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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5 第十二章 并不永恒的黃昏(第十二節)

  撫琴而歌,并非甄澄學會了曲蕓的本事,而是她想起了曾在古神夢境中見識到的那條龍女,有感而發,想要試一試自己升華后的極限所在。

  “舊日錯失鄉路,逐命巧歸緣處。再見曼陀花,一痕沙。”

  上闋中表面上,

  所道是甄澄自己的親身經歷。

  當初世界滅亡之時,自己稀里糊涂就被拉去了血燭堡。此次卻只因做著課程實習,便又莫名其妙回到了故鄉,宛若命中注定,落葉歸根。

  而舊日如曼陀羅花般絢爛的世界,如今已是滿目瘡痍,如砂礫破碎荒蕪。

  在第二重含義中,

  甄澄用戲謔的手法,

  巧妙嘲諷了大棋盤上,自己乃至萬千眾生如棋子般被肆意玩弄,卻毫不自知窘境。

  其中的諷刺,盡在“失”與“巧”兩個字中體現。

  一條歸鄉之路,這是人能弄丟的東西么?若非遭人算計層層迷惑,世人又怎能“失”了鄉途?

  接下來的“巧”就更有意思了。

  一路走來,甄澄為了拯救故鄉世界,時刻追逐著“命運”在數萬年前的布置。到了最后,卻發現一切又回答了起點。

  “緣處”是因緣所歸之處,是冥冥中的巧合。同時,也是諧音“原處”,暗指回歸自己的故鄉世界。

  但只要是稍微了解甄澄一路走來的經歷,是個人心里都清楚其中哪有什么巧合?

  一切的“巧合”,一切的“命運”,不過都是上位者彼此博弈引發的余波。那是曲蕓與至高神圣裁判團以諸天萬域為盤,在育成法上的較量。

  所以明白了這些,再去看那如曼陀花般曼妙的世界,也無非是那天地大盤上的一痕無名沙礫罷了。

  曾經的執著,

  拼上性命的戰斗與探索,

  流過的漢,淌過的血,皆是無足輕重。

  但甄澄真正所感慨的既不是曲蕓故弄玄虛,也不是“命運”包藏禍心,而是眾生少了眼界,被他人意志任意擺布的可笑實情。

  所以,便也有了最后的第三重含義。

  曾經迷失了歸鄉的道路,追隨著自己的命運,回到了因緣之所。

  但這里的逐命,卻不再是指追尋化身“命運”的裁判團,在迷霧中迷茫前行。

  而是明確指向了血燭堡。那里是她天命所在,是她成神之所,也將是她未來的方向。

  如此一層,原本的“迷失了歸鄉之路,而后又在巧合中返回。”就變成了“因為迷失了錯誤的道途,所以找到了命中注定的真正使命。”

  由此再去看后半句,那一花一世界的視野,

  也就不能再局限于故鄉的荒蕪。

  而是以如今真神的高度,放眼望去諸天萬域,曾經的花花世界,

  亦不過一粒黃沙。

  曾做盤中子,今為執子人。

  這是唯有成就真神,攆上了學姐們的腳步,明白了血燭堡考古系所承載的分量;唯有今天的甄澄才能看到的,講出的,豪言壯語,凌霄之志。

  賈斯蒂絲聽懂了甄澄堅定與血燭堡站在一起的意志,聽懂了她力破萬敵時那無雙的氣量,所以豎起拇指。

  但唯有愛洛根絲才真正懂得了妹妹的全部意思。明白了詩句所述并非空洞的抒情,更是在實打實地表明她今后的道路。

  所以,她才會欣喜道將她擁入懷中。

  一月成神,數度死里逃生;追趕上諸天萬域最頂尖的天才,與掌管天下蒼生的命運掰掰手腕……

  所有這些,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她們在短短的月余便走過了諸天萬域無數英豪生生世世都蹉跎而無力跨越的極限。但對甄澄的豪情而言,這才將將是一個開始。

  “歲月不敵一劍,難破逆鐮如電。蟲豸尚求活,又如何?”

  下闋里,最直觀的意思便是在說賈斯蒂絲揮劍可斬時光,愛洛根絲出鐮快似閃電。

  這是在給兩人加buff,并且現實中這樣的buff也確實生效了。

  進而通過法力輸出輔助兩人戰斗,感知到自己升華之后余力尚久,便進一步自己出手攻擊。

  反問一句這群螻蟻可還能活?便輕飄飄收取了無數變異昆蟲的性命。

  這一切……確實是事實。

  但與此同時,能夠讓這些事實成為事實的,卻是因為言靈詩詞間更有深意。

  裁判團的至高神們花費數萬載歲月布局謀劃,卻因為誤判了她們幾人成長升華的速度,導致如今出手一戰談笑間便可斬斷他們的處心積慮。讓一切成了笑話。

  這里的“歲月不敵一劍”不再是說學姐揮劍斬時光的力量,而是在說至高神們花費長久歲月的謀劃不敵如今自己隨意亮劍。

  “難破逆鐮如電”也不再是說愛洛根絲的技能快過點光火石,而是在映射們如電射般日新月異的升華速度。

  如果說創世神們就是天,是鎮壓諸天萬域一切事物的法度規則,那么她們便是斬破法度,顛覆規則的叛逆鐵鐮。

  只要我升級夠快,就算是時間也追不上我。

  最后一句“蟲豸尚求活,又如何?”更是最剜心刺骨的諷刺。

  我揮手間便滅殺萬千蟲豸。它們想活,與我何干?

  這本是至高神們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態度。但與前句相連,意思一下就出現了大反轉!

  昨日你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執掌諸天眾生,我底層宇宙生靈宛若蟲豸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如今我逆斬你規則法度。至高神高高在上,在我可破時光的如電逆襲下,又與昨日里你們眼中的蟲豸有何區別?

  在本小姐眼中,爾等不過蟲豸,可殺之!

  “哈哈哈哈……打吃!”

  虛無所鑄就,無邊無際的宏偉空間中,曲蕓黑子落下,將白色的大龍轉瞬間至于生死之間的絕境。

  “長。”拉馬克不動聲色,長出一手,為大龍延出三口氣來。

  任何稍懂圍棋的人都能看出,黑子圍得急功近利,包圍圈中處處破綻。只要白棋緩過一口氣,分分鐘便能反提破局。

  “將!”誰知曲蕓一子落下,手中黑子卻不再是扁圓形的黑石棋子,而是變成上下平切的木子。

  子面上一個大大的黑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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