了。
“我覺得……”絕景圣夏絲毫沒有察覺周圍的氣氛,“我覺得她肯定對你有很深的好感。她信任你能為她完成夙愿!啊!我明白了,因為你大戰美人鯊的樣子,讓她覺得你是一個英雄!女孩子對英雄是沒有抵抗力的!”
“夏夏,不要再說了!”Q女士飛快地打斷她。楚千城看了她一眼,感覺此刻應該是秦臻在說話。紅女王是不會打斷絕景圣夏的癡言癡語的,能讓楚千城尷尬的事情,她從來不阻止。
“他是英雄?”艾莉覺得不可思議,“絕景小姐,你可能并不知道他的出身背景。”
“我當然知道,他來自蠻荒,是一個英雄。”絕景圣夏旁若無人地再次擠入楚千城的懷里,他只能不動聲色地將她輕輕移開。
“現在的當務之急應該是查出鏡湖的機械之心為什么會突然出故障。”楚千城飛快地開口,“這是自然發生的,還是人為的。如果是人為的,這是誰造成的。這個人和美人鯊之間有什么關系。”
“不愧是新江戶市的覆滅者,思路比探員還要清晰。”艾莉頓時對楚千城刮目相看,“這件事交給我們行動局吧,我會查個水落石出,盡最大可能營救鏡湖大人。”
“等一下,你是行動局的?”尼諾狐疑地看著艾莉,“是哪個分局的?”
“呃……”艾莉臉色尷尬。她是阿切特里分局的探員,但是這個案子卻在梅迪奇公館所在的皮蒂區。
“若丁探員是我們圣天使堡幻影組的組員,我們現在為行動局犯罪部重案科效力,這個件案子我們有優先處理權。”簡添歡連忙插嘴。
“……”尼諾立刻沒聲了。保羅和其他的暴走者也都東張西望,不敢和艾莉等人直視。
艾莉皺了皺眉頭,這個表情她太熟了,這都是手里不知道犯了多少事的人才會有的模樣。
“蕾恩,鏡湖的身體交給你檢查,你是機械師,可以掃描一下機械之心的狀態,看看到底是什么問題。”
楚千城不方便自己去查探鏡湖的心臟,只能委托艾莉。艾莉點了點頭,分開滿屋子的寧謐守護者成員,朝著大沙發走去。
但是她突然目瞪口呆地停住了腳步。
在鏡湖凍結的身體旁邊,突然出現了一道冒著碧綠色熒光的房門,門型瘦長,頂端是圓拱形,門本身的顏色是土黃色,門上的漆已經剝落了很多。
門突然打開,一個滿臉絡腮胡子,身材強壯的中年男子冒出頭來,用兩只手輕輕扶住鏡湖的身子,腳用力一跺地,震開了她與沙發之間連接的寒冰,將她小心翼翼地拎起來。
他轉過頭來看了一眼一屋子呆若木雞的人,嘆了口氣,抱著鏡湖的身體鉆入門中。
門迅速關上。當門關緊的時候,整個門上的漆轟然剝落一地。緊接著,一切都融化在空氣中。
屋子里的人呆了足足一分鐘,楚千城才第一個回過神來,沖到冰凍的沙發前,仔細檢查沙發周圍的環境和擺設,看看有何痕跡留下。
艾莉第二個反應過來,她迅速湊到楚千城身邊,和他一起檢查。
就在他們都快查完了周圍的所有擺設和墻壁、地板,保羅、尼諾和其他寧謐守護者成員才終于如夢初醒,開始了大呼小叫。
他們這些暴走者結伴橫行慣了,平常大事小事都有安德烈和鏡湖大人拿主意,他們只需要服從命令。現在安德烈和鏡湖都不見了,他們中間沒人想當主事人,一旦危機發生,所有人都盼著別人告訴他怎么做,所以人越多,反應就越慢。
楚千城站起身來,頓時被保羅和尼諾堵住了。
“圣丹斯,這事兒怎么回事?誰干的?”保羅急切地問。
“我和你知道的一樣多,我怎么知道是誰?”楚千城撇了撇嘴。
“但是,但是你聰明啊!”保羅理直氣壯地說。
尼諾用手揉著雙眼,恨不能鉆地底下去。
“應該是空間異能。很多橫行四大主城的魔法盜賊都懂空間異能。”艾莉畢竟是見多識廣的聯和精銳行動局的人,對于這種手法多少有點了解,“但是這么精妙的空間異能,我也是第一次見。這比那個鰻魚人的空間異能高出至少兩個檔次。”
她指的鰻魚人就是當初和安德烈一起來綁架她的近A級變形系異能者。
“這種空間異能應該有發動的條件吧?”楚千城摸著元首套房的地板,“如果這道空間門開在沙發上,門打開鏡湖的身子就被打碎了。”
“對啊,這道門正好開在沙發旁邊,盡了最大可能躲開了人群,這說明這偷走鏡湖的人對于室內情況了如指掌。”艾莉迅速跟上了楚千城的思路。
楚千城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直保持沉默的Q女士。此刻的Q女士只是堅定地護著絕景圣夏,做出一副對鏡湖大人的生死毫不關心的架勢。這很合理。
鏡湖大人和寧謐守護者只是她雇來的保鏢,他們不但沒好好保護絕景圣夏,自己還狀況疊出,Q女士沒把他們都解雇就算心胸寬廣了。
Q女士朝他撇了撇嘴,雙手一攤。這個動作一看就是紅女王當值。楚千城微微點頭。
楚千城看一眼紅女王,就是想知道有沒有人黑入過梅迪奇公館的監控系統。只有對梅迪奇公館內部一切擺設和幻境了如指掌,并且知道此時此刻人們站立位置的人才能如此精準地放置空間門。
紅女王雙手一攤就是說她沒有發現任何入侵。
“這個人要么剛才就在現場,要么就有一個比紅女王還厲害的黑客做同伙。”楚千城迅速判斷了出來。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艾莉,沒有將心頭冒出來的唯一嫌疑犯脫口說出來。艾莉一聽到這個名字,第一件事就是不顧一切地調查他。這會讓她面臨無窮的危險。
“我去查一查行動局的檔案,看看有沒有什么擅長空間異能的超凡者正在新翡冷翠活動!”艾莉積極地開口。
“好主意!我的權限你只管拿去用。”簡添歡一邊說一邊斜眼看著絕景圣夏,希望能夠吸引她的主意。
楚千城看著無助地望著自己的保羅、尼諾等人,心里廢然嘆了口氣。鏡湖這是帶了一群能力非凡的巨嬰啊。
“你們去找找黑道的門路,看看有沒有空間異能者偷渡到了新翡冷翠。”楚千城不得不給他們找點活干,否則這群易燃易爆炸的暴走者絕對會危及Q女士和絕景圣夏的安全。
“跟我來!”保羅終于找到事做,頓時有了帶頭人的覺悟,他用力一揮手,帶著仍然被鏡湖消失震撼的暴走者們沖出了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