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仁學堂。
出現六道身影。
是楊豹楊虎等人。
自從得到許清宵的書信,楊豹楊虎兄弟二人可謂是興奮無比,在南豫府時,許清宵為他們出頭,不惜得罪當朝大儒。
這份恩情他們可是銘記于心。
如今許清宵邀請他們過來做事,他們自然不會拖拉,幾乎是沒日沒夜朝著京城趕來。
到了京城后,也自然被京城之繁華給震撼住了。
但他們沒有忘記來的目的,各方打聽得知許清宵所在的位置后,第一時間趕來。
也就在眾人進入學堂,許清宵的身影出現。
楊豹與楊虎二人頓時半跪下來,朝著許清宵恭敬一拜。
“屬下楊虎!”
“屬下楊豹!”
“參見許大人。”
兩人開口,其余四人也在第一時間跪下,他們看著許清宵,眼神之中滿是敬畏與尊重之色。
“客氣了。”
許清宵喊了一聲,隨后緩緩走來,示意眾人去亭中休息。
六人起身,跟隨著許清宵來到亭中。
許清宵先落座,揮了揮手,讓六人依次坐下。
“許大人,這兩位是趙大趙二兄弟,當差分別十三年和十五年,這兩位是李健李康兄弟,當差也有十年,實力最強,已經是十品大圓滿了。”
“之前他們也參與了那件事情,對許大人敬畏尊重,也忠心耿耿。”
楊虎起身,第一時間介紹其余四人。
“我等見過許大人。”
四人起身,朝著許清宵恭敬一拜,面容堅毅。
“好。”許清宵為六人斟茶,緊接著開口道。
“諸位兄弟連夜奔波,一路著累了,我已讓人打掃好客房,往后你們就住在這里,也莫要嫌棄。”
許清宵開口,告知他們住處。
“多謝大人。”
六人齊齊開口,感謝許清宵。
“小事。”喝了口茶,眾人也紛紛喝了一口,一路奔波的確有些著累,而待他們稍稍緩了口氣后,許清宵繼續開口。
“諸位兄弟,既然你們來此,有些事情許某還是要說清楚。”
“你們是楊虎楊豹推薦而來,我許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對于你們四人,許某無完全信任你們。”
“但許某也清楚,諸位不管是因敬重還是其他原因,其真正目的,也是想要向上爬,想要出人頭地,這一點許某清楚的很。”
“我許某人可以保證,若你們忠心為我辦事,權財不會少,但也請諸位一定要記住一件事情,許某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若是有一次背叛,就絕對不會有第二次機會了。”
許清宵十分認真道。
“我等明白!”
眾人點了點頭。
“那行,往后就是互相照應了,這是我的令牌,明日你們拿著這塊令牌,去吏部錄取信息,再來此地等我。”
許清宵吩咐下去。
“是,大人。”
楊豹接過令牌有些激動。
“你們去客房休息吧,記住,來了京都,每日洗漱干凈再上床睡覺,不要弄得亂糟糟的。”
許清宵開口道。
這幫武夫都是粗漢,往往不洗腳不洗澡就直接睡覺,許清宵自然要叮囑一句,否則的話,自己這學堂豈不是要亂成一團。
個人衛生還是要注意。
“行,許大人您放心,我等肯定不會亂來。”
楊豹幾人笑著開口,緊接著朝著客房走去,而后又走了出去,將行李從外面拿進來,熱熱鬧鬧地住進客房中。
看著他們,許清宵不由一笑,安靜的學堂也多了一些人氣。
不過有一個新的麻煩事出現了,那就是沒人做飯啊。
這個只能以后再說了。
起身舒展一下筋骨,許清宵也沒多說,離開學堂去客棧找掌柜談了一下,這幾日定時送飯過來。
客棧本來沒有這種規矩,但許清宵是刑部的官員,那這個規矩就有了,給許清宵送飯銀兩不銀兩是小事,伺候官老爺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至于朝堂之爭,跟他們老百姓沒有任何關系,許清宵就算是滿朝為敵,也不可能說連吃口飯都不行。
回到家中,許清宵靜心讀了會書,到了深夜也就安心入眠,他與刑部請了一天假,不需要去刑部。
再者請不請都無所謂,反正又沒什么事讓自己處理。
翌日。
許清宵早早地便醒來,朝著刑部走去,楊豹幾人也很早就醒了,昨日睡得早,起的也早。
來到刑部后,一如既往地來到主事間內。
面前依舊是平丘賑災案的卷宗。
半個時辰后。
“許大人,早。”
周楠笑道。
“恩。”
許清宵點了點頭,露出溫和笑容。
“許大人,我去為您取卷宗來。”
周楠笑道,依舊是一如既往,只是這份卷宗取了好幾天了。
“好,不過你跟他們說一聲,這份卷宗本主事已經等了五天,即便是在忙,也應該有個回復了。”
“還有,在與他們說一聲,許某脾氣好,可不代表一直都是好脾氣,若是行個方便,大家往后還能照應,若是不行方便,就別怪許某了。”
“記住,一字不漏傳過去,我知曉你為我好,與對方說好話,可再這樣下去的話,我還能繼續待在刑部,你就有些難了。”
許清宵一口氣說了許多。
調一份卷宗過來,你硬生生拖了我五天的時間,著實有些過分。
打壓也好,冷板凳也好,差不多都要有個度,沒必要一直揪著不放。
“這大人,還是別了吧。”
“掌庫之人,是侍郎大人的外甥,咱們真沒必要這樣。”
“大人,我今日好生去求,想盡辦法也給大人弄來。”
周楠有些左右為難,他打心底還是希望許清宵有些作為,這樣的話他也能沾光,可刑部上上下下就仿佛跟說好了一般,對許清宵各種冷淡。
讓他也吃了不少虧,遭了不少白眼,原先就有些混不下去,現在就更難受了。
若不是想要吃這口官家飯,他早就走了。
聽到周楠的聲音,許清宵看了他一眼,最終點了點頭,也就沒有再說什么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主事間內。
隨著午時來臨,不少人朝著外面離開,到了用膳時間了。
周楠還未出現,看來還是一如往日一般。
直到酉時,又到了下班的時候,周楠垂頭喪氣緩緩走來,顯然今天又是無用功。
“許大人,屬下無能。”
周楠有些難受道。
“行了,記住我今日說的話,明日轉告他們一聲。”
許清宵沒有在乎,他起身離開,既然都等了五天,也不在乎多等一天了。
“大人。”
周楠開口,他還是希望許清宵不要這樣沖動。
“若你做不好,明日我讓別人來做。”
許清宵緩緩開口,周楠為自己好,這一點他清楚,可一昧的忍讓,并不是一件好事,別人只會越來越囂張,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個道理許清宵十歲就知道了。
許清宵走了。
留下周楠坐在此地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周楠追上許清宵,努力開口道。
“許大人,明日我再去試一試,給我最后一次機會。”
周楠出聲,許清宵沒有理會,只是伸手揮了揮,下班走人。
一刻鐘后。
許清宵回到了學堂。
此時,楊豹六人正坐在亭中不知在議論什么,隨著許清宵出現后,楊豹六人立刻起身。
“見過許大人。”
六人抱拳,對許清宵恭敬無比。
“事情處理的如何了?”
許清宵問道。
“回大人,我們今日去吏部,他們以公務繁忙為由,讓我們等了一天,并沒有辦好入職。”
“請大人恕罪,是我等愚笨,未能將事辦好,耽誤了大人的事。”
楊豹開口,他憨厚的面容上滿是自責。
六人都知曉,許清宵急忙將他們召來,其目的就是要辦正事,可沒想到連個入職都沒辦好,自然心中愧疚無比。
“又是公事繁忙嗎?”
“雖然知道吏部對我有些意見,可沒想到居然針對到這個地步了。”
許清宵喃喃自語,而后開口。
“這兩日你們就著累一下,盡可能快點辦完此事。”
許清宵沒有多說什么了,他讓楊虎楊豹幾人多跑跑。
“是!大人!”
楊虎楊豹等人齊齊點了點頭,而許清宵已經沒入房中開始練功。
每日的練功不可少,運轉三個周天后,許清宵再讀了一會書,瞇了半個時辰,又往刑部走去。
算起來的話,自己到刑部也已經有六天的時間了。
差不多快一周的時間,每天除了發呆之外,就是在發呆。
不過許清宵不介意,他倒要看看刑部到底要找自己多久麻煩。
這一日。
周楠不見蹤影,許清宵沒有在乎,從附近書院借來幾本書。
塵界通典第一冊上塵界通典第一冊中塵界通典第一冊下 這是天下通用書籍,里面記載了許多事情,國家勢力,異族劃分,各種修行體系等等都在其中。
一共一百七十五冊,每一冊劃分上中下三本,并且每一本都極厚,是正常書籍的二三十倍。
既然沒事,許清宵打算多看看書,了解一些事情,不可能真的坐以待斃。
一天時間,許清宵將第一冊看完,收獲頗多,知道了天下勢力劃分。
整個天下的布局,由五大板塊組成。
東州、南州、西州、北州、以及中州。
每個大州都是被海水阻斷,所以是五個不同的大板塊。
不過中州板塊最大,東南西北四州加起來剛好與中州的面積一致。
所以自古以來,中州便是龍興之地,也被譽為圣地。
五大州牽扯太大,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而且彼此之間都是比較安靜的,畢竟都存在內患外敵,強如大魏也沒有一統中州,更何況什么征服全世界這種癡人說夢的話。
光是征服整個中州都是一件無與倫比的難事。
中州五部,大魏王朝立于中部地區,占據資源最好,突邪王朝占據東部區域,初元王朝占據北部區域,這兩個國家論單挑肯定是單挑不過大魏,但聯合起來大魏就不敢動彈了。
尤其是現在就更麻煩了。
南部地區最為貧苦,到處都是荒漠,而且許多邪修就在南部地區,比較混亂,不是正常人去的地方,好在的是佛門一脈在南部,否則的話,任憑妖邪肆意發展,那正邪大戰早就上演了。
至于西部則是海上天國,群島為王,國家有上百個,而且有一部分投靠了大魏王朝,譬如說番邦,胡人都是由西部過來的人。
大魏最強盛之時,也的確征服了海上天國,。
而許清宵最關心的仙道勢力也有記錄,仙道有七大圣地。
太上圣宗、斬天劍宗、如意器宗、天谷丹宗、太蒼符宗、七星道宗、歸元陣宗。
七大圣地,各自有不同領域稱王,不過太上圣宗與七星道宗本質一樣,兩家互相爭奪,其余互不干擾,畢竟專業不同。
而這七大圣宗所在的山門,不屬于任何王朝勢力,相當于單獨的勢力,不爭權謀,閉門修仙。
三大王朝也皆有他們的影子,大魏王朝當中,監道司就是他們落腳之處,平日里也會接取一些王朝頒布的任務,譬如說哪里有妖魔出現,若是朝廷人手不夠。
便會發布任務,而他們若是覺得價格合適,便會接任務,只是監道司設立點在京城郊區,他們并不喜歡在鬧市之中,這個許清宵能理解。
修仙的嗎,總喜歡清凈一些。
將書籍合上。
不得不說,這塵界通典是個好東西啊,要是自己全部看完了,不說樣樣精通,但至少什么事情都能知曉一二。
行,努力把這本書啃完。
起身,下班,干凈利落。
周楠來不來已經無所謂了,等楊虎楊豹他們入職了再說,靠周楠是靠不住的。
回到家中后。
楊虎幾人并沒有回來,許清宵等了一個時辰,他們這才出現在面前。
如昨日一般,今日還是沒有入職成功,理由借口依舊是一樣,公事繁忙。
“繼續。”
許清宵只留下兩句話,便繼續去啃書了。
第八日。
一如既往,不過讓許清宵有些好奇的是,周楠還是沒有出現,不過對于沉迷于讀書中的許清宵來說,這個都無所謂了。
楊虎楊豹依舊沒有入職。
第九日。
老樣子。
第十日。
放假。
第十一日。
老樣子。
第十二日。
老樣子。
第十五日。
老樣子,不過師兄傳來書信,告知南豫府又有幾個縣求老師周凌講課,所以他要晚些日子來。
李鑫也傳來書信,水車工程已經徹底搞定,現在就等著效果了,目前來看很不錯,至少莊稼都能享用水源了。
周楠沒了身影八天,有些古怪,下班問問看他最近做什么了?大概率是辭官了,差事太苦,左右不是人,辭官也正常。
下班了,找人問周楠的情況,沒人理自己,那就回家。
第十六日 學堂外。
“今日你們再去入職,直接找吏部員外郎,隨便是誰都可以,將我的令牌給他,告知他們,已經拖延了十日,今日若辦不好,明日我親自會去。”
轉眼之間過了十天。
除了看了不少書以外,其余愣是什么都沒有進展,刑部晾了自己十六天,吏部晾了自己手下十天。
而且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要是大事晾自己,許清宵反而不會有任何一絲波動,可這種小事卡自己,就顯得有些吃相難看啊。
不過也沒事。
時間差不多了,許清宵不打算這樣折騰了,他要開始做事。
“是!大人!”
楊虎六人點了點頭,這十日他們也煩躁無比,就一個入職足足拖了十天,俸祿什么都還好說,主要是這種感覺讓人很不爽。
沒有說什么,許清宵直接離開學堂。
朝著刑部走去。
如往日一般,進入自己的主事間,準備新的一日學習。
然而一封信卻出現在長桌上。
是周楠的辭官信。
對于周楠辭官,許清宵沒有太多的驚訝,畢竟跟了自己也是周楠命不好,沒幫自己辦好事就算了,在外面還受氣,能堅持這么長時間,看得出來周楠是真的熱愛這份工作。
否則的話也不會拖這么長時間。
“算了,去看看他吧。”
辭官信的內容許清宵不看,反正也沒事,不如去看看周楠,致歉一番,畢竟無論如何都是自己害了周楠。
否則的話,即便是再不受待見,也不至于辭官。
走出主事間,許清宵看著來來往往行走的卷吏,隨便擋住一人。
“知曉周楠家住何處嗎?”
許清宵問道,十分直接,他知道刑部上下都針對自己,所有人估計都知道不能招惹自己,故此許清宵也不交談什么,免得因此遭殃。
“周楠?大人,屬下不知道,屬下還要去送信,還望大人見諒。”
看到許清宵擋在前方,卷吏頓時有些慌張,尤其是提到周楠之時,更是眸中閃過一絲異樣。
幾乎是剎那間,許清宵察覺有些不對了。
“把知曉的事情說出來,此事與你無關,若不說,即便是本官再沒有權利,弄走你一個卷吏還是輕而易舉的。”
“你應該知道,諸位國公與我關系甚好吧?”
許清宵語氣莫名冷了下來,一句話說的很堅決。
“這這大人,屬下當真.”
卷吏還想要解釋,可看到許清宵冰冷無比的目光之下,當下不由咽了口唾沫。
“許大人,這事也沒什么,周楠前些日子每日去案牘庫取要卷宗,因說錯幾句話,被掌庫罰仗刑二十,如今在家養傷,刑部也解了他的職。”
“許大人,此事真與我無關,具體之事,屬下根本不知,還望大人放過屬下。”
對方有些誠惶誠恐道。
“仗刑二十?”
剎那之間,許清宵目光愈發冷冽下來了。
周楠不是武者,只是普通人罷了,刑部的仗刑可不是開玩笑,一棍子下來不說皮開肉綻,但也絕對要紫青一塊。
“他家住何處?”
許清宵繼續問道。
“住在臨河街,具體的屬下當真不知道啊。”
卷吏說話都有些哭腔了,看樣子是真的不知道。
許清宵沒有說什么了,他直接朝著刑部外走去。
臨河街不算太遠,許清宵稍稍加快了步伐,兩刻鐘后便來到了臨河街,找百姓打聽一番,不多時便找到周楠家中。
周楠家是一處類似于四合院的地方,十幾戶人家住在一起,他的俸祿不可能在京都有房。
走進院中,有孩童玩耍,也有一些老人曬著太陽,幾個年輕人正在做著一些苦力,修補瓦房之類。
看到許清宵一個官員走來,莫名之間眾人皆有些驚訝和不知所措。
“敢問周楠家在何處?”
許清宵面色溫和,詢問眾人。
“周楠家?大人,就在那里。”
有人回過神來,指著左邊第二間房道。
“多謝。”
許清宵點了點頭,致謝一聲后,便直接走到房前。
敲了敲門便靜等了。
很快,一道聲音響起,比較微弱。
“誰?”
是女聲。
“刑部主事,許清宵。”
許清宵開口,道出自己的身份。
當下房門打開,一名婦女有些驚訝地看著自己,婦女眼眶紅潤,顯得有些憔悴,看向許清宵的目光中帶著驚訝和好奇。
“大人,您有何事?”
婦女開口,聲音略顯沙啞。
“本官找周楠有些事商談。”
許清宵開口。
“大人請進。”
聽到是找自己相公,婦女不敢多說什么,側身讓許清宵入內。
待走入房中,一股濃郁的藥味撲鼻而來。
緊接著床榻上,趴著一人,是周楠了。
“大人!您怎么來了?”
周楠虛弱的聲音響起,他想要動身,但很快牽扯到傷口,瞬間皺眉。
“不要動。”
許清宵立刻開口,讓其不要動彈,免得影響傷勢。
“大人,屬下愧對你啊。”
聽到許清宵的聲音,周楠有些感動,畢竟自己如此遭遇,許清宵還來看自己,自然有些感動。
“到底發生了何事,細細說來。”
許清宵坐在一旁,他看著周楠的面色,十分虛弱,嘴唇都沒有血色。
“大人,倒也沒有什么,是屬下不會說話,挨了罰,屬下認了。”
“大人,屬下也沒什么作用,如今被刑部辭了,也沒什么好想的,只希望日后在京城做點買賣,大人關照一二就行。”
周楠似乎不愿提起,他不想給許清宵帶來什么麻煩。
“周楠,說出來吧。”
然而許清宵深吸了口氣,他搖了搖頭,讓周楠將事情來龍去脈說出。
“大人當真沒必要。”
周楠在刑部混了這么多年,他知曉許清宵憋著一口氣,但他更加知道的是,一個人的力量,是改變不了什么的,與其作對,倒不如認認慫,吃點虧就吃點虧吧。
“周楠,你的辭官信,本官沒有同意,所以你現在還是本官的屬下,本官令你將事情來龍去脈全部說出。”
許清宵語氣平靜,但目光無比堅定。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許清宵不想再啰嗦了。
感受到許清宵的態度,周楠長長嘆了口氣。
“許大人,五日前,我如往常一般,去案牘庫為你取卷宗。”
“但掌庫大人,依舊百般拖延,屬下忍不住,就說了句,已經拖延如此之久,許大人有些怒意了。”
“可屬下未曾想到,僅是這一句話,掌庫大人勃然大怒,對屬下百般羞辱,甚至賞了屬下兩個耳光。”
“然而屬下并沒有生氣,只希望掌庫大人發完怒吼,再將卷宗交給屬下,可不曾想他還是不愿拿出,讓屬下有多遠滾多遠。”
“屬下沒有走,他便趕我走,屬下當時也是一時糊涂,死活不走,于是掌庫大人罰我二十仗棍,屬下身子本就有些不好,這二十棍落下。”
“屬下.屬下屬下差一點就沒命了,我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只是想到我這妻子,往后就要孤苦伶仃在這世上,所以硬撐了過來。”
“大人,屬下不求您為我伸冤,只求大人若是可以,幫屬下恢復官職,若無這官職,屬下在這京都,恐難生存啊。”
周楠說到后面,委屈的滿是哭腔,他夫人立在一旁,也是泣不成聲。
房內。
許清宵長長深吸了一口氣。
他閉上了眼睛。
實話實說,自入刑部時,得知刑部針對自己,給自己穿小鞋,許清宵忍了!
一天他忍!十天他也忍!
哪怕他們再拖延自己十日,許清宵也能忍。
楊虎楊豹等人,去吏部入職,整整十天都沒有入職成功,許清宵也忍了。
然而,這一刻。
許清宵忍不了了。
你可以穿小鞋,你可以玩陰的,政治就是如此,許清宵明白。
可針對自己也就算了,針對區區一個卷吏,就有些過分吧?
而且還將其打成重傷。
這未免太過分了吧?
剎那間,許清宵起身。
“大人,您”看到許清宵起身,周楠有些驚訝,不知許清宵要做什么。
“去給你討個公道。”
“安心養傷。”
許清宵語氣平靜,隨后取出一張百兩銀票,交給周楠的妻子,不等她反應過來,許清宵便已離去。
走出院子。
街道當中,許清宵面色冷漠。
他步伐極快,朝著刑部趕去。
一刻鐘后。
許清宵回到了刑部。
刑部外,烈日照耀,一名卷吏捧著大量卷宗,立于門口,滿身大汗,卻不敢吱聲,而當許清宵出現后,卷吏更是眼神充滿無奈。
這名卷吏,便是方才許清宵問話之人。
如今站在此地,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到,是因自己受罰。
這刑部當真是好的沒譜啊。
許清宵一語不發,他越過眾人,直接來到刑部員外郎辦事之地。
“下官許清宵,有事稟告。”
許清宵的聲音響起,毫無感情。
“公事繁忙,有任何事,明日再來找我。”
也是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一句公務繁忙,推阻一切。
“陳大人,五日前下官之屬,周楠于案牘庫中,被掌庫刑罰二十仗,更是毆打其屬,還望陳大人主持公道。”
然而許清宵沒有理會,他直接走進房內,聲音平靜道。
房內,一名中年男子正在閱讀書籍,聽到許清宵之聲后,直接將手中書籍一摔。
“許清宵!你未曾聽到本官方才之言嗎?”
“公事繁忙,明日再說。”
對方目光冷漠,看向許清宵這般斥道。
“請大人主持公道。”
許清宵沒有理會,依舊是請對方主持公道。
“許清宵!”
后者站起身來,怒視著許清宵。
“還望大人!主持公道!”
許清宵再次開口,他也看向對方,無視這般冷漠。
“你!”
后者指向許清宵,但很快放下手,冷漠無比道。
“此事不歸我管,去找其他人。”
他不想與許清宵糾纏,一句不歸我管,想要打發許清宵。
“打擾大人了。”
然而,許清宵沒有多說,轉身離開。
這下子讓李大人有些好奇了,還以為許清宵會繼續糾纏,沒想到這就走了?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只是自語了句,狂妄,便繼續看書。
下一刻。
許清宵又來到一名員外郎門外。
“下官許清宵,有事稟告。”
許清宵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刻引來了刑部不少人的目光。
“公事繁忙,明日再說。”
如之前的回答一模一樣。
公事繁忙,明日再說。
然而許清宵也如方才一般,直接走入房中,說出周楠之事。
不過這次對方沒有勃然大怒,而是輕飄飄道。
“此事,不是本官管轄。”
一句話打發走許清宵。
“打擾大人了。”
許清宵面無表情,退出房中,來到第三位員外郎門外。
這一次,聲音比之前更大了一分。
案牘庫中,不少人出來看熱鬧,刑部很多人也聞聲而來。
案牘庫掌庫更是冷笑不已道。
“當真是個傻子,還萬古大才,明擺著都不想搭理他,這種人啊,還是老老實實回去當個書呆子吧。”
掌庫是一名三十來歲的男子,有些肥胖,此時負手而立,靜看許清宵的笑話。
不過第三位員外郎也依舊是同樣的態度。
許清宵直接尋第四位員外郎。
但得到的回答也是如此。
四個員外郎都沒有理會許清宵,下一刻,許清宵直接朝著內堂走去。
他去吏司所,但吏司所給予的態度更加惡劣,如若說員外郎敷衍的話,吏司所的態度,就比較惡劣了。
“這般事情也找本官?許清宵,不要沒事找事。”
“刑部公事繁忙,你若無事,就去案牘庫幫忙抬放卷宗,不要在這里生事。”
“莫要煩本官。”
一道道聲音響起,整個刑部有些熱鬧起來了。
許清宵在他們眼中看來,如同一個愣頭青一般,一位位大人拜訪,一次次吃閉門羹,甚至有更絕的大人,直接羞辱,引來刑部許多人大笑。
而此時,許清宵依舊毫無表情,他往右侍郎辦事之地走去。
左侍郎遠出不在,如今只有右侍郎李遠大人在了。
“下官刑部主事,許清宵,有事稟告。”
許清宵開口,聲音洪亮,此時的聲音,已經傳遍整個刑部了。
然而房間內,李遠的聲音響起。
“公事繁忙。”
四個字,干凈利落。
“下官之屬周楠,遭不公之事,下官為其伸冤,還望侍郎大人,主持公道。”
許清宵沒有理會,依舊是拿出這套說辭來。
“許清宵!”
“好好做你的主事,本官勸你一句。”
李遠語氣平靜,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讓許清宵回去,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主事。
“李大人,下官之屬.”
許清宵再次開口,沒有理會。
“夠了。”
“要鬧就滾回去自己鬧,莫要再此喧嘩,這里是大魏刑部,不是你那個破學堂。”
李遠怒斥一聲,外帶著羞辱許清宵的心學。
“周楠遭不白之冤,還望大人主持公道。”
可許清宵依舊平靜道。
“許清宵!”
李遠暴怒,一股強大的氣勢,推開房門,房中李遠怒視許清宵。
“大人!下官之屬。”
許清宵依舊開口,而李遠打斷許清宵之言。
“本官不處理此事。”
他一句話說完,許清宵當場閉嘴,緊接著將目光看向正大門的尚書房。
房門緊閉,可刑部尚書張靖,就坐在其中。
“尚書大人!”
許清宵剛剛開口,張靖的聲音響起了。
“滾。”
很平靜。
沒有任何怒意,但這一個字,卻是天大的羞辱和不屑。
他是誰?
刑部尚書,大魏最頂尖的一批官員,手握天大的權力。
而許清宵是誰?
一個主事。
莫以為得了點龍恩,就覺得自己不得了了?
許清宵若是不鬧,他或許還對許清宵有些看法,然而今日許清宵如此鬧騰,說來說去,為的不就是這段時間冷落了他?
張靖明白。
所以張靖一個滾字,讓許清宵徹徹底底明白,這刑部是誰做主!
他尚書是什么!
許清宵又是什么!
尚書房外。
許清宵平靜而立,刑部當中一陣陣大笑之聲響起,尤其是案牘庫,張尚書這個滾字,讓他們實在是憋不住了。
這一刻。
許清宵目光平靜。
他沒有說話,而是緩緩折過身來。
“朝歌兄,助我。”
許清宵心中開口,簡簡單單一句話,傳遞到了天地文宮之中。
剎那間,朝歌有所感應。
“好。”
一個字,干凈利落。
此時,許清宵將目光看向眾人。
譏笑者,嗤笑者,不屑者,如看螻蟻一般的目光,如看小丑一般的目光。
這十七日。
刑部上上下下百般阻擾,許清宵可以忍。
懷平郡王以勢壓己,許清宵可以忍。
吏部拖延自己屬下入職,許清宵也可以忍。
因為這一切,都在規矩當中,即便是懷平郡王破壞了規矩,但他有打破規矩的資格。
可周楠因自己受罰,更是被當眾扇打耳光,這就是破壞了規矩。
自己沒有任何意思,沒有第一時間發怒,而是找上級處理,四位員外郎拒絕,二十七吏司所拒絕,右侍郎拒絕。
張尚書一個滾字。
好!好!好!
萬般念頭在許清宵腦海當中閃過,這一刻狂風席來,以許清宵為中心,大風卷來,黃沙滾滾。
紫色的浩然正氣,在這一刻爆發而出,淹沒了整個刑部。
這一刻,恐怖的浩然正氣,形成旋渦風暴,凝聚出一根文筆。
而后又形成一把戒尺和一口古鐘。
浩然正氣席卷整個刑部,所有人臉色皆然變了,他們不知道許清宵這是要做什么,也震撼許清宵的浩然正氣竟然如此濃郁。
“許清宵,你想要造反嗎?”
張尚書的怒吼聲響起,狂風將他房門吹開,他皺著眉頭,怒吼一聲。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然而,許清宵沒有理會張尚書,他聲音響起,是正氣歌。
下一刻,手中文筆運轉,戒尺盤旋在左,古鐘更是震動一響。
恐怖的鐘聲,在這一刻傳遍整個大魏皇都。
所有人都被驚到了,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武昌一年,五月二十五,大魏王朝,刑部之處。”
“有卷吏蒙冤,刑部上下,無動于衷,刑部尚書張靖,身為刑部之首,見冤屈而不為動,品德不端。”
“右侍郎李遠,見冤屈而不為動,品德不端。”
“二十七吏司所郎中,遇冤屈,如視而不見,品德敗壞。”
“刑部四員外郎,推卸職責,不忠不公,如豬如狗。”
“今,學生許清宵,以文筆奏章,上達天聽,懇諸位圣人,為天下之不公而顯,為天下之不平而顯,斥罰刑部不正之官員,以肅其正。”
許清宵開口,他每一個字,都傳遍整個大魏京都,文筆綻放萬道霞光,在天穹之上書寫罪狀。
“許清宵,你膽敢欺騙圣人。”
“許清宵,你好大的膽子,竟用如此偉力,彈劾我等。”
“許清宵,你瘋了?”
這一刻,刑部上上下下臉色大變,沒有人會想到,許清宵竟然擁有如此之偉力,也沒有人會想到,這么一件小事,許清宵竟然發這么大的火。
尚書張靖,郎中李遠,二十七吏司所,四位員外郎,包括一些主事,皆然怒吼。
因為無論如何,許清宵這番話,傳遍了整個京都,對他們的名聲造成巨大影響。
然而這一刻。
天穹之上,許清宵書寫的罪狀,竟然化作虹光,沖天而起。
下一刻。
大魏文宮震顫,是圣人的雕像在震顫。
整個文宮所有讀書人皆然驚醒,他們望向刑部,部分大儒更是眉頭緊鎖。
因為五尊圣人雕塑都在震顫。
這種事情.幾乎不可能發生啊。
轟!轟!轟!轟!轟!
也就在此時,五道圣像,竟然在同一時刻,爆射出恐怖的光芒,朝著刑部涌去。
光芒如芒,照耀在刑部官員身上。
“不!我的浩然正氣!怎么全部都沒了?這是怎么回事?”
刑部侍郎李遠發出驚愕之聲,他已明意,是儒道七品,在文臣之中屬于儒道品級最高的一批人,可現在體內的浩然正氣全部被剝奪。
這讓他感到深深的驚恐。
而張尚書更是在一瞬間衰老了幾歲,他沒有浩然正氣,剝奪的是其壽命。
震撼!震撼!震撼!
整個大魏京有無數雙眼睛看過來了,如此大的動靜,他們不可能察覺不到。
國公府中,諸位國公瞪大了眼睛,驚愕無比地看向這一切。
所有列侯也全然震驚,被許清宵震撼到了。
大魏文宮有部分大儒,攥緊拳頭,他們恨,不是恨許清宵如此狂妄,而是恨,為何圣人愿意支持許清宵這個舉動。
而郡王府中。
一道暴喝聲也隨之響起。
“許清宵!你當真是天大的膽子,削我刑部氣運,這涉及國運,你是要找死嗎?”
是懷平郡王的聲音。
他的聲音,也傳遍整個大魏京都。
這一刻,他徹徹底底怒了。
那可怕的威壓,如山洪海嘯一般,越過千米,直接加持在刑部許清宵身上。
可刑部當中。
許清宵無所畏懼,他更是向前走了一步。
也就在此時。
一束無與倫比的光芒,自許清宵身上沖天而起。
這一刻。
許清宵目光無比堅定。
喜歡打壓是不是?
喜歡針對是不是?
既然這么喜歡打壓,那今日就鬧到你們刑部再也不敢囂張一句。
許清宵已經忍無可忍了。
所以無需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