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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神學的棺材釘

  “守夜怎么就你一人?”

  官差首領巡察一圈回來,發現站崗守夜的下屬少了一個。

  “他啊,有女犯找他,這會兒正在溫柔鄉呢。”

  下屬指指小坡方向,擠眉弄眼地明示上司。

  這種事在發配路上并不少見。

  犯人想少吃苦,要么上頭有人點名照顧,要么有親屬給錢打點,要是二者都沒有,那只能用自己身體當資本賄賂官差。

  龔氏被抄家發配,以往的同僚門生自個兒都自身難保,哪有精力照拂?

  女犯便只剩下一條路可走。

  要不說這是份美差呢。

  官差首領自然也知道這個潛規則。

  “他去多久了?”

  “才一會兒。”

  “哼,擅離職守!”

  “不過,以那小子的速度差不多也該結束了,他速度快,費不了多少時間。”

  聽到這話,官差首領動動唇角,似乎想笑又硬生生地忍下來,故作嚴肅地板起一張臉。

  “待他回來告訴他——守夜再加一個時辰!”

  結果等了一陣也沒見人回來。

  難不成那小子真從哪兒求來有用的偏方,治好他的隱疾了?

  官差坐不住,看犯人一個個睡得像死豬那般死沉,也不怕他們趁機逃跑,便悄悄起身,循著沈棠他們的方向尾隨而去。

  聽聽動靜,若他倆差不多結束了,自己正好能上去輪個班。

  直至靠近小坡,他隱約生出不詳的預感。

  此處動靜太不正常了!

  既沒有讓人耳熱的喘息,也沒有讓精神亢奮的拍打,有的只是蟲鳴與夜風吹拂野草時的嘈雜合奏。

  “老周?老周你在——”

  他壓下那份不安,快步上前撥開茂密野草叢,呼喚同僚名字。

  很快聲音戛然而止。

  他低頭看向自己踩到的東西——

  一條手臂!

  借著昏暗夜色,他勉強認出那個脖頸詭異扭曲的男尸正是他口中的“老周”!

  “死、死人了!”

  他的驚叫引來官差首領。

  人已經死透,但尸體溫熱柔軟如生人,并未冰涼多少,可見死去沒一會兒。

  官差首領又檢查被擰斷的脖子以及手腕,看痕跡應該是被人瞬間捏斷,其指力、手勁極為恐怖。只是,尸體有武膽運行痕跡卻連個像樣的反抗都沒有就被奪走性命,兇手實力必然在末流公士之上。

  “那名女犯呢?她的尸體找到了?”

  見尸體被搜刮干凈,官差首領想到什么。

  下屬回答:“沒、沒發現她,就只有老周。”

  官差首領:“……”

  人死了,女犯不見了?

  有人劫囚?

  生出這個猜測,他的臉色刷得一下黑了下來。

  “你且回去,盯好那些犯人!若有可疑之人直接殺了!”

  “是!”

  官差首領循著沈棠留下來的痕跡一路追上去,沒多會兒便看到黑夜中奔跑的模糊人影。

  他毫不遲疑地拈弓搭箭。

  箭矢離弦,沖著沈棠背心射去。

  這一箭殺個女犯毫無懸念。

  誰料女犯背后像是生了雙眼睛,在箭矢即將命中的瞬間往右側翻滾,驚險避開。

  “沒想到還有你這么一條漏網之魚!”他駕馭馬兒越過沈棠頭頂,收緊韁繩,馬蹄穩穩站定,堵住她的去路,他冷怒道,“借著男生女相之便,混入女犯再借機逃離,龔賊打得一手好算盤!”

  被抄家的男性龔氏犯人,不管年紀都被廢了丹府。

  一來,防止犯人有能力逃跑,二來也是防止他們日后尋仇。

  眼前這個犯人孤身一人,也沒接應的人手,應該是“沈棠”以色相為餌,將人誘出,又趁其精神松懈,偷襲殺人。

  可末流公士再松懈,也不是一介女流能瞬間斬殺的,再看傷口,斷定此人定有文心或者武膽。

  已知女子不可能有,那么眼前的“女犯”自然是男子。

  一個混入女犯隊伍這么久都沒被發現的男犯,不用猜,定是龔氏犯人互相包庇,保護了“他”。

  綜上可知,此人在龔氏有著相當重要的地位與分量。如此重要的漏網之魚跑了,他如何回去交差?

  電光石火間,腦補出一條邏輯通順的推測。

  沈棠從地上爬起來。

  呸了一聲,吐掉沾著嘴角的沙土。

  恰好聽到官差首領那番話。

  什么叫她借了男生女相之便?

  還稱呼她為“龔賊”?

  不要欺負她這會兒沒記憶,隨隨便便給她加人設啊!

  “呵,那你想怎么樣?”

  沈棠說完,不慎扯動臉頰傷勢,細密的刺痛讓她倒吸冷氣——方才躲避太急,臉頰被地上碎石砂礫磨得生疼,火辣辣的,不用手摸也知道出血了——目光始終鎖定著敵人。

  “與我回去,留你狗命。”

  沈棠被這話逗笑了:“留我狗命?我看是你他娘是在放狗屁!”

  長得挺丑,想得倒美!

  “既然談不攏,那么——”官差首領沒動怒,只是凝神聚氣,眼底閃過一絲殺意,“槍刀劍戟,弓弩戈矛——殺!”

  沈棠:“……哈?”

  什么意思?

  冷不丁念什么玩意兒?

  問題剛跳出來腦海,下一秒便看到官差首領手中長弓化為十字長戟。

  長戟近一丈,森冷槍尖沖著她面門要害直刺而來,一點兒不講武德。

  沈棠被這變故嚇一跳,歪頭后仰,兔起鶻落,躲過致命一擊。

  武器這東西,一寸長一寸強。

  近一丈的古怪長戟在官差首領手中,被舞得槍影綿密、滴水不漏,或橫擊、或直刺,如臂指使,而沈棠卻是赤手空拳。

  照此情形,別說撒腿逃命,根本是給人當活靶子啊,累都能累死。

  至于念了兩句就變出武器這樣將科學釘死在棺材里的設定——

  她可算知道這廝胯下的馬兒怎么來的了。

  這世界還能更加不科學嗎???

  長戟槍尖擦著左臂,直插入土,看得她頭皮發麻。方才反應要是再慢點,這一擊直刺絕對能將她心臟捅個對穿!

  “槍刀劍戟,弓弩……”

  命懸一線,她一邊閃躲一邊死馬當作活馬醫,看看能不能變出武器——雖說這世界女性無法煉出武膽文心,她為什么不能是例外?作為穿越者,碰到地獄開局,基本的保底總該給她吧?

  話未說完便被刺來的長戟打斷。

  官差首領嘲弄道:“爾等螻蟻,不自量力!”

  沈棠:“……”

  記憶中,似乎除了編輯還沒誰能讓她這么憋屈!當長戟再次刺來,她在怒火之下徒手去抓槍尖,憤怒一拽。

  “夠了沒有!”

  無名怒火在胸膛翻滾,灼燒,將一段突兀浮現的文字來回翻炒。

  直覺告訴她,這段文字或許是破局關鍵。內容是這樣的——

  慈母手中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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