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葡萄八月梨,九月的柿子來趕集。[www.jc99.oM精~彩`東'方’文'學]”
秋風陣陣,“玫瑰”飄香,此時正是秦灣一年中最舒爽的時候,也是云夢山上最熱鬧的時候。
山石、山泉、山花、山寺,不斷被汽車拋在后面,“師傅,前面桃花澗路口停一停。”
嗚嗚——
伴隨著吳淞河上聲聲汽笛,滬海,整個城市慢慢從睡夢中醒來。
吳淞河畔不遠處廣昌公寓里,睡夢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個身卻又沉沉睡去,可是兩條腿始終蜷著。
“馬桶拎出來——”
猛然一聲響,徹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囡囡受驚的哭鬧聲,木質樓梯吱呀的踩動聲,夫妻床頭的低語聲,徹底把酣夢中的彭渤驚醒!
身下的涼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滬海現在的天氣一樣,潮熱悶濕,彭渤打著哈欠起床,穿過頭頂懸空布滿的亂七八糟的各種線,與同樣睡眼惺忪的鄰居打著招呼,擠在了水龍頭旁。
“大家讓一讓,讓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
“樓下把水龍頭關一點,樓上都沒水了。”又有誰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看著水龍頭旁擠滿了人,彭渤端著牙缸下樓,過道僅容兩人通過,一腳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亂響,他一米八的身高,在這里始終要佝僂著腰,這樣還把頭頂上的燈光給遮了一大半。
天色漸亮,晨霧中煤球爐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縷縷炊煙直沖天空,老滬海有聲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開了序幕……
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個月來天天如此,往復交替。
當然,同國各地一樣,早晨也是這里的人們最忙碌的時候,倒馬桶、生煤爐、做早飯,一樣不落……
二百多個馬桶在樓下排開,蓬頭垢面的女人穿著各色的睡衣,揮動著竹制的馬桶刷和著閃亮的毛鉗殼,飛速地在馬桶內側轉著圈,奏響出筒子樓下的交響樂章。
把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嬸紛紛抱起被褥搶占馬路邊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風景和一面面萬國旗幟。
就在這微露的晨曦中,伴隨著種種聲響,廣昌公寓就這樣靜 靜地聳立在霞光中,幾十年不變地守望著樓里的居民。
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據,這座英國人設計的建筑始建于世紀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則成為職工宿舍,后來便有來多的居民搬了進來。
但在彭渤看來,這座古羅馬斗獸場似的圓桶形建筑,南北長、西短的長形圍攏結構,其實更像是電影《功夫》里的的那個場影,一個真實版的“豬籠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層樓平頂,南北向中間軸線上設旋轉樓梯,中間是寬敞的大院。每層樓房有一條長長的公用樓道連通,如一條橢圓形跑道,樓道后就是大不等的房間。
“張家姆媽,你今天買點啥菜?”李家姆媽手里拿著剛在弄堂口的飲食店里買好,裝著豆漿的鍋子,鍋子上放著幾根油條和幾只大餅。
“今天是我家老頭子的生日,買了點大排,晚上準備燒大排面……”
“哎,對了,李家姆媽,你們家昨天來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鄉下的親戚,好幾年沒來滬海了,……彭,上班啊,早飯是要吃的呀,年輕人不能不吃早飯……”
刷牙,洗臉,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齊,一邊在狹窄的樓梯里心挪動,一邊跟熱情的阿婆阿嬸打著招呼,一邊心翼翼地經過幾張飯桌,在這個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門前吃飯,有的是折疊桌,有的就兩個凳一拼,飯碗端在手里吃。
沖下樓來,沖到一家國營飲食店,熙熙攘攘的人頭攢動,大家都在排隊買四大金剛——大餅、油條、糍飯、豆漿。
好不容易找到地坐下,可是立馬他就感覺到,大餅油條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嗆人的煤爐煙味、刷馬桶的馬桶異味,彌漫在整個空氣中,這就是重生一個月來他已經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時左右,長江九江段4號閘與5號閘之間決堤3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時無法控制。現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區蔓延。市區內滿街都是人。靠近決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樓房轉移……”
店里的收音機里播放著南洪水的消息,這是現在國人民都關心的大事,重生后,他這個財經記者也很關注。
“青浦的水還沒有退。”
“是啊,聽醫院里都是齊腰深的水。”
18年的滬海,還遠遠沒有那種大都市的氣息,閘北區還在,南匯區還在,盧灣區還在,就連南市區,也要在兩年后才并入黃浦區。
九八年的洪水讓滬海的青浦也成為災區,洪水來襲,校、醫院、街道等等無一幸免,醫院里是水,在醫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員必須用三輪車擺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漿喝干凈,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來。
馬路的拐角不遠處的公交車站,已經站滿了趕著去上班的人,有的在來回走著,有的不顧身邊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著早點,有的則不停地抬起手腕看著時間。
“來了,來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順著喊聲向遠處望去,一輛兩節車廂的公交車出現在大家的眼前,兩節車廂之間,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組成,滬海人稱它為“巨龍車”。
車廂里面的連接處兩個長長的椅子面對面的,和車廂連接處底部的轉盤相連接,車子在轉彎的時候,椅子會隨著轉盤一起轉動,因為形象象香蕉一樣,滬海人把這種椅子叫作:香蕉椅。
車子進站還沒有停穩,人們就爭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車門打開后,人們魚貫而入往里擠。
“上車的乘客大家往里擠一擠,照顧一下后面的乘客。”
“擠不上的乘客,不要擠了,后面的車馬上就來了。”
“后面的師傅,請幫個忙,把門關一下,謝謝!”
售票員邊邊站起來探出身子,熟練地用兩只手一起用力地推著門,終于,車門關上了。
彭渤長喘一口粗氣,可是馬上車廂里彌漫著的各式各樣混合的氣味就吸入口中,這是一種特難聞的味道,可是比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圍被人擠得死死的,他就象悶在罐頭里的沙丁魚,喘不過氣來。
過了十幾站,巨龍車搖搖晃晃地終于停下了,彭渤幾乎是被人流擠出了公交車,他長舒一口氣,外面的空氣是如此新鮮,他抹了把頭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滬海財經報社。
報社大樓已經就在眼前,當他終于跑了進去,抬手一看手表,離上班還有十五分鐘時間。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報,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聞真正好,七個銅板就買兩份報。”沒有遲到,這讓他很是開心。
“彭,今天有什么高興事?”一個老記者也剛剛走進大樓,她好奇地打量著彭渤。
“沒事,師傅,大清早起來見到你,高興。”彭渤笑著抹了一把汗水。
“瞎貧。”老記者笑了,她突然一指前面道,“這個月的發稿排名出來了。”前面,一群人圍在大廳中央的墻下,一塊電子顯示屏上顯示著各人的名字和發稿量,從上往下依次排列。
彭渤笑道,“我的發稿量排名,先要從最后找起,肯定準確無誤,我有一雙慧眼。”
前面幾個記者笑著回過頭來,幾個記者看到他都笑起來,果然,最后一名是他。
“彭,總編找你。”有人在人群外面喊了一聲。
“好的。”彭渤答道,“師傅,我去了。”
“不要灰心,跟老鮑好好,新人,都有個過程。”老記者耐心地囑咐道。
對于年的報道任務,社里實行目標管理,即年初落實任務,把分社下達給社里的各項指標分解到各采訪室、落實到每個記者,每月都要排名,直接與獎金收入掛鉤。
砰砰——
“進來。”總編室里傳來一個聲音,很沉悶,就象這八月滬海的天氣一 要從最后找起,肯定準確無誤,我有一雙慧眼。”
前面幾個記者笑著回過頭來,幾個記者看到他都笑起來,果然,最后一名是他。
“彭,總編找你。”有人在人群外面喊了一聲。
“好的。”彭渤答道,“師傅球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