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醫療大廈,矗立在東土街中區的繁華鬧市之中,如同一把巨刃直入云宵。
這棟上百層的摩天大樓既提供醫療服務,也是個研發中心,致力于保護這座城市那些上層人們的健康,并且開發超凡奧秘。
“希德,現在天香樓那邊的人,應該與伊麗莎白談著了。”
“他們最好表現得像一些,伊麗莎白可是一個聰明人。”
大廈高層的一個貴賓通訊室里,墻上那巨大的屏幕中顯示著希德雷擴的面容。
她正身處于中心區那邊,臉帶微笑,“非常聰明的一個姑娘,別因為士兵升變得不像樣,就把一步好棋下成臭棋。”
“你放心,都是些專業人士。”通訊室中唯一的身影說道。
方瀚,龍騰集團的超速檔潛在繼承人,將殺俱樂部的成員之一。
“我們拿出的又確實是神經治療領域的好藥,比她以前能在街頭找到的都要好,除非她真有找到過什么制食奇人,但那只是傳說而已。”
方瀚站在落地玻璃窗前,邊說邊望著外面建筑密集的城市街頭。
像伊麗莎白那樣派人在東土街到處尋找神經藥物,是很容易走漏消息的。
在東土綠林,一些幫派與街狗早已是龍騰集團養著的家狗,有些明養,有些暗養,青云幫是明養的,而王東就是其中暗養的一只。
王東帶來的情報,伊麗莎白因為奇恰啤酒的事情又新開罪了希德雷擴。
希德往將殺俱樂部里問了問,方瀚給了情報,素來有交情的兩人就一拍即合了。
本來,龍騰與雷擴就有著多方面的事務合作,尤其是醫療研究,龍騰負責形,雷擴負責神,合起來就從形神共同去開發人體潛能奧秘。
神經治療項目,歷來就是其中一大重點。莉茲這是自己找上門來。
打擊一下這個賽思特障人,對于他們并不只是恩怨與興趣,更有實在的利益考慮。
最近賽思有意往東土街這邊擴大業務,打著“英雄紅發莉茲”的旗號,到處投放廣告造勢,要推廣伊麗莎白一個綠林女俠的形象。
讓賽思成功推廣的話,這個東土蛋糕必然就會被蠶食。
東土街是龍騰的傳統地盤,也是雷擴的利益所在。
三藤在歌舞伎町的挫敗就在眼前,最近一段時間,都被雅庫扎和賽思快趕出去了。
他們要在紅發莉茲出現在東土綠林之初,就把她給收拾掉。
“人心啊,莉茲真的很會收買人心。”希德抿起了手中的一杯紅酒。
伊麗莎白為什么想要神經藥物,不就是想要收攏那些從荒野機動特遣隊淘汰下來的廢物,能不能治好別說,這種待遇也足夠那些廢物感恩的了。
畢竟對于伊麗莎白,在銀行這邊手上無人,廢物也沒辦法,能抓一點是一點。
“人心是很微妙的。”方瀚不太以為然,“最不穩固的也是人心,把她捧上神壇的人也可以把她拉下來狠狠地踩死,完成這種轉變可能還用不著一天。”
希德聽著一笑,“我一向也是這么說。”
尤其,伊麗莎白斯特林再怎么是特障人,對于街頭也是一個有著原罪的人。
這次一旦伊麗莎白掏錢買下貨物,首先會耗掉她的一筆經費。
紅雨團有的經費不會太多,從慈善晚會募集到的錢也是有限的,花掉一萬就沒一萬,而要救濟千瘡百孔的街頭,那就是個無底洞。
消耗經費只是開始,不會就這樣結束。
在天香樓與伊麗莎白洽談的人會真給她一批貨物,只不過不是治療神經的藥物。
而是一些“奇恰啤酒”,很有問題的東西,讓街頭暴怒的東西。
在紅雨團的人把貨物運回去的時候,自然會有一批龍騰與雷擴養著的“綠林好漢”去引爆這個雷,到時候伊麗莎白再怎么解釋,也是說不清楚的。
這里是東土街,不是歌舞伎町。
這里沒有雅庫扎,也不是賽思說了算,綠林未受過她半點恩惠,一拱火就會爆。
如果伊麗莎白不肯掏錢買藥呢?那就用話術一轉,低價或免費送她一批吧。
往街頭苦尋那么久、藥物又是真有效果的、背后又有著奇人……
而且,這是那種好漢投奔明主的故事,正是伊麗莎白會買賬的那種說法。
“莉茲是個性格浪漫的人。”希德揚起了笑容,“這也是她的弱點,只要你的人有抓著這一點去說事,讓她想著那種圓桌騎士的故事,她就會是個阿寶。”
“那我們就在這里,等著看上一出好戲吧。”方瀚望著底下那渺小的熱鬧街頭。
不知道天香樓那邊情況如何了,好戲開鑼了沒有。
“霍先生,你認為今日之流光城,怎么樣?”
天香樓這個雅致的包廂里,伊麗莎白沒說買不買藥,卻忽然這樣問霍先生。
朱蒂亦一直在觀察著王東與霍不凡兩人,看不太出真偽,霍先生這時候聞言微頓,長長地喟然嘆道:“亂世之象,我和家師都只愿生民早得安寧。
“家師雖然避世不出,卻一直有留意著城中大事,對斯特林小姐的種種義舉很是稱贊,認為是可輔之人。”
“過譽了,我只是做了一點微小工作而已。”伊麗莎白應道。
她一直暗中用著誓約程序,沒有,還是沒有,沒有哪怕一點點的同誓之力。
除了在天使師兄那里測不準,她至今還沒有測錯的時候。
前去紅雨之家幫忙的義工,那些認為流光城需要改變的人,多少都有誓力。
只有油腔滑調想要混好處拿便宜的人,才說著一套,想著一套。
伊麗莎白心中一嘆,多么希望能從霍先生那里感到同誓之力。
但是現在,對方說著這么信誓旦旦、嚴肅高潔的話語,卻多半是個騙徒,甚至可能懷著比騙錢更要險惡的目的。
誓約程序的這個作用,外人是不知道的,否則都不會認為她好騙吧。
“霍先生,真要多謝你和令師的高看。”伊麗莎白說道,“但是事關重大,不怕直言,五百萬對于我現在是一個大數目,所以我想回去先做一番評估。”
霍不凡還沒說什么,王東就有點急了,“這!斯特林小姐,你這樣讓我王某很難交待啊,奇人師徒露臉也是冒著風險,我從中搭線也賭上名譽。”
“王東。”羽誠道長叫了聲,“讓霍先生和斯特林小姐談吧。”
“看來諸位對霍某心存懷疑。”霍不凡又是一嘆,“世道崩壞,人心不古,懷疑是很正常的,霍某不會因此介懷,只是我和家師與紅雨團或許緣薄。”
伊麗莎白越看對方,越有一種直覺的不順眼。
想來與大師和天使師兄相比,霍先生和他那位神秘的家師,真有點不夠看。
才說不介懷,又說緣薄,還是急著想她作出決定……
“霍先生不介懷就好,大家再約好下次會面的時間。”她說,“如果可以,還請霍先生下次帶上令師效果最好的藥物,好讓我做全盤的考量,我也是誠心而來的。”
“罷,罷,罷。”霍不凡負手而起,“我們本來就不是做賣藥的行當,收錢也只因需要成本而已,我今天前來之前,家師就有言,緣分難測。
“家師說就算商談受阻,也該把這批藥物交托到斯特林小姐的手上,盡我們之力。
“這樣吧,斯特林小姐,你們今天就把今天帶走吧,貨物就在天香樓。如果用過認為好,可以再聯系霍某商談更多事宜,至于這批貨的成本,倒不是關鍵。”
“關鍵在于。”霍不凡肅然道,“霍某與家師都希望你能保持英雄的信念。”
王東臉有尷尬,一個勁地去看羽誠,搖頭不已,你們看看,看看,鬧成這樣才好。
這批貨物是免費給了,可是只要這一批了嗎,下一批呢,還要不要合作?
哪個奇人沒點脾氣,如果為錢早就投靠銀行了,為的是要你們以士待之!
“唔。”伊麗莎白略作沉吟,卻是道:“貨物我們也先不要。”
霍不凡終于有點變了面色,似是失望,似是慍色,“斯特林小姐是嫌棄藥物不好?”
他一甩素色長袍的袍袖,感到受辱一般,身為奇人弟子,主動出山竟然受此冷遇。
“哎,哎!”王東更是急了,“斯特林小姐,你是來消遣我們的嗎?”
伊麗莎白還沒說什么,她放在旁邊藤幾上的劍寶卻發出電子合成音說:“如果要找人消遣,去的應該是牛郎俱樂部,你們沒有演技,也沒有牛郎那樣的外貌。”
這會說話的劍,讓他們都一愣,也讓包廂里的氣氛落入尷尬。
“劍寶……”伊麗莎白微聲,劍寶怎么對他們這么有敵意,是不是察覺到什么……
“士可殺,不可辱。”霍不凡慍怒道,“斯特林小姐,許是我和家師看錯人了。”
伊麗莎白只見他站著動了怒,拂了袍,卻沒有真的離去。
如果真要走,她會挽留幾句,但現在更為疑惑。
她不收貨物是因為從收下開始,就是確定了與對方的關連,事情就復雜了。
被人做阿寶都是貪心而起的。
要知道,就連老范那樣的奇人,那樣的進補酒,都有個售價,還不便宜。
這是她實切接觸過的奇人做派,奇人就是你愛要不要,所以現在面對對方這樣好像要把這批貨物硬塞過來的做法,她感覺很古怪可疑……
昨晚在魚塘,老范、老蔡似乎都有過提醒。
又沒有同誓之力,又來路不明,假如跟龍騰集團有關,那就是個陷阱。
伊麗莎白想去找天使商量一下而已,就這么簡單。
“霍先生,我這把劍向來對牛郎有意見,它的意思是牛郎善于耍花招甚至欺騙而讓女人花錢,而你們不是。”她硬給劍寶兜,心里說除了天使那樣的牛郎。
她又道:“所以不必動怒,我不是嫌貨不好,也無意冒犯,就只是需要點時間考慮,懇請霍先生和令師都能理解我們這邊的難處。
“霍先生和令師都是高人,應該能理解。”
霍不凡和王東一時間都沒了話語,說也不是,走也不是。
紅發莉茲的態度很明確,她今天不買藥,也不準備帶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