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洛根絲聞言愣了一瞬,隨即也笑了:
“和你過招只是老娘的興趣,你該不會真的以為,這是一場一對一的公平對決吧?”
這回輪到鐘琴一愣。接著,她聽到了不遠處恬靜中帶著幾分欣賞的吟誦聲。
“貧窶倥傯,女閭荒唐。
旖旎少女,伶俜仿佯。
曼舞倜儻,刀劍鋃鐺。
既為淑子,何苦擔當?
仙娘,仙娘,
令棄奇技兩須臾,爾可彷徨?”
雖然敵對,但面對血腳鏈這樣的極品尤物,甄澄下意識還是首先想到了詩經體那含蓄委婉,嫻靜抒情的韻律。
每日堅持對自身言靈力量的訓練,讓詩詞格律水到渠成,下意識般自然浮上她的心頭。
雙聲疊韻的語文結構,在甄澄腦內真理之門的門扉前構筑起四四成陣的奧法符文,繼而形成結構緊湊排列規則的魔法回路,讓言靈魔法的冗余損耗降到最低。
當靈感襲來,她甚至舍棄了曲蕓教導的“戲謔”之法,任由詞句順勢組合,卻偏偏形成了一道遠比遵循規則有意而為更加強大而流暢的言靈魔法。
甄澄所踏上的,確實是嚴謹的奧術學中最為隨意散漫,最為不可思議的一條超凡之道。
想要達到同樣的效果,幾乎所有的奧法師所需要做的,都是反復分析研究規律,盡可能簡化最符合施法意圖的魔法回路形成規則,最后在千錘百煉的反復練習中提升效率。
但甄澄的力量則是根據不同的環境和對象,使用最為貼切的,且心有靈犀的語言進行描繪。每一次所需要的,都是新的創造。
一旦用過一首言靈詩詞,那么即便在同樣的環境再次針對同樣的對象使用,效果也必將大打折扣。這是她近日來發現的規律。
想要達成同樣的甚至更好的魔法效能,正確的方法是根據當時的心境構筑新的詩詞,新的奧法回路。她需要的并非規律和熟練,而是創意和靈感。
弒序詩人,唯有隨心所欲,廢棄所有的規則秩序進行無拘無束的,放任靈感天賦任意妄為的創作,方才能成就那冥冥中的席位所認可的,最偉大的力量。
一聲槍響,同時發生了三件事情。
甄澄承受律令同階強者能力無效的反噬,咳出一口鮮血。對任何位階的超凡者而言,不借助自然規律而做到這樣的逆天事情,都必然付出不小的代價。
不過只要不至于當場昏厥或者暴斃,對甄澄而言問題都不大。
她體驗過曲蕓那逆天的治愈魔法。只要事后能夠活著回歸血燭堡,所謂身體負擔和暗傷之類,根本就不算個事。
開槍的當然是愛洛根絲。
她從未與甄澄練習過戰斗配合,兩人歸根結底也并非血親,甚至說實話從相見到交心不過短短半月。但每每配合起來,就是那么天作之合般無懈可擊。
最后一件事便是中槍的鐘琴了。
被甄澄的吟唱打擾了一瞬,A姐火銃的散彈又范圍太廣;這讓她的躲閃慢了半拍,左腿被打量散射的彈丸擊中,齊根折斷。
甄澄制造的戰機轉瞬即逝,腿部受創的鐘琴采取守勢等待斷肢化作血漿融合回復。然后,她又一次愣住了。
她的血魔法……居然毫無征兆地失效了!
谷</span愛洛根絲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再次對著鐘琴扣動扳機。
失去左腿的血腳鏈無法再用高難度的戰舞維持平衡,勉強能夠做到的便只有將細劍擋在彈道的角度并讓身體向一側傾倒下去。
如此選擇的結果,便是她保存了大部分身軀的完整,卻失去了持劍的右手。
這一次,她的手臂也同樣沒能化作血漿融合回來。
砰!砰!砰!
愛洛根絲絲毫不懂憐香惜玉,一邊步步接近過去,一邊對著鐘琴殘破的身體連連開火。
失去戰舞閃避與細劍格擋的鐘琴眨眼間被打成一地碎肉。
然而,兩秒鐘后,破爛的身體重新凝聚成形,由血水化作赤裸少女的模樣,唯有一開始斷掉的左腿與右手始終無法復原。
甄澄知道強令同階強者能力失效的代價不小,也沒敢冒著自身重傷或者能力失效的危險挑戰極限。
“令棄奇技兩須臾”,這一點微小的干預是她留給A姐的全部機會;而愛洛根絲一個不少地把握在手中,徹底奠定了勝利。
看著瑟縮在地上楚楚可憐,咬牙忍耐著劇痛根本說不出一句話的鐘琴,蓋莎女士的親信癱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你們……居然,贏過了一位血腳鏈?”
“現在怎么辦,持續轟到她死嗎?”確認敵人在無還手之力,愛洛根絲停手看向甄澄。
她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只是難得捉到活口,或許會有更好的用處。只是當她回頭看到甄澄被鮮血暈染的領口,立即聲音變得顫抖起來:“你……還好吧?”
甄澄笑著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回答A姐的卻是另一個聲音:
“所有血腳鏈的身上都有一對一的奴仆契約。如果身死,上面的那位可是會立即注意到的。”
一位身材纖細嬌小,皮膚慘白,赤瞳金發的小蘿莉穿著華麗的哥特長裙從小巷口走了進來。一邊說話,一邊指著山頂的宮殿一步步走向愛洛根絲身邊。
她的眼神相當復雜,玩味,欣賞,幸災樂禍,樂在其中,讓甄澄完全無法推斷她的意圖。
“你是誰?”小女孩走到愛洛根絲面前時,被滾燙的槍口抵住了額頭,無法寸進。
金發蘿莉不滿地鼓起腮幫子,后退半步:“像你們一樣,我有不透露自己身份姓名的理由。
你們可以把我當做,嗯……一個對上城區貴族統治方式頗為不滿的熱心路人。”
“她說的不錯,”甄澄瞇起眼睛,一手摸著肩膀上小黑的貓頭,審視地看向這摸不透跟腳的小蘿莉:“學姐那邊剛剛傳來了免費情報。”
“那怎么辦?放著不管的話她肯定會回去匯報的,交給蓋莎她們看管且不說能不能看住的問題,這事她們敢不敢接都是兩說。
難不成我們一直把這個帶在身邊行動?”看著受驚過度的蓋莎副手,愛洛根絲皺眉道。
“是啊,這樣的話事情就變得相當麻煩了。好端端地憑空遇到血腳鏈,今天還真是運氣不好,”甄澄說著,長長嘆了口氣:
“我拜托學姐向老師請教過了。她表示如果必要,允許我們發動召喚儀式。不過有兩個條件:
首先不能有目擊者,其次這算作一次向學姐求助的機會。”
“真糟糕,還有別的辦法嗎?”愛洛根絲不爽地抓著自己火紅的頭發。
“沒有了,恐怕只能這么辦了。”甄澄也頗為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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