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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0 第一章 亡者的自白(第二十四節)

  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

  三位偵探的答案都指向同一個人。一個像預言家似的莫名其妙,一個自信得亂七八糟,還有一個……填寫的答案與表現出的樣子大相徑庭。

  看到納維斯質問曲蕓的時候,甄澄本以為她無法接受曲蕓選擇判斷是因帕斯完成了扮演這件事。但現在看到她自己的選擇,當時她所震驚的似乎就只能是曲蕓棄權這件事情了。

  曲蕓的行文明顯是故意為之。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愚蠢到犯下把“完成扮演”寫成“贏得游戲”這種錯誤,哪怕是這個在所有人中最名不見經傳的白毛少女。

  如果判斷別人完成扮演,很可能同時自己也已經完成扮演。這種情況下完全可以通過更加詳盡的推理取勝。但若是直接寫別人“勝出”,就約等于直接投降,不得不讓人有點懷疑您是干嘛來參加游戲的了。

  “就這么幾個人,又不是綜藝節目直播,犯得上這樣賣關子么?”納維斯用她那貓頭鷹似的大黃眼珠子翻了個白眼:“我是寫了因帕斯完成了扮演,但同時也寫了其他人的名字吧?”

  安畢斯對著虛空某處空無一物的地方笑著聳聳肩,就像個正在活躍氣氛的真正的綜藝節目主持人一樣。隨即他笑呵呵地認可道:

  “是的。除了因帕斯先生,你認為曲蕓小姐以及你自己都同樣完成了扮演。如果可以的話,我十分期待能夠聽到一個認真的推理回答。”

  “如您所愿,”納維斯點了點頭,興致卻頗為低落。仿佛勝負已經與己無關似地瞥了一眼曲蕓開口道:

  “首先我在仆人房經歷了一場……十分不愉快的提示。我想諸位大多應當也在不久前有過類似的體驗,像是清醒著做了一場夢一樣的那種,嗯……超凡體驗,”

  甄澄點點頭,她從不認為游戲的提示會專屬于自己。盡管這規則看起來從來就不怎么公平,但斯卡瑞把這么多優秀的大腦湊到一起顯然不可能沒有目的。

  “在那里我得到了關于‘偵探’的提示。于是之后跑去偵探的會客廳,在磁帶里聽到了‘女仆’認罪的錄音。

  至此為止,雖然還有很多其它的可能,比如錄音被作假,比如女仆自愿頂罪等等。但結合到我一開始遇到甄小姐時她尚未反應過來那一剎那的本能表現,我認定她當時至少本能是在懷疑我是殺手的。”

  既然現在已經無法更改答案,甄澄便聳聳肩坦然承認道:“第一次見到你時,我恰好剛剛在你所說的那種清醒夢境中被女仆殺了一次,所以你的觀察沒有問題。但為何又把曲蕓和因帕斯也寫了上去呢?”

  “那是因為他們自己告訴我的呀,”納維斯眨動著黃澄澄的大眼睛對甄澄一笑:“你知道的,比起不會說謊的證物,我更擅長揣度人類的表現與動機。在我眼里,那兩位舉手投足間都在訴說著‘我已經完成扮演了’呢。

  因帕斯先生現實中的樣子和我先前了解主觀推想的相差甚遠,但有一點沒變,那就是對自己判斷的絕對篤定。

  當一個人說‘我贏了’的時候,大多數情況都會表現出相當的自信。但如果這樣的宣稱每每都被證實的時候,讓他能夠做到言出法隨般準確判斷的就絕不可能是運氣,而只能是他超出我想象的縝密思維已經排除了所有其它的可能并得出了合理的結論。

  這樣一個人,如此篤定自己的勝出,我只能理解為他確實在我所沒看到的地方完成了自己的扮演。并且這份把握絕不可能是我所聽到的殺手認罪自白那種有可能存在各種破綻的線索。

  另外你看起來不是很好奇為什么我會因為曲蕓小姐的投降表現得那么驚訝么?這是因為嘴角十五到三十度之間的笑意,每秒不超過一點三步的行走……她的每個行為細節都在表述著她已經完成了扮演啊。

  不是放棄獎品,而是完成計劃后在安心等待結果的表現啊。

  最后至于胡伐保和伊庇倫斯先生,很遺憾我并未來得及找到他們。對于死人和并非裝出的精神異常者,我只能遺憾地承認他們確實是我的克星。

  所以剩下的就只能是做一個猜想了。伊庇倫斯先生第二個進場,早在游戲剛剛開始時恐怕就已經出了問題,而在我之后入場的胡伐保似乎很快就被前者殺死了,我賭他們并沒能來得及完成扮演,無論歷史上他們的角色曾經做過什么。

  那么你看,三個人都正確完成了扮演,但一個被害人怎么可能被殺死三次呢?”

  主持人安畢斯先生對這個話題表現出了盎然的性質,姿勢夸張地攤開手問道:“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解決這個悖論的?”

  “答案就在育兒室里,”納維斯大大的黃眼睛晃動著深邃的光彩:“百年前的男爵大人擁有過不止一個孩子呢。無論是照片還是育兒室里孩子們復數的用品都可以證實這一點。

  出于某種原因,我想應當是某種神秘學儀式的需要或者詛咒,男爵的孩子們分別被園丁,鋼琴師和女傭殺死。

  考慮到游戲的整個流程與規則,我想很大概率上偵探與男爵本人也曾在歷史上動過手,只是可憐的胡伐保與伊庇倫斯先生沒能完成他們的扮演而已。”

  說到這里,納維斯貓頭鷹般的大眼睛直勾勾滑向了甄澄:“最后的提示就在被害人的身份上了。

  我們所有人扮演的身份都指向一個特定的個體。男爵顯而易見只有一位,這是有史料可查的。他大概率沒有理由請一位以上的偵探,更沒聽過有哪位貴族在自己的莊園聘請兩位以上鋼琴家的,除非開音樂家沙龍。

  園丁與女傭倒是有可能同時有多位在宅邸里工作,但考慮到主辦方如此執著于‘再現歷史’,想必牽扯到案件中的園丁與女傭同樣是特定的個體。

  唯有被害人。對比我們所有人身份卡上的角色,甄小姐所扮演的角色為什么不是‘大小姐’或者‘女兒’,而偏偏是‘被害人’呢?

  答案顯而易見,因為死者本身就不止一位。

  我們在游戲中扮演,甄小姐并不會真的被殺,所以同一個玩家完全可以扮演數位被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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