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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狠人

  嘈雜的游戲廳里,壯哥接連地推開擋路的客人,奔到了酒井花青和顧禾面前。

  “顧禾大人,你這一身,看上去真精神,真帥啊。”

  壯哥肉麻地笑說著,好像與顧禾有多熟似的。壯哥是個老江湖,一看酒井帶著顧禾出來玩就知道他超凡了,玩偶職業系,主職!容器!

  如果今天他們兩人換一種方式同時過來,壯哥甚至都認不出來,這就是主職。

  雖然說不定過幾天顧禾就掛了,但也說不定過個一年半載,他也是街上的一號人物。

  而且偶爾,彩音小姐有什么活會找壯哥湊一份,這就一定要跟顧禾打好關系。

  “來來來,我帶你們參觀這里,玩玩游戲。”壯哥熱情道。

  然而,顧禾不怎么情愿,“唔……”

  不是因為之前被游戲幫毒打過,是不喜歡人販子,很不喜歡,不想跟壯哥有什么瓜葛。

  酒井花青注意到了,本來就是要找回場子的,“壯哥,你們之前對禾桑也太不厚道了吧?”

  壯哥怪臉上的笑容頓時消下去,板起了臉,有些嚇人。

  也不顧周圍人來人往,不少眼睛瞧著,而且都知道這里的老板是誰。壯哥朝著顧禾彎下身,深深地鞠了一躬:

  “嗨!酒井小姐,你教訓得是,我游戲壯錯了,錯大了,真不該碰那種野狗生意。我是個人渣,但我還有人性,這次之后,咱決定只做好老本行,只做游戲生意!”

  壯哥說話道歉的同時,肌肉隆隆的身體一直深彎著腰,半點沒動過。

  后面的肌肉男小弟,個個也跟著彎腰鞠躬,多少知道眼前是什么情況。

  游戲幫剛剛賠了一車野狗,要不回來的,被警視廳合法地黑吃黑了;但連著彩音小姐交待要261天做苦力而死的那個牛郎蝙蝠都丟了,壯哥得想辦法去警局撈人。

  平時花點錢就能撈回來,這次卻不行,正焦頭爛額著呢。

  這回如果得不到顧禾的原諒,被他在彩音小姐身邊惡言幾句,不是更得完蛋么……

  “禾桑?”酒井花青看看顧禾,怎么樣?夠了嗎?

  “呃……”顧禾擰開保溫杯,要喝一口枸杞水解渴。

  他真不想搭理壯哥,那么多的野狗,每個人都是懷著希望而被騙進城的。

  “行了!”壯哥突然大喝一聲,直直地抬起了腰身,“顧禾大人,你不用說了,我明白應該要怎么做的,我要自斷一指,向你道歉!”

  啥子?顧禾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壯哥就在這熱鬧的游戲廳門口邊,嗖的一下從口袋里抽出一把彈簧刀,啪的一下把刀鋒彈出來,左手持刀咔的一下把自己右手的食指,一刀砍斷。

  “啊……”壯哥一聲悶悶的慘叫,手上頓時鮮血直噴,而那只也頗有肌肉的食指落下,掉在地板上滾了圈,幾乎被路人踩中。

  “顧禾大人,這只手指你拿去!”壯哥從地板上撿起那只斷指,也不管傷口涌血,恭恭敬敬地把斷指遞給顧禾,“之前是我游戲壯不對。”

  顧禾怔怔地把一口枸杞水咽了下去,看著近在眼前的這一整只血淋淋的手指……

  他欲言又止,不是他不原諒,是此時此刻,說不出話來了。

  “禾桑?”酒井花青又看看他,差不多了吧?壯哥挺有誠意的。

  “酒井小姐,我謝謝你,但你別為我求情!”

  壯哥一看顧禾的樣子就知道不夠,被彩音小姐看重的人,心狠手辣才正常嘛。壯哥厲然喝道:“之前誰不長眼打過顧禾大人的,跟上!”

  后面的十個八個肌肉男,面面相覷,但隨即也都沒什么猶豫。

  他們全部從衣袋里抽出一把彈簧刀,猛地砍向右食指,一片血肉橫飛,慘叫連連。

  周圍的人們看在眼里,再瞧那個衣著平平無奇、手拿著保溫杯的男人,人狠話不多。

  鬼祟的話語紛紛說開了,是麗彩那邊的新紅人,怪不得的……

  “……”顧禾好不容易才穩住捧保溫杯的雙手沒有發顫,直至壯哥獻寶般呈上來一堆手指,才終于擠出一句話:“不是,我不要你們的手指……”

  “啊?”壯哥頓時面色一變,扯起了怪笑,“我就說顧禾大人大人有大量哈!”

  不要手指,那意思就是走個過場得了,他們還能保住這些手指,回頭找老蔡縫回去就行,都不需要裝個義體手指,那樣又會讓老蔡賺一筆。

  既然不要手指,問題就好解決得多,顧禾要的是……

  “去提一萬塊過來。”壯哥催趕一個小弟,“顧禾大人,請你務必收下我的一點小心意!過幾天等我搞完蝙蝠的事情,我再專門去魚塘給你登門道歉。”

  壯哥現在是真的手頭緊,不然也不會只給一萬,沒了那車野狗損失太大。

  “禾桑?”酒井花青第三次這么問道。

  “行了行了……”顧禾嘆氣,只是想趕緊離開這里,不想再對著那一堆斷指。

  “哈哈,多謝大人寬恕!”壯哥從匆匆取錢回來的小弟那里拿過一疊現金,“請收下。”

  既然顧禾說行了,酒井花青就替他把錢收下,“那壯哥,你們真別再碰那門生意了。”

  “當然,是的,不碰了哈。”

  在壯哥他們熱情地恭送下,顧禾和酒井花青離開了游戲廳,在熱鬧街道上走遠。

  一個肌肉男這才茫然地問起了壯哥,“壯哥,咱們是不是做過了?那小子……”

  “那小子!?”壯哥頓時怒氣沖沖地扯起了嗓子,“再讓我聽到你這么叫顧禾大人,我就把你的牛子割下來哈。你懂什么?一點都沒過,沒把牛子割下來就沒過。

  “那是主職超凡者,是彩音小姐要打造的新容器,你只有肌肉沒腦子的,懂什么?”

  壯哥罵罵咧咧地捧著自己的手指轉身走去,“打電話給老蔡,叫他過來縫手指。”

  與此同時,隨著清晨過去,上午到來,街道上越發喧囂沸騰。

  顧禾跟著酒井花青繼續逛,走得有些腳累了的時候,也來到老范交待要去的北野肉鋪。

  這家兩層的肉鋪有些年頭了,墻身老舊,房檐上裝著藍綠相間的遮陽篷,一根金屬材質的排煙管從二樓直伸出屋頂,正排著廚房煙霧,也飄出一陣陣肉香。

  鋪門口不只有霓虹招牌,還有舊式的布簾、條形旗,旗上寫著“炸肉餅”。

  這里不只是供應著各種新鮮的肉類,也賣一些店內加工煮制的肉食,“北野炸肉餅”就是壽惠街的一大美食,在酒井花青出生前就存在了。

  北野先生是個旁門超凡者,切肉者職業系,他顯然有過雅庫扎幫的背景,雖然多年來活得像只是個開肉鋪的老頭,或許現在還有著關系。

  因為切肉者職業系,是雅庫扎幫的一個標志。

  大概因此,街上從來沒有哪個幫派、暴走族敢來北野肉鋪搞事。

  酒井說北野先生脾氣不怎么好,比老范還要臭,是那種老派人,與之打交道要注意點。

  這時候,兩人還沒有走進肉鋪,便聽到里面傳出一個老男人粗野的大罵聲:

  “小鬼頭,你是盯上我這里了吧!隔三岔五就來這里偷肉,偷的還是牛肉,你可真會挑,該有人教訓教訓你讓你長點記性了,我要叫警察來把你扔進孤兒院。”

  “打擾了,北野先生?”

  酒井花青一聽就知道鋪內發生著什么事,卻沒打算多管,“我們來送魚塘下周的訂單的。”

  顧禾也走進肉鋪,只見一排排鮮肉掛在后面貨架上,而在前面則放著香噴噴的炸肉餅。

  門口收銀臺邊,北野先生是個寸頭發型、頭發帶白的老年男人,比酒井花青還矮一截的矮小身形,披著一條圍裙,小眼睛,一張沒什么表情的皺皮老臉透著兇氣。

  北野先生正在噴罵著的是一個小女孩,抓著她的小手,而她的手上還抓著一條牛肉。

  那小女孩大約六、七歲大的樣子,一臉臟污的灰黑色,但一雙大眼睛靈氣明亮,她身穿滿是補丁的男孩兒衣褲,不知道是從哪個垃圾桶撿回來的。

  她正在毫不服輸地朝著北野先生吐舌頭、翻白眼。

  直到聽到北野先生說要報警,她才有了點害怕……

  “知道怕了?”北野先生還在喋喋不休,罵著的同時對酒井說了句“把單子放柜臺就行了”,又繼續罵小女孩:“你幾個月來偷了我有三四千塊的肉,我不用開店啊?”

  酒井花青悄悄地把單子放下,就轉身往肉鋪外離去。

  這種事情,每天都在發生,每家肉鋪、商店都在發生。

  被北野先生抓住算好的了,如果老頭兒真是那種狠人,小女孩就不可能偷了幾個月才被抓住。北野先生是個面癱,卻不是個瞎子。

  酒井自己就這樣過來的,也偷過這里也被抓過,是吃了些苦頭,卻沒見被扔進孤兒院。

  “酒井小姐,這?”顧禾跟上她,小聲問道。

  “小家伙偷東西被抓了。”酒井花青走出肉鋪,“管不了啦,北野先生不聽勸的。”

  顧禾嘀咕問道:“被送去孤兒院會怎么樣?”孤兒院什么的,應該還行吧……

  “得看是哪一家孤兒院,餓死、做血汗童工都有可能。”

  顧禾愕然,剛走出肉鋪的腳步停下,孩子,這樣的孤兒院可不興去啊。

  “我們真就不管了?”他不禁問,著實有些于心不忍。

  這些天在魚塘,他有時也能聽到外面有孩童因為翻垃圾桶與流浪漢對罵,但自身難保也就沒有多管,現在算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

  那小姑娘讓他想起自己以前的小表妹,一樣的狡黠眼神,但衣著天差地別,命運也是,小表妹上學做花朵,她呢可能是個悲慘未來。

  他身為一個醫生,前醫生……應該伸一伸援手。

  “怎么管?”酒井花青一怔,不是反問,是疑問,“北野先生很兇的……”

  顧禾無奈,這問題不就一個嘛,錢。

  “算了算了,北野先生,我們幫她買單吧。”他回身走進肉鋪,“我這有錢。”

  要是自己賺來的牛郎錢,顧禾還真心疼,會跟北野先生講道理,但不一定會掏錢幫忙。

  這不剛才壯哥才給了一萬塊流光元,人販子的錢花著不踏實,就做點好事吧。

  “呃?”這下子,北野先生、那小女孩還有酒井花青,不約而同地望向他。

  除了酒井,一老一小的兩人都不明白,這誰啊,咋回事,大幾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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