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自然是理解林辰那番話的,可是理解歸理解,他卻還是想要出兵打仗。
作為一個將軍,連仗都不能打,這豈不是最大的悲哀?
不過,甘寧同樣也知道,眼下時局不同,須先緊著林辰的想法來才是。
在這種想法之下,他那一刻戰意凜然的心,也就此沉寂了下來。
其他人見甘寧都吃了癟,便也更加不敢問了。
于是乎,整個營寨除了李嚴能例行出去一趟之外,其他人算是都被這般禁錮了起來。
時間一晃,便是幾天過去了。
這一天,傍晚時分,突然便起了寒風,雪花也隨之飄散而落。
“拖延至此,林子源想來須也是不好受吧?”
這幾天連連都觀察林辰營寨的成公英,站在城頭之上,又一次地遙遙望向了營寨,望著突兀飄起來的大雪,他不由得便是一笑,嘴里喃喃道:“若是這雪下的更大一些,就更好不過了。”
“重山此言何意?”
成公英的話剛落下,韓遂便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并隨手遞了一件大氅過去。
原來,這幾天成公英忙碌的同時,韓遂也并沒有閑著。
他看了許多書,尤其是一些作為主帥的事情,當看到高祖對待韓信推食食之,解衣衣之時,他忽然靈光一現,隨即便拿了一件大氅上了城頭。
顯然,韓遂是想借此收買人心。
而且他還成功了。
“多謝主公。”接過大氅的成公英,心底稍稍有了些火熱,隨手往身上一披,他便解釋了起來:“好教主公知道,對于將帥而言,這天底下一等一的難事,恐怕便是要維持士氣不落了。而如今,雪花紛紛飄落,天氣也在漸漸寒冷,如此形勢之下,林辰的營寨當中,豈會不出現士氣滑落之事?”
“而吾等卻是不同。”
不等韓遂開口,成公英便已繼續說了下去:“吾等乃是在城中安營,而那林子源卻是在野外,雖然,這兩者之間,若是糧草輜重差不多,情況也不會差太多,可是風雪一到,情況就不同了。”
說著,他感慨似的道:“野外營寨,終歸不如城中啊。”
“重山此言有理!”韓遂其實懂得這番道理,不過他卻很是給面子的贊嘆了一聲,隨即才問道:“若是如此,重山以為我軍當何時殺出去?”
眼下,伴隨著馬騰的歸來,以及韓遂的號召,關中許多兵將都已經來了鄭縣。
他們雖然不太聰明,可他們卻也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
當然,除了唇亡齒寒的道理之外,他們更加明白的是,若是韓遂和馬騰聯合起來,自己卻是不聽命,那就不太好了。
畢竟,韓馬二人勢大,卻是不爭的道理。
“主公且看……”
成公英指著林辰的營寨道:“眼下來說,這林子源還能以自身的威望壓制下面的紛亂,但是天氣再極端一些的話,他卻是萬萬壓不住的,而那時,也就是雙方的決戰之時了。”
是的,哪怕他明明知道,林辰就是要一戰定關中,但他也沒有改變自己的計劃。
畢竟,相比于韓遂等人來說,林辰所要擔負的壓力可是要更大一些的。
比如后勤方面的壓力,以及糧草,還有扎營野外的一些問題。
以上的問題,幾乎每一個都可以給將帥們造成極大的問題,而林辰卻偏偏全都有了。
如此一來,他們的勝算卻是在不斷增加的。
想著,他笑著對漢室道:“若等上一段時間,最后到底是誰一戰定關中,主公須當明白吧?”
“明白。”韓遂大喜過望道:“重山真乃奇才也,韓某若非有你,還看不出這么許多。”
“主公謬贊了。”成公英搖了搖頭,但表面上卻是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看起來便讓人安心。
“援軍又到了!”
與此同時,也就在成公英和韓遂說起往后決戰之事時,林辰也得到了一個讓他振奮的消息。
“這……”
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時間,林辰便走向了營外前去接應,但當他看到張既的那一瞬間,卻滿臉都充斥起了不敢相信。
想當時,張既意氣風發,俊朗飄逸。
再看此時,張既雙目無神,臉上滿是風霜,內斂的眼神之中,更是布滿了疲憊之色。
盯著張既好一會兒,林辰才感慨道:“德容辛苦了。”
“不!”
張既聽到這句話,卻是猛然抬起了頭,并一把抓住林辰的手道:“既絲毫都不辛苦,不僅不辛苦,而且我還有許多話要說!”
說著說著,他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
“興霸,你且去接應大軍……”
林辰怎么也想不到對方的亢奮來自何處,但對方又著實辛苦,因此他只能安排了甘寧前去接應,自己則是留了下來:“到底怎么回事?”
張既卻只是一副這里不是說話之處的模樣。
無奈之下,林辰只能先是看著大軍入營,確定了不會再有什么事情發生后,他才帶著對方進了中軍大帳。
“軍帥啊!”
不想,剛進入中軍大帳,張既便痛哭流涕了起來:“軍帥,既苦啊,實在是太苦了……”
他剛剛就想痛哭了,可是當著那么多人,他最終還是憋住了。
但是進了中軍大帳,且把一切事情都交代完以后,張既便覺得自己能放開了。
而他心神放開僅片刻,隨即便想到了這段日子的苦澀,于是他再也忍耐不住,當場便哭了起來。
林辰被張既的模樣弄得蒙圈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的他,只能連忙又是保證又是安慰的道:“莫要如此,莫要如此,有何事直說便是,有辰在此處,斷不會委屈了德容。”
“喏…”
張既滿是疲累地行了一禮,轉而便將自己這一路之上受到的委屈全都說了出來。
像是什么南陽立過功的,之前在廬江立過功的,還有什么什么荊州立功的,中原立功的……這些人找他要的東西,他全都說了出來。
“軍帥當知,這軍中不比往常,既為了不生亂,根本不敢不答應,卻又不能答應,一時間,便只能拼了命的催促大軍前進……”
“到了而今,既卻是再也忍不住了,且也不想忍了。”
“還請軍帥為我做主啊!”
說完,他也不管其他,當即便單膝跪地道:“若是軍帥不答應,既斷不會起……軍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