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羨看著胃口好像還挺不錯的,整頓飯吃的穩穩當當。
他剛剛做飯,沾了不少油煙味,吃完飯,他把餐桌收拾了下,進廚房洗完盤子,榨了一杯果汁放在陸驚宴面前,就去洗澡了。
一系列舉動下來行云流水毫無差錯。
這也太冷靜了。
陸驚宴瞪著眼前的果汁,都有點質疑網上被罵的盛羨,到底是不是她認識的盛羨。
十分鐘后,盛羨換了套衣服,從主臥出來,他頭發依舊沒吹,擦的半干不干。
陸驚宴聽見動靜,從喝到見底的果汁杯里抬起頭,直勾勾的看向盛羨。
盛羨不解的看了她一眼,附身從茶幾上翻出遙控器打開電視:“怎么了?”
陸驚宴沒說話,把最后的一點果汁喝光,然后撒開杯子,撐著餐桌慢吞吞的站起來,走到沙發前,繼續盯著他看。
盛羨被看的心里有點發毛,笑了聲:“到底怎么了?”
陸驚宴覺得盛羨此時表現的如此沉穩,大概率是因為她在,想在她面前努力地強行裝個逼。
但實際上,他內心一定很糟亂,說不定還瀕臨崩潰的臨界點。
陸驚宴抿了抿唇:“喝酒嗎?”
盛羨愣了下:“……”
陸驚宴不等他說話,走到門口,推開門,彎身從外面把一個大塑料袋子拖進屋里。
她砰的一聲關上門,把袋子拖到盛羨腳邊,彎身從里面拿出一罐啤酒,勾著拉環啪的一聲打開,然后放在盛羨面前:“放心喝,管夠。”
盛羨盯著咕嘟咕嘟冒著白泡泡的啤酒,過了兩秒,看向地上的那個大袋子。
可不管夠。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把超市里的啤酒搬空了。
盛羨默了下,掀起眼皮看向她。
陸驚宴給自己也開了瓶啤酒,沖著盛羨舉了舉,示意道:“喝吧。”
她喝了一氣,見他沒動貼心的又補了句:“喝多了我照顧你。”
盛羨:“……”
盛羨隱隱約約像是知道她的意圖,只是有點不太確定。
他望著她看了會兒,拎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氣。
陸驚宴挺豪放的,一個勁兒的灌他酒喝。
沒一會兒茶幾上東倒西歪了一排的易拉罐。
盛羨的手機突然叮了一聲他一手拎著易拉罐搭在膝蓋上微垂手腕,一手拿著手機看了一眼。
是陳楷發來的消息。
全都是截圖。
截圖里發朋友圈的那人他不認識,但回復里的頭像他很熟悉。
跟旁邊那位扒著袋子從里面一罐酒一罐酒往桌上放的人一模一樣。
截圖足足十張。
百分之八十的回復都來自于旁邊那位陸大小姐。
陳楷:“哥你別在意網上那些破事,你多看看這些。”
陳楷:“哥我已經給你數過了,宴寶跟人對噴了113條。”
陳楷:“我特么剛剛進朋友圈一路滑下去全是她的回復我還以為我微信中毒了。”
陳楷:“哥有沒有覺得宴寶很厲害。”
鮮少回陳楷這些有的沒的消息的盛羨破天荒的動了手指。
盛羨:“厲害。”
盛羨:“小魚仔最厲害了。”
陳楷:“?”
陳楷:“小魚仔是誰?”
盛羨沒回陳楷的消息放下手機看向了陸驚宴。
陸驚宴開了一罐啤酒遞給他。
她看他在盯著自己看就和他對視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眼眸比平時深邃了許多,看著她的目光肆意而又露骨。
陸驚宴眨了眨眼睛見他還在盯著自己看漸漸開始有些不自在。
她拿著一罐酒沖著桌子上輕輕地敲了敲:“來喝!”
盛羨捏著瓶罐順著她喝了一口但視線始終黏在她臉上。
陸驚宴被看的一頭霧水,拿著手機照了照自己的臉沒花妝也沒粘什么東西她納悶的收起手機看向盛羨:“你……是不是喝醉了?”
盛羨悶笑了一聲:“沒有。”
“一般喝醉的人都說自己沒有喝醉。”
盛羨又笑了一聲,他手指輕輕地劃著罐身:“小魚仔,為什么要來找哥哥喝酒?”
陸驚宴張了下嘴:“……因為酒好喝啊。”
“是嗎,”盛羨停下劃著罐身的動作,輕敲了一下罐身,隨著很清脆的微弱聲音響起,他又說:“我怎么覺得,小魚仔更像是來安慰哥哥啊。”
陸驚宴自我覺得掩飾的挺好的,沒特意去提那些破事免得戳到了他的痛處。
她怎么想不通,他到底怎么識破了她的意圖。
陸驚宴沉默了會兒,默默地抓著易拉罐大口的吞了兩口酒,然后清了清嗓音說:“那你覺得的還挺對的。”
盛羨很短促的笑了聲。
“你干嘛一直笑,”陸驚宴摳著易拉罐默了片刻,悄悄地看了眼盛羨,小聲說:“你不用這么勉強自己的,你要難過就難過,你放心,我不會錄像的,以后也不會嘲笑你的。”
盛羨安靜了下。
“你要是不信我,我可以給你發個誓……”
“信。”沒等她話音落定,盛羨就出了聲:“我信,但是我真沒勉強自己,我挺開心的,尤其是知道你真是來安慰我的,我就更開心了。”
陸驚宴怎么想怎么覺得這話像是在哄人玩:“真的?”
“真的,我又不混娛樂圈,又不靠流量吃飯,也就這么一兩天的事,真犯不著。”
盛羨這話說的蠻是那么一回事的,可陸驚宴總覺得道理是道理,人都是有情緒的,不可能完全做到風輕云淡。
盛羨:“再說,我在接蘇酒這個案子的時候,我就知道會這樣。”
陸驚宴抬起頭:“你知道?”
“嗯。”
“你知道,為什么還要接。”
“因為,想讓真相跑贏輿論。”盛羨停了下:“因為覺得蘇酒沒錯,覺得應該付出代價的人應該是那些網暴的人,而不是她。”
“不能因為我不喜歡你,所以你就要為我的不喜歡付出代價,太沒道理可講了。”
“每個人都可以發自己的光,但不能滅了別人的燈。”
陸驚宴想起她年前去看盛羨開庭那天,盛羨助理給她講的那些話,想起那個老爺爺拿著一堆零錢塞給盛羨的畫面。
她忽然覺得,真真正正打動她的,不是盛羨這副皮囊有多優秀,而是這幅皮囊下的他。
他父母很小的時候就離異了,各自組了家庭,他這些年一定過得很不好受,可他并沒有因此對這個世界有任何的怨言。
世界以痛吻我,我要報之以歌。
陸驚宴總覺得自己該說點什么,或者該做點什么。
她靜靜地看了會兒盛羨,然后就拿起手機,過了片刻,她看著盛羨說:“你點開微信,你拍一拍我。”
盛羨按照她的意思做,對話框里出現了一行灰色的小字:我拍了拍“陸驚宴”,她給了我個擁抱 他忽的笑了,望著手機屏幕看了兩秒,抬頭對上她的目光:“小魚仔,你怎么那么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