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郭得鋼的嘴并沒有停下。
“上帝又說,兄弟,咱還是說說世界和平那事兒吧,”他作了個撕扯的動作,“他把相片撕了!我就說啊,哎,帝哥,你怎么把相片撕了啊?你不同意歸不同意,撕了干嗎,我還留著避邪呢!”
馬風的修養再好,此時臉也一下綠了,他忽地站起來,“你到底是誰,是這里的員工嗎?”
郭德鋼也忽地站起來,“你不就是來套磁的嗎?”
“套磁?”北方話,馬風大概知道一些,“你才是套磁的,你到底是誰?”此時剩在臉上的除了苦笑,更有一種對牛彈琴的感覺。
“我是套磁的,你是搞詐騙的吧?你看你,這小伙子長得,把臉擋上跟個演員似的……”郭得鋼的嘴就象機關槍一樣,橫掃馬風,馬風的口才忽悠那些高智商高學歷的人行,可是在郭得鋼面前,歇菜了。
聽著里面熱鬧,全公司的人都來看,陸庚申也站在外面,他也不知道馬風是干嘛的,但是郭得鋼的嘴皮是真溜,他與導演對視一眼,得,這下真找著人了。
見到眾人叫好稱贊,郭得鋼更來勁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我叫郭得鋼。人來的不少啊,我很欣慰,感謝各位同事,待會兒散場都別走,吃飯去……誰去誰掏錢……起哄一萬六。再笑加錢。”
“你是說相聲的?”聽到這里,馬風自己個先笑了,他爸本就是省曲藝協會的頭兒,對相聲這門藝術也不陌生。
“是說相聲的,我還缺一個捧哏,您成嗎?”郭得鋼也對馬風的嘴皮子功夫很是贊賞,這不打岔他一說一個鐘頭水都不帶喝一口的。
“我對曲藝界很熟。”馬風也不著惱,“真有那么一天,我公司開不下去了,找你說相聲去。”
“得,我等著您。開公司的會說相聲,誰都擋不住,說相聲的會開公司,連流氓都擋不住!”郭得鋼一摸兜,竟想留馬風的電話了。
話不投機啊,馬風只有苦笑,“告辭,江湖路遠,來日相見。”
“若是兩情相依又豈在豬豬肉肉,有緣份自然相忘于江湖!”郭得鋼笑著接過去,“哎,馬兄,別走啊,笑笑,笑一個再走,你不笑,那我給你笑一個……”
就這張嘴,全公司的人都樂了,這敢情彭總讓他們天天免費聽相聲來了。
深秋,滬海的風很涼,滬江的水也很冷,馬風彈落肩頭的一片微塵,踏上滿地的黃葉,風吹過,吹起一懷愁緒。
“喂,”包里的手機響了,他無精打采地接了起來,卻是一個不認識的電話號碼,“您是哪位?”
“您是馬風董事長嗎,我是段一平。”電話那邊的聲音很平靜,就象兩個多年未見的老友突然接上了頭,“我聽說了阿里巴巴,對公司很感興趣,我想到公司看一下,您什么時候有時間……”
段一平,標王?金主?風投?
一瞬間,一系列詞匯涌進他那高智商的大腦,馬風的臉突然紅了,眼睛也瞪圓了,他激動地搓搓耳朵,輕輕拍了拍自已的腿,他的聲音立馬冷靜下來,“段總,不好意思,我正在美國,跟高盛的一位總裁一塊吃飯,你看,能不能等我回國……”
激動歸激動,逼還是要裝的。
“那好吧,回來我們再聯系。”電話那邊似乎要掛。
“段總,我馬上趕飛機回來!”馬風幾乎要低聲吼起來,他暗地給自已打氣,馬上,馬上,馬上!
呼——
他長出一口粗氣,又拍拍自己的小心臟,時來運轉了,苦盡甘來了,他回頭看看金陽大廈,這個澎渤傳媒也跟自己的公司差不多嘛,也是在家里,但有了投資自已就可以搬到寫字樓了。
他剛要撥通號碼把這個消息告知大家,后面有人追了上來,“馬總,您稍等。”一個小黑胖子跑得氣喘吁吁,“您稍等,這一會功夫兒,您都跑這兒來了,得,還是讓我逮到了,這是請柬,邀請您參加動物世界的請柬。”
“動物世界?”馬風是徹底糊涂了,自已的公司跟動物園不搭茬啊,也沒有這方面的朋友,他疑惑地接過請柬,卻是一張參加獨角獸公司年會的大紅請柬。
呼——
又一口粗氣,但粗氣呼完,他馬上變得莊嚴起來,“我看我的時間,如果有時間的話……”
郭得鋼卻一下笑了,“在我們相聲界有句話,叫作裝逼被雷劈,哎,忘了告訴你了,親愛的搭檔,剛才的電話,對,就是你剛才接的電話,是我們彭總讓人打的,他把你推薦給了一人……”
“對了,還有一句話,我們彭總一直在公司等您,剛才讓我接待您呢就是圖一樂,都是江湖兒女,大家都葷素不忌。”
“公司,這不是你們的公司嗎?”馬風打斷郭得鋼。
“不,我們的公司在金茂大廈,第50層,全部!”
重生者也是普通人,只不過他比他周圍的人多多懂得一些未來的趨勢,但是,如果你把寶都押在重生上,那就大錯特錯了。
作為鄉村種植園主的兒子,彭渤想要在九九年趟過階層的河流,仍然需要善于向時代借力的智慧,仍然需要勇于做關鍵選擇的睿智,也仍然需要敢于告別舒適的魄力,對作為普通的重生者的他來說,永遠都不該有放棄努力的那一刻。
制作榜單是這樣,現在到福建也是這樣。
今年,金庸先生擔任了之江大學人文學院的院長,但現在,他人沒在杭州,卻跑到泉州。
“福建是福地。”上午一大早,彭渤與海茵薇坐飛機直奔廈門,“親愛的,來了一趟福建怎么不去廈門呢?”
二人不開車倒也逍遙,入住的酒店特意選在紅樓附近,全國人民都對它充滿了好奇,彭渤也不例外。
但此時還很敏感,有衛兵把守,任何人不得入內。從外觀看上去,除了一身耀眼的紅色,這座七層的樓房并不顯得有多排場。
廈大,依山傍海,中國最美的中國大學之一。胡里山炮臺和南普陀寺,在那尊1891年造就的克虜伯大炮前,據說最遠射程近兩萬米的大炮前,彭勃囂張合影。
時值深秋,海天藍得連在一起,喝著啤酒徜徉在巷子之間,彭渤與海茵薇都很放松,都很快活,生活本該如此,不只有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
終于來到鼓浪嶼了。
1999年秋的鼓浪嶼非常清靜,除了本島居民,彭渤驚奇地發現,他沒見到一個外來的游客。
白天,兩人在幽巷中漫步時,時常聽到如清泉跌宕的琴聲,晚上,彭勃特意找了睡袋睡到一棵古榕樹下。
靜夜里,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化為一塊鼓浪石,一個海蝕洞,海浪在懷中婉轉,激蕩,有清音,有雷鳴,他被催眠,酣睡過去。
第二天,當他醒來的時候,發現海茵薇就坐在身旁,朝陽正在海平線上方刺破云層。
一霎那間,他忽然間釋懷了什么是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唐納德,你想過跟我回英國見一下你未來的岳父大人嗎?”海茵薇沒有轉過頭,仍然眺望著遠方隱現在云層中的朝陽。
彭渤的心突然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