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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勁吹,落雪紛飛,一片不知何年的喊殺聲在山頂的風水大陣里響起。
眾人甚至都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就見那七道年輕的俠客身影躍擊開去。
在這信息的風暴中,虛實難分,三個正圍攻著洛娜盧德的龍騰劍修都心頭一寒,手上劍勢未盡,已有一道無可阻擋的超速厲影掠過。
瘦削的身影似是從地獄歸來的厲鬼,劍鋒是盡破青云的一抹雷火。
沒有多余的光影,卻帶著無上的威勢。
三個劍手,都只感到這奪命一劍要把自己封喉,倉促凌亂之中揮劍去擋。
咔嘭!似有真實的鋒刃碰撞聲,又或許根本就沒有,他們沒能擋住。
這一劍,太快了,快得即使是一劍殺三人,都還是快。
劍鋒造就的信息風暴刺進他們脖子,改變著他們的精神感知,一股巨痛爆起。
他們心臟停滯,頸上仿佛有鮮血噴濺而出,握劍的手劇烈地發顫,腳下霍霍而退,終究是倒坐在雪地上,面色比落雪更要蒼白。
三人皆敗于這一劍之下,而后雪落。
瘦削的身影右手往后負著長劍,在雪中屹立。
制食師職業系劍仙流,超速檔,A級程序:十步無敵 羽誠瞪大的眼睛目睹這一劍,心中頓時也有一股劍道感悟炸開。
自修劍以來,如何苦練也破不開的很多迷霧,都被這一劍暴然刺破。
胡鐵牛、張衛雨等虎威鏢師,瞬時間心中釋然,封少俠敗于此劍之下,亦無憾矣。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殺人劍,只出殺人之劍。
所有用劍的人看到這一劍的,此時都心有百感,有劍道領悟的不在少數,綠林好漢們是這樣,伊麗莎白也是這樣。
她還有著一點別的驚奇,怎么那道身影好像是老范,制食奇人范德寶?
“青云范劍!”鹿九年少的臉龐激動得通紅,又叫又跳,這絕對能立個像吧。
反正在他崇敬的人里面,夫子之下就是老范。
顧禾仍被困著的同時也注意到這一景況,老范,年輕的時候還真是個狠人啊……
嘭砰!
“撞死你們這些王八蛋!”
因為誓約領域把風水陣沖開了缺口,眾人和越野車的可活動空間都大了。
洛娜都還沒有給殺人劍補刀,大牛牛就轟鳴著沖撞過去,把倒坐地上神智難清的、駭然的三個龍騰劍手撞飛,車頭的復活種獠牙擋板又添血肉。
“操。”洛娜都幾乎被撞著,收著燕斬連忙一下跳開,“長不長眼啊!”
嘭,嘭,嘭!
三個劍手的身隕讓山頂戰場的局面大變,與此同時,其他青云六子也在戰動。
金臂童揮著一雙鋼鐵義體巨拳,鴛鴦刀一把雙刀殘影亂舞,神針施著如同雨雪的銀針,掀起的信息激流沖擊四去。
那兩個挺著重機槍的龍騰機殼戰士,剛剛上得山頂來,槍還沒開,就陷入苦戰。
后殿那邊的青云幫徒更是驚呼慘叫成片,多瀟灑飄逸的多情劍,火光熊熊的烈火劍,凜冽蕭殺的寒月劍,都讓他們后悔跑得晚了。
避在廟內的香客游人們也是一陣陣的驚呼之聲。
六個風水師、八卦師都沉了面色,連結大陣的羅盤上的指南針失靈地亂搖亂擺。
風水大陣正在發亂,澤水困的景象也已經變得不穩定,隔絕并困鎖眾人的鴻溝時隱時現,再這樣下去不用十幾秒,陣法就要維持不住!
“前線有變,有異常信息……”
嘶嘰模糊的前線信號傳回到了龍騰醫療大廈,通訊室里剛起的笑聲早已消停。
方瀚、希德和原藤陽介,這時都沒了話語,對于山頂戰場的狀況陷入愕疑。
現場信號很不好,剛剛好像有強力的信息炸彈爆炸開了,可是,哪來的信息炸彈。
似乎還正是伊麗莎白的發動,獵鹿人小隊已有戰損,三個劍手平線了。
這盤棋并沒有將殺,棋局還在急轉激變……
“希德,希德?”方瀚問道,握在手中的紅酒都停下沒喝。
“立即引爆大陣。”希德向前線下了命令,“我說了是死戰,全員死戰,死戰。”
既然風水大陣已成,怎么著至少也能擊殺一個。
現在被困在陣眼的是那個顧禾,擊殺的自然就是他了。
“武裝直升機小隊壓上去!”希德又繼續下令,“把山頂上全部人屠掉。”
顧禾一死,沒有他那些十倍觸手的威脅,武裝直升機小隊就算不能百分百完成任務,也能造成很大殺傷,削弱紅雨團和東土綠林。
不過方瀚和原藤陽介都知道,這就不是完勝了。
希德被逼到要下這么一步棋,出動直升機的話,財團和警視廳對紅雨團的打壓就基本坐實,謠言力量會弱很多,因為街頭沒這個裝備。
但現在別無選擇,對于他們,已經到這盤棋的決戰時刻,贏下才會收獲利益。
消耗一支精英小隊,斬掉伊麗莎白的左膀右臂,甚至直接滅了她。
希德命令一下,早已在升行街上空盤旋著的一隊武裝直升機火速飛向關帝廟小山。
所謂死戰,即是不顧神經后果地最大超頻,也可以采用一切自殺式行動。
鵝毛大雪紛飛飄落,把屋殿的青瓦都鋪成了白色,山頂上的風水大陣正搖搖欲墜。
戰場之勢每一秒都可激轉,朱蒂已是再次使動祛魔界域,羽誠、胡鐵牛、潘多拉、簡等人,還有那些沖上山頂的綠林好漢,都在掙動著腳下的封困。
“你們才不代表法!”伊麗莎白揮起了劍寶,擊向使著裁決程序的法官。
洛娜從沖撞著的越野車上一躍而起,繼續要去破那個石柱陣。
那道瘦削身影又再使出殺人劍,厲鬼似的眼神一閃而過。
“快點!”顧禾看著周圍,突然聽到有直升機的轟鳴聲逼近,意識到什么,手中的血肉大棒頓時更加猛力地揮砸,血肉撞上四周的光墻,仍在飛濺反彈。
驟然有什么變了,他感到身上的重壓飆升上去,像是有一塊塊巨石凝結而來。
那三個風水師,三個八卦師,四個法官,黑色面罩下的神情都為之凌厲。
他們全部都咬破了口中的超頻藥物膠囊,加速,加速,加速,超頻超速檔。
這片風水陣空間的各種信息紛亂沸騰,但此刻他們極度集中的心神都全然不去管,神經速度之快,趕在青云七子的信息激流殺至之前,又使動程序。
呼隆!在山頂雪地延伸開去的八卦圖霎時變化,卦爻線條有了新的卦象判定。
陽,陰,陽,陰,陰,陽。
“火雷噬嗑!”三個八卦師齊聲喊道,揮動手中劇震的羅盤。
澤水困變卦成了火雷噬嗑,山頂雪地的困境景象都猛然不見了,所有的卦爻線條從延伸轉為收縮,全向著陣眼位置的顧禾身上束縛而去。
噔噔噔,眾人感到腳下一松,可是那些熟悉六十四卦的人,心頭卻在揪起。
火雷噬嗑,刑罰之卦,對囚徒行刑。
在變卦的同時,四個法官都把手上石柱對準了顧禾,包括那微微開裂的奇物石柱。
石柱的光芒大盛,連住那些超速轉動的羅盤以及他們的神經,死戰,那就死戰。
風水大陣既成,十個超頻超速檔,豈能逃掉了陣眼囚徒。
屨校滅趾,噬膚滅鼻,噬臘肉,噬乾胏,噬乾肉,何校滅耳!
轟隆的暴雪中,十人聯手而成的整個風水大陣凝壓到了顧禾那里去。
也是這一下,顧禾眼前飛速變幻過無數的景象,圖形、線條、代碼、文字、影像、像素格子,只比雪花更多,洶涌奔騰,直要把眼睛都擠爆。
他耳朵聽到了各樣尖銳、怪異、駭人的聲響,震蕩著大腦的每一根神經。
他鼻子好像被塞住,又好像被削走了,無法呼吸。
渾身的皮肉都遭到各樣的壓制、各樣的吞噬……
顧禾已是眼睛突起,涌滿了血絲,滿臉的青筋暴跳,面部漲紅得嚇人,而后背上的大圣刺青隨著皮肉的膨脹像快要破開。
信息過載,他真的正在信息過載。
法官們、風水師們、八卦師們,都有慘厲的笑容。
大陣正在爆炸,這下就算他們即刻死亡,也只會使大陣爆得更加猛烈。
而陣中囚徒的人格完整度會崩,神經會崩,腦袋也會受不住過高的腦壓而爆開。
火雷噬嗑,哪怕是齊天大圣也要隕落!
“啊!”洛娜見狀也頓時滿目血絲,右手義體的血絲線全部釋放出去要抓住顧禾進行連接,分掉他的壓力,而手中的武士刀斬向那些法官。
你這個二貨,不能死,你他媽的就是不能死!
狗屁的見慣生死,狗屁的早知道了,如果這貨就這么死掉……
這場冬雪肯定還是會下,下個不停,下得連人的心都冰封。
“天使!”伊麗莎白一聲急喊,雙手揮出的劍也揮出一片白銀光芒。
我們還要互相扶持,共同分享學習,我們還要一起改變流光城的!
鹿九大叫“顧兄!”簡蹬動自行車也要幫助,潘多拉、朱蒂、羽誠他們都在動,但剛剛脫困,都是來不及做什么,青云七子的身影也進不去石柱陣。
事情發生太快,胡鐵牛、張衛雨他們都只是有過一念怔愣,完了,完了……
此刻,在幾個通訊室里,希德露出了微笑,方瀚和原藤陽介也看著即將的勝果。
人格完整度正在下降,正在下降……
顧禾身處于一個信息漩渦,深陷于一個大陣風暴,眼、耳、口、鼻,全都感受到痛楚,全都好像在冒出了血,但為什么,他又能聽到些別的……
洛娜、伊麗莎白和大伙兒的呼喊聲,武裝直升機逼近的轟鳴聲,飛雪聲,出劍聲。
眼前紛亂怪異的景象,所有感知,整個世界,正要全部爆碎成像素格子。
但大家的火與光,都在照來。
那是……生命力,這不是一座很有生機的城市,可是這些人,真他媽能折騰。
他看到,還有著另外一些不同的奇光,奇物之光,是洛娜手中的燕斬,是簡騎著的自行車,是潘多拉戴著的金屬鏤空面罩……
那是故事,那是意義,那也是,生命力。
“哈哈哈。”顧禾忽然笑了出來,立身于這片山頂中間,被重重包圍,意識卻像在隨著每一片雪花而去。
他化作大雪,看到了整座城市!
他甚至超越了時空,看到去年的初雪,前年的初雪,以往的每一場初雪。
他也感受到了青云七子的生命力,他們的悲憤,他們的夢與血。
“范師兄,今年的初雪好像下得比往年都要大。”
“對我而言,沒什么不同。”
小玉師妹,這一年的初雪,還真是比往年都要大,如果你也能看到就好了。
“哈哈哈哈!”顧禾大笑起來,張開雙手,環顧周圍,身上的種種束縛如同無物。
圣水正在猛然飆升,,。
圣杯程序也正在飛速上升,中級,80……
這一瞬間,獵鹿人小隊的眾員都面色一變,怎么會,這男人怎么還能那樣動作……
洛娜、伊麗莎白和沖著的眾人,也都紛紛有微怔閃過,只見顧禾突然張開了雙手,雙手都爆竄出了無數的血肉觸手,與大雪一同漫天飛舞。
顧禾在雪中放聲大笑,笑聲響徹著山頂,也傳向四方,“萬物皆備于我!”
呼隆!眾人聽到他長嘯的同時,滿山的觸手飛舞著爆發出耀目的光芒,那是屬于生命的光芒,束在他身上的卦爻線條全部轟然斷裂開了。
法官們、風水師和八卦師們,滿心驚詫,全不知眼前狀況。
大陣爆開了,就在那人身上爆開了,但是為什么沒能壓垮他,反而全部被他掌控!
呼隆隆!還不待獵鹿人們多想,他們就被瘋狂舞動的觸手抽得飛騰起來。
通訊室那邊,影像混亂地劇烈搖晃,希德又一次,變了面色。
觸手也正把圣水能量傳到那些奇光位置去,這場雪真美啊,都出來看看吧。
洛娜突然一下看到手中的燕斬,有紫色的奇光沖起,刀身上泛閃過了無數的代碼。
鏘!燕斬發出清脆的一聲,有話聲響起:“雪落,燕來。”它,變成奇物了。
與此同時,伊麗莎白手中的劍寶說道:“我的朋友,來了。”
另一邊,簡只見身下破舊的老式自行車有奇光閃亮,她完全懵住了,這輛陪伴了她多年,與她走過無數路程、有著各種破爛焊接的自行車,轟然變成奇物。
鈴叮!自行車車頭的鈴鐺自動地撥響了,突然發出聲音來:“感恩,感恩!”
潘多拉也在一怔,臉上的金屬鏤空面罩有光芒沖起,但對她而言一點都不刺眼,柔和的光芒映得雪中好像出現了兩個歡鬧的身影。
多拉,你還好嗎。她好像聽到芙林這么問道。
在關帝廟內的香客游人們,這時都驚愕地看到,那座飽受風霜、也飽食香火的關帝雕像有奇光沖起,就從那雙修長的丹鳳眼發出。
突然間,這座龐大的陶像動了,美長髯竟能被風吹動,手持的青龍偃月刀提起。
正襟危坐的關公站了起身,威風凜凜,俊若天神。
除了大笑的顧禾,廟內廟外的所有人,對此都已然震驚。
“我操,那是……”洛娜不由得罵了出聲。
“這。”伊麗莎白同樣訝然。
鹿九更是完全愣住了,滿脖子的宗教裝飾晃動,包括一個小關公像,但相比之下,全然是不值得一提。關圣,從麥城再到流光城,顯靈了!
對于朱蒂、潘多拉他們,關圣還不是那么重要,但對于羽誠、胡鐵牛等的東土人。
對于剛剛上山來的那些綠林好漢們,眼前之景卻是巨大的震撼。
龐然的關公一步步地走出廟殿,走到外面的雪地戰場去,走向往日那青云七子,也走向今日這些綠林豪俠,更是走向那些不義賊人。
關公挽著長髯,發出了長長的威沉話聲:
“吾乃解良一武夫,路經此城,此城不義,義人受欺,可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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