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坐在家里，然后改變了1984年的選秀大會，以及多支球隊的命運。
尼克斯的兩個交易，都是他的建議。
他們照做了，這是投名狀，尼克斯用行動證明了自己有多么求賢若渴。
喬丹去了開拓者，巴克利去了公牛，鮑維去了76人，斯托克頓去了尼克斯。
這些選秀會產生怎樣的蝴蝶效應，是路易無法預計的。
他在看到斯托克頓被小牛選中之后，就沒再看了。他知道小牛的選秀權會和尼克斯交易，也知道他在幕后的謀劃，皆成真了。
現在，他要做的是準備冠軍慶典的演講，再高調地宣布成為自由人，看看有沒有比尼克斯更合適的球隊，如果沒有，紐約便是他的下一站。
6月22日，凱爾特人在波士頓市中心廣場舉行冠軍慶典。
出席慶典的還有他們今年選到的新秀吉姆·皮特森。
他們把路易最后的建議聽了進去，為球隊的內線招來了一名可靠的替補。
看見凱爾特人拿下皮特森，路易有幾分心驚膽戰。得到皮特森代表著凱爾特人在陣容上沒有了死角。
桑普森、蘭比爾、馬克斯韋爾、伯德、皮特森，五個人足夠了呃，若是不把伯德算做一名內線的話，就只有4個人，還是有些單薄。
可在路易的體系里，伯德每場比賽都要打1015分鐘的四號位，有些時候，他會整活，讓伯德打中鋒。
效果出人意料的好，所以，就算路易不在，他的繼承者應該不會愚蠢地推倒他的體系重建。
真的有人覺得自己能打造出一套比87勝12負更好的體系嗎？不能吧。
凱爾特人目前的攻防體系，是路易1978年入行以來，花費六年時間所凝結的心血。
經過多次試錯和調整，所整合的最佳方案。
目前唯一的缺陷，就是沒有一套在伯德和托馬斯都下去休息的時候，桑普森獨自推動的進攻體系。
這就是后繼者的事了，若是什么事都讓他給做了，他干嘛要走呢？
當天，路易上臺演講，全程脫稿。
“1978年的夏天，我只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大學生，懷著夢想來到波士頓，渴望走進職業籃球，然后，我看見激進派和保守派在街頭打架，好不熱鬧。”
他演講的第一段就把大伙逗樂了。
“我要感謝kc，他給了我10分鐘，那至關重要的10分鐘，改變了我的命運。”當然，也改變了凱爾特人的命運。
如果再延伸一點，那10分鐘改變的，是整個聯盟的命運。
“我要感謝kc，沒有他我無法站在這里；我要感謝里德，絕不會有第二個總經理愿意讓23歲的小鬼成為nba的主教練；我要感謝比爾·菲奇（噓聲出現），他教給了我身為主教練最重要的教訓，不要自負過甚；我要感謝我的球員，他們謙虛地接受我的執教，忍受我的壞習慣，這一段旅程走到這里，我感激所有人。”
路易最后說：“這六年的時間，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六年，我永遠不會忘記。”
只有路易把冠軍慶典上的演講弄得像是告別演講。
上了年紀的人，都聽出了他這番話的另一層含義。
冠軍慶典結束之后，路易和一名職業經紀人簽約。
他叫馬賽爾·提倫，是個還算年輕的職業經理人，主要業務在nfl，路易是他旗下的第一位nba教練。
在路易宣布簽約經紀人的同一天，他也宣布自己將跳出現有的合同，成為一個自由人接受市場問價。
頃刻間，所有主教練位置有空缺的球隊，都投來了報價。
如步行者、快船、子彈、騎士等隊，想要和路易進行正式的談判。
凱爾特人的高層早知道會有今天，核心層的幾位都知道路易會走，但對外，他們的口吻是會不惜一切留住little。
凱爾特人的新聞公關對《波士頓環球報》的記者說：“路是我們大家庭的一員，他是個杰出的教練員，無論是出于哪方面的考慮，我們都會把他留在波士頓。”
然后，路易的經紀人提倫收到了凱爾特人的報價。
5年180萬美元 這是一份不上不下的報價，不如尼克斯財大氣粗，也沒有快船那么聲勢浩蕩（主教練總經理）。
此后，路易接受了《波士頓先驅報》的專訪，表示會慎重地考慮自己的未來。
關于是否會留在波士頓，他沒有給出肯定的答案。
這可把許多人急壞了。
6月27日，伯德和蘭比爾不請自來。
“稀客呀！”路易意外地說。
他把人請進來，讓老媽做一頓好的。
“這兩位可都是身價七位數的大人物，不能怠慢。”路易說。
蘭比爾不好意思地說：“別麻煩了，我就隨便吃點，不挑食。”
伯德除了進門的時候打了招呼，其他時候都是沉默的。
等李軒冰走開，路易坐下來給他們拿了酒，自己開了瓶可樂。
“你真的要走？”伯德問。
“你們這么直接的嗎？不隨便說點別的，上來就點題后面聊什么？”
路易不是沒想到伯德會單刀直入，他只是沒想到伯德在懂得叫蘭比爾這個萬年老妖精一起來的情況下，居然搶在蘭比爾之前就把話給說穿了。
那你叫蘭比爾來干嘛？給我家廚房上對抗嗎？
“你想聊什么？”伯德直直地問。
路易聽得想摳腳，他看向蘭比爾：“能找個膠布把這人的嘴封住嗎？他這樣說話我沒法聊。”
蘭比爾笑了出來，喝口酒，說：“教練，我們應該沒有讓你失望吧？”
路易反問他：“你覺得會有人對87勝12負的球隊失望嗎？”
“那你和我們在一起不愉快嗎？”蘭比爾又問。
“不愉快嗎？怎么會，雖然你們這群人里腦子不正常的居多，但我就是喜歡智商碾壓的快感，和你們在一起絕對稱得上是一件快事。”路易戲謔地說。
蘭比爾整不明白了。
“既然我們沒讓你失望，你在波士頓也過得很愉快，為什么你想要走呢？”
其實路易并不想和他們說這件事，他們很難理解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路易和伊賽亞·托馬斯沒區別。
他們渴望建功立業，讓人把自己的名字加粗大寫地念出來贊美。
可是在凱爾特人，托馬斯有伯德壓著，連桑普森的人氣都遠高于他，路易則像他的諸位前任一樣，被紅衣主教的陰影所籠罩。
他對于自己能在其他地方取得成功的事情確信無疑，所以他得離開。
這件事該怎么跟他們說呢？
他們不會明白的。
“我還沒和其他球隊簽約吧，為什么你們覺得我會走？”路易問。
伯德冷哼道：“如果你不想走，為什么要在冠軍慶典結束后宣布成為自由人？”
“因為我要追求更高的報酬啊，拉里，你今年也是合同年，難道你不想要賺到更多的錢嗎？”路易問道。
伯德不能答。
“這么說，你會和球隊續約？”蘭比爾接著問。
“這個，我不能保證。”
“那你不還是想要走嗎！”
路易現實地說：“我走不走，由市場決定，價高者得。如果里德只給我150萬的合同，卻有其他球隊給我300萬的合同，難道我要留下來嗎？”
蘭比爾為難地說：“你這么想也有道理。”
“錢能代表一切嗎？”伯德眼看蘭比爾說不通了，便決定自己來。
他絕對高估了自己。
鄉巴佬一個，路易是什么人？活了兩輩子，身經百戰什么場面沒見過？
路易嘲笑道：“不能嗎？”
“錢買不來幸福。”伯德本想說錢買不來他們這些球員，那么說有點太矯情了，所以換了個說法。
路易大笑出聲。
“你要是覺得錢不能買來幸福，我只能說你用的方法不對。”路易一針見血地說，“你可以拿錢去吃你想吃的大餐，去環球旅游，去看麥當娜和j的演唱會，去脫衣俱樂部包了全場的女人在你大腿上跳舞，一口氣叫本地最好看的10個失足女來陪你過夜只要你舍得花，錢不只能帶來幸福，還能帶來許許多多你想象不到的快樂。”
伯德也語盡了。
突然，蘭比爾接上一句說：“錢買不來拉里·伯德為你效力。”
誰需要拉里·伯德啊？
路易是想這么說的，他看了一眼伯德。
他與伯德的關系很復雜。他們不能算是朋友，也不能算是仇人，伯德討厭路易把鄉巴佬掛嘴邊，路易樂此不疲地惹惱他。他們用一個賽季建立起了巧妙的化學反應，路易每次惹怒伯德，都是以伯德將那怒火撒給對手為代價。
路易是“過來人”，他知道執教伯德的機會是許多教練員做夢都想要的。
真的會有人拒絕繼續執教伯德的機會，而選擇成為他的對手嗎？
路易苦笑道：“是的，這算是一個美中不足。”
路易留伯德和蘭比爾在家里吃飯，他給了他們一個答案。
如果他離開，肯定是經濟原因。
這個答案基本上就是告訴他們，走定了，凱爾特人不可能留住人。
只有尼克斯那種自古以來便人傻錢 多的地方，才會掏出220萬去雇一個教練。
蘭比爾只要離了球場，基本上還算是個紳士，畢竟是上流家庭出身，談吐和禮儀都不缺，伯德就比較自閉了。
他們吃完飯離開后，路易獨自待在平時用于規劃比賽的房間里，然后，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給他打了電話。
“誰打來的？”
“我沒問，不過有點陌生。”
路易接過電話，“喂，哪位？”
“是我。”
如果是不熟的人，突然打來電話，路易肯定聽不出來。但是這聲音，過去幾年他聽過太多次了。他幾乎一瞬間就反應過來對方是誰，并感到意外：“伊賽亞，我沒想到你會打電給我。這似乎是你第一次給我打電話吧？”
托馬斯卻是連和路易寒暄的心情都沒有，開門見山地問：“你要走？”
既然他直接問了，路易又何妨不干脆回答呢。
“是啊，你會祝福我吧？”
“為什么？”
“哎？”路易像是沒聽清他的話，“什么？”
“為什么你要離開？”
誰打電話來挽留路易都有可能。路易唯獨沒想過，伊賽亞·托馬斯，這個從季前賽訓練營開始被他罵到總決賽第三場結束的人，居然會打電話來挽留他。一般來說，聽到他要走，托馬斯不在家里滑軌慶祝得算他修養好了吧？
“我為什么要離開？這個問題問得好，我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路易想了下，決定還是在球員面前維持自己已經立下的“比起榮譽我更看重錢”的人設，“我在波士頓六年了，已經有過不少成績，現在我要追求更高的收入，這很難理解嗎？”
路易話音一落，他聽見電話那頭，托馬斯倒抽冷氣的聲音。
“在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
“在你說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話之后，”
“在你說服我去當拉里的影子之后，你他媽告訴我，你要放棄這些去賺更多的錢？你他媽開什么玩笑！”
路易沉默了幾秒鐘，他曾以為，伊賽亞·托馬斯這種人永遠也無法像斯科蒂·皮彭、德維恩·韋德、哈夫利切克等人一樣，理解在一個注定成就偉大的團隊里，無私犧牲比大力奉獻更重要。現在這家伙打電話過來說他已經決定做伯德的光下之影？
我看錯他了嗎？路易心想。
“既然你執意追尋答案，那我就告訴你答案。”
路易曾以為，伊賽亞·托馬斯是他在凱爾特人唯一解決不了的問題。在他離去之后，這個人將成為定時炸彈。當他即將離開，卻發現這個問題可以解決。他要解決嗎？還是把難題留給kc？總決賽上的凱爾特人是一支完美的球隊，但只要托馬斯一天不驅除心魔，不專心致志地為榮譽而戰，那么在大多數情況下，他們都不夠完美。
即使有托馬斯這個隱患在，路易也覺得，這支凱爾特人沒有其他球隊能夠打敗。他們的最強點正好克制湖人的最強點，唯一能挑戰他們的湖人都被克制的話，其他球隊又能如何？
“因為我覺得，離開了我，你們無法成功。”
“你說什么？”
路易笑道：“我說得不夠清楚嗎？離開了我，你們無法取得成功。因為拉里是個傲慢的鄉巴佬，他可會體諒你，也不會照顧你的情緒和感受，就算你在我這把話說得漂漂亮亮，但時間一長，你那該死的虛榮心就會讓你去做某些丑陋的事。有我在，這些問題當然會被掩蓋，但只要我不在，你這個虛偽的混蛋就會露出狐貍尾巴，別他媽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你就是這種人，如果你有異議，就證明給我看，用你的行動，而不是嘴巴。”
“好，你等著看！看看誰離不開誰！”說罷，托馬斯憤怒地掛掉電話。
讓我看看吧，伊賽亞。
除了我之外，誰也不能打敗你們，誰也不能。
路易靠在椅子上，笑瞇瞇地閉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