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心網空間,一個小型幻境網格穹頂在矩陣電路板上建起,幻境的周圍又矗有一圈厚重的數據冰墻,卡爾-威爾森的人格魔方就被困在幻境里面。
忽然,在網格穹頂的上空,出現了四個笑臉面具的網絡牛仔,都騎著暴走族摩托車。
其中一輛摩托車上,還有著戴上墨鏡的橘貓、柴犬和獼猴。
在那些笑臉面具的隱藏下,是林賽、薇薇安、酒井修吉和筑塔師胡夫德魯。
“到手了,威爾森主管,你剩下的那半罐青鳥啤酒是我的啦。”
酒井修吉歡呼地說,“你也很值了,在幻境里面過上一段甜寵文的生活,人生巔峰哈。”
“林賽,原來狗不是你啊。”薇薇安饒有興趣地看著林賽。
她是控心流操縱師,那天就是在五百跳蚤酒吧,跟找人打聽線索的卡爾-威爾森一通交談,悄然給對方種下巫毒。
她雖然是二程序者高級,但她是六速檔,比不上林賽,又高于五速檔的修吉和胡夫德魯。
六速檔不管放在哪里,在街頭還是在哪家財閥,都是高天賦者,都能成長為一個傳奇。如果她要去投奔蓋斯博因心網作戰部這種地方,會比威爾森更受重用得多。
但新世界銀行不只是毀滅了骨血區,更早些年就毀滅了伏都城,就因為紀元更替的預言。
銀行認為自己主導當今的第七紀,而預言中第八紀的主導者是伏都,或者叫巫毒廢墟。
薇薇安正是伏都余孽,平時是混大房子區的,巫毒幫的地盤,向來跟銀行狗不兩立。
而林賽,這個超速檔,操縱她的操縱師。
從頭到尾,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
“我上次故事還沒講完,獵人把狗抓住了,再用這只狗,把背后的狐貍引了出來。”
早在那晚,林賽就撈了一些蓋斯博因人員殘破混亂的人格數據,才跳轉離去再下線。
那些數據只能提供極為簡單的信息,像一個模糊的畫面,一句不完整的話,一種情緒。
林賽從這片混亂當中,看到了“威爾森主管”卡爾-威爾森,還看到一個叫索菲婭小姐的富家少女,整個事情緣由就很明顯了。
他對新世界銀行是怎么運轉的、對蓋斯博因這些財閥的邏輯,十分了然。
三藤給雅庫扎敲打完,都表示是“一場誤會”了,蓋斯博因卻還堅持要北野和也這個腦奴,這不合銀行追求最大利益的邏輯,北野和也有什么特別的嗎,沒有。
這是一個索菲婭小姐的個人堅持,她不服氣。
“那還是一只小狐貍,最多不過是二程序者,而且傲慢、沖動、愚蠢,認為自己出身優越,理所當然會贏得一切。這小狐貍成為食血者不超過一年。”
林賽說著一笑,“可能永遠都不會超過一年了,獵狐的季節到了呀。”
“有意思。”薇薇安語氣親昵,“林賽,你總能給我整出點新花樣來,我就喜歡你這點。”
“喂你們是不是玩太大了?”胡夫德魯卻帶著驚訝問道。
胡夫德魯是個矮壯漢子,給自己起了個不倫不類的古埃及名字,平時混法老區那邊的街頭,那里是城內筑塔師、殮葬師的最大聚集地。
他和林賽、酒井修吉是多年老友,他們叫他過來幫忙抓個銀行狗,他也就來了。
但現在聽說還要抓個食血者,胡夫德魯就算早已跟著他們作慣鬧慣,也還是嚇了一跳。
只有各家財團的核心家族的成員,才會是食血者,每一個食血者都不是普通銀行狗。
“小狐貍也是狐貍。”胡夫德魯想著就覺得離譜,“我們抓了這個主管也接近不了狐貍。卡爾-威爾森不能回去蓋斯博因的地方,否則很容易就被人看出端倪。
“也就是說,在我們操縱期間,他不能再跟狐貍碰面了。”
肉雞和正常人是不同的,像腦奴和正常人也是不同的。
肉雞沒那么明顯,也不消耗其腦能,除了偶爾恍神,正常生活沒有一點問題。
然而對于那些高級資深的安保人員,特別是驅魔人、醫生等某些類型的超凡者,很容易就能察覺出異樣來,不同就是不同。
“胡夫,你這就怕了?”酒井修吉大笑道,“那你回頭趕緊買我的甜寵文看吧,你適合在那種世界里面過生活。”胡夫德魯比了一下中指,修吉還以右手的金屬中指。
“胡夫說得倒沒錯,所以我們只能用電話引出狐貍了。”林賽說道。
“引出來又怎么辦?”胡夫德魯還是想不明白瘋賽的打算,“哪個食血者不是長期一大隊人跟著?上個廁所都像開派對似的。
“狐貍的人格魔方在哪里,我們給威爾森腦袋開瓢也不會找到,這你們也懂。狐貍還不會進來心靈網絡,要獵狐就得在現實世界做,一大隊的蓋斯博因狗!一旦打起來,人家還會源源不斷有援兵。
“另外,時間,薇薇安,你能操縱這個威爾森幾天?”
“完全侵入的巫毒。”薇薇安回答說,“一周左右吧。越往后,效果越弱。”
隨著這個幻夢劇本的進行,因為林賽的J級程序“全員開拍”而混雜在劇本中的巫毒會悄悄侵入到卡爾-威爾森的人格魔方深處,像是木馬病毒。
她就能通過心靈網絡的后門,不斷給肉雞植入信息,制造控制幻覺。
從而使威爾森得到些虛構信息,做出一個個自以為是他自己做出的決定,自然而然。
再通過他的說法,去影響背后的食血者,完成間接的操縱。
“胡夫,如果你能想明白,那你就是林賽了。”薇薇安說,騎在摩托車上的身姿曲線曼妙,“那今晚抱著我睡覺的人是你。”
“哎!”胡夫德魯一聲大叫,“你們想氣死我是吧,冰墻塌了對你們有好處。”
這時候,林賽一邊輕撫著車上橘貓肥胖的上背,一邊笑說:
“一只氣急敗壞的狐貍,連狗都不如,因為她既沒有狐貍的狡猾,也沒有狗對于危險的嗅覺。
“大伙兒,最好玩的是什么?是這只狐貍就算失蹤了、死了,蓋斯博因也不會給她做什么。因為銀行狗覺得,一個失敗的低權限食血者,不配再消耗公司的利益。”
“你說的那是全城搜查的級別,但我們怎么不暴露呢?”胡夫德魯還是不懂。
林賽的笑臉面具上嘴角更揚,“你們難道不知道,過幾天城寨區有大祭典嗎?
“城寨區,是一個人、一隊人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最好地方。這只狐貍,我吃定了。”
在進入心靈網絡的第28分鐘,卡爾-威爾森完成了工作,順利地下線回歸。
外面嘩唰的夜雨聲響又傳進耳朵,一切的感官信息重新恢復。
威爾森摘下了心網連接頭盔,微微一下頭暈,看看旁邊黑色大箱子里的戰神佬,伸手把放在工作臺上的那罐青鳥啤酒拿過來,一口氣把剩下的半罐喝完。
“原來是躲到城寨區那邊去了。”威爾森喃喃自語,“是個躲藏的好地方。”
他握著空了的啤酒罐,走到客廳的窗邊,望著外面泛黃幽綠的夜雨景象,恍然出神。
一棟棟緊密的高樓在雨中朦朧,密密麻麻而排列有序的光點格子猶如心靈網絡里的人格魔方,每個人都被困在一個小房間里面。
但這里是江谷區,每一個那樣的小房格子,都是有正當職業的上班族、各家公司人員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窮其一生的奮斗成果。
能看到這片幽陰的夜雨漫天飄蕩,是他們能享受到的一點微小幸福。
城寨區不是這樣,那是一座過度擁擠的巨型立體迷宮,陽光難以到達地面,雨水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