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蕓笑得半死,輕輕推了她一下:“什么馭夫之術呀,你真是!”
倆人湊一塊,嘰嘰咕咕地說著悄悄話。
時不時還笑一下,有時話都才說半句就開始笑起來,顯然很有默契。
正說著,陸懷安把東西放好,
扭頭笑著看向她們:“行啦,有話上車聊吧,這邊人多,先上車。”
燦爛的陽光從頭頂灑落,他穿著休閑,眉目舒展。
陽光打在他的眉睫,讓他整個人都仿佛處于一種朦朧的光暈之中。
一掃平日的冷硬,整個人的氣質都綿軟了許多。
這樣的陸懷安,外人面前是見不到的。
“好。”隨口應了一句,杜雁書含笑抬頭,下意識看了他一眼。
只是這一眼,她便是一怔。
本來已經低下頭準備繼續跟沈如蕓說話的,卻又驟然抬起頭,緊緊地盯著他。
陸懷安也只是隨意地喊了一句,打開車門將幾個小家伙塞上車。
可杜雁書卻微微皺起眉頭,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沈如蕓看她神情不對,疑惑地看了看她,又看向陸懷安。
她剛才好像就是看了陸懷安一眼,就奇奇怪怪的了。
杜雁書緊緊地抓著她,力道有些大。
眉頭緊皺,她有些遲疑:“我總感覺……陸總有些眼熟……”
尤其是剛才那個笑容,真的感覺好像哪里看到過一樣。
可仔細回想,又實在是想不起來。
“我也有過這種感覺誒!”沈如蕓想了想,笑道:“有時候,我從沒去過那個地方,但我去了之后,
總感覺隱隱約約的,很熟悉,好像從前去過一樣。”
“誒,對對對,我也有過!”杜雁書握著她的手,深有同感:“而且有些小細節,還會印象深刻,看到的時候心里咯噔一下,說,果然,就是這個。”
倆人興奮地說起來,討論著這是一種大腦皮層的什么什么反應……
陸懷安聽得一臉茫然,搖搖頭,確認她們坐好了,便開車了。
小言小蹊坐在他們車上,小月他們幾個大孩子跟小徐一輛車。
到了別墅,前坪的游樂設施讓孩子們眼前一亮。
陸星暉手一揮,帶著同學妹妹們一塊去玩。
邊玩,還邊說著:“我家在南坪的游樂場才真的叫大呢,這都不算什么,我們那個游樂場還有湖,還能劃船的!”
見他們玩得很開心,大人們也沒叫他們進來了。
“小孩子真是精力旺盛。”杜雁書經歷奔波,都感覺骨頭都快散架了,他們跟沒事人一樣。
沈如蕓給她安排到客房休息,看看時間還算早:“你休息一會吧,睡一覺起來吃飯會舒服些。”
拉開浴室門,看到這里居然有個大大的浴缸,杜雁書都驚喜了:“我干脆泡個澡吧,身上粘乎乎的。”
博海市今天是陰天,過來的時候她還感覺有些冷。
結果一到武海市,這邊熱得分分鐘就一身的汗。
“也行。”
沈如蕓想想,也回房泡澡去了。
叮囑完廚房飯菜要注意不放辣椒,因為孩子們吃不得辣,陸懷安才回房。
之前訂做浴缸的時候,他索性多訂了些,幾處房產基本都是換成了浴缸的。
這會子上來,看到沈如蕓居然泡在浴缸里頭睡著了,他真是哭笑不得。
把人撈了起來,沈如蕓還有些迷糊:“懷安……”
“嗯,要睡到床上睡不。”
她大概是太累了,睡著了也沒留意,頭發都濕噠噠的。
陸懷安沒辦法,只能拿毛巾慢慢給她絞著。
半夢夢醒間,沈如蕓呢喃著:“今天……雁書說,好像在哪里見過你。”
手微微頓了一下,陸懷安嗤笑道:“她上回還說我面善呢,這話頭一回說還有些意思,說多了就沒勁了。”
說面善這種話,無外乎是為了討好或者拉近關系。
按理說,杜雁書不該也不需要這樣的,也不知道她什么心理。
可惜,這話不知道沈如蕓聽進去沒,反正她打起了小呼嚕。
捏了下她的鼻子,陸懷安無奈地把人塞進了被子。
然后,半小時過后,沈如蕓被熱醒了。
幸好身上沒出汗,她洗漱一番,下樓看到孩子們正在院子里玩滑滑梯。
頂著這大太陽,沈如蕓看得眉頭直皺。
再一問起,陸懷安卻是出去了。
“這個時候,出去做什么?”她有些奇怪。
陸懷安本來也不想出門的,可是許經業打電話給他,很緊急的樣子。
他推脫不得,無奈只得答應了開車出門。
到定州后,他神色匆匆,說家里來了客人,他還得趕回去吃午飯的。
“飯不飯的等會再說。”許經業抽著煙,神秘兮兮地拉他去港口。
定州的港口,各式各樣的東西都有。
這一趟,許經業從港城拉過來一批貨。
“去瞧瞧。”
陸懷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上前拉開油布。
只一眼,他就迅速放了下來,低斥道:“你瘋了?”
“我沒瘋。”許經業壓低聲音,咳了一聲:“這批貨,別人吃不下,我半道截的。”
其他人在定州,都沒這樣的能力呢。
陸懷安不覺得這是好話,擰著眉:“老許,我們不是那么缺錢了。”
沒人嫌錢多。
但這錢,他覺得燙手。
許經業怔住,他沒想過,陸懷安會不同意:“這單一做,你廠子兩個月的營利都出來了。”
“但這只是一個單。”陸懷安看向他,認真地道:“我也說過了,我從前就是一個農民來的,我賺不來大錢。”
他要的錢,得是干干凈凈,拿在手里頭能讓心里踏踏實實的。
開工廠,做公司,再苦再累他不怕,因為他腳踏實地,拿得心安理得。
可是這種從外頭偷摸進貨,繞過檢查系統的事……
“我干不了。”
“哎,你不是不知道,那誰,繆總,人還倒了個大飛機回來,那還上了電視上了報紙呢!”
跟人家那陣仗比起來,他們這點算什么呀。
陸懷安嗯了一聲,點點頭:“所以你看,他最近多飄?”
又是說要搞個什么大的項目,又說要開大公司,還要跟國外的跨國集團做生意。
“感覺就跟……高洛區那個二十億的大項目一樣。”陸懷安啪嗒一聲,點了支煙:“一樣的不靠譜。”
這種撈偏門的生意,也就這幾年光景。
“現在國家也在著手慢慢清理,等到他們騰出空來,還不是一收拾一個準。”
算得上是苦口婆心了,許經業若有所思:“你說的倒也是……”
“本來就是。”陸懷安彈了彈煙灰,抬抬下巴:“這些確實不少錢,那這陣子還有人從港城搞汽車來的呢,全是名牌兒的,那更賺錢,我們也要弄嗎?”
胃口一點點喂大,后邊就更難把握了。
“上了這條船,以后想下去就難。”
許經業沉默片刻,最終還是艱難地點了點頭:“行吧,你說的有道理。”
他們現在都還年輕,還能憑自己的本事掙錢,著實沒必要冒這個風險。
最終說服他的,是陸懷安的“過后清算”觀點。
他做過金融生意的,當初開私人銀行的時候,他就再清楚不過。
當上頭認真要收拾你的時候,壓根不會打招呼的。
那時候,他聽了陸懷安的,躲過了一劫。
這一次他決定也聽他的。
聽了他的話,陸懷安點點頭:“而且,我覺得,后邊南方的政策,應該會更加放松,我們現在的這些公司,都能做起來的。”
他們的廠子公司,產品前景都是很不錯的。
只要大環境不回到從前那般,他們就能一直賺錢。
有了他這句話,許經業徹底放下了心。
因此,這船貨,他最終還是轉到了他人名下。
那些人想再聯絡他,給他塞貨,他都是直接推了別人出來。
這點錢,他確實輕松就能賺到的,沒必要冒這個險。
為長久計,他們還是得穩一點。
后面的幾天,陸懷安基本都沒去工地了。
孩子們難得來一趟,他盡量抽出空陪著他們玩。
各種海鮮,都嘗了嘗,還請了人專門到家來做好吃的。
海邊的沙子也挖了不少回來,讓他們玩個夠。
晚上的時候,就可以去海邊乘涼,吹吹風。
等涼快了又開車回來,路上還能順便吃些水果什么的。
過得太舒服了,孩子們都不愿意回去了。
只是,杜雁書每次看到他舒心的笑容,都感覺心里怪怪的。
雖然有沈如蕓那番論調做基底,但她真的感覺,似曾相識。
有一次,她終于是忍不住,凝神問陸懷安:“陸總,你老家在哪里呀?”
“南坪啊。”陸懷安笑了笑。
杜雁書哦了一聲,有些遲疑地道:“那,你家人……”
“哦,我媽去世了。”
提到過世的親人,杜雁書連忙道歉,她不是故意提他傷心事的。
但陸懷安挺坦蕩的,笑笑說沒有關系。
至于別的親人,卻是只字不提了。
杜雁書也不好追問,沉默半晌,才沉沉地道:“看來,可能是我想錯了。”
南坪和博海,實在相差很遠。
她從小在博海市長大,按理說,也不該認識陸懷安和他家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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