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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8平四寶郡(二十)

  天地良心。

  她起初真沒想起來這么一號人。

  作為一個常年九九六的社畜·主公·大冤種,忙起來就昏天暗地,為了提高工作效率,她逐漸養成選擇性記憶的習慣——只記得自己想記的人和事情。諸如“秋丞帳下被她斬殺的無名武膽武者”這種記憶,自然會被歸類為“垃圾”。掃做一堆,丟在角落積灰。

  不刻意去想,基本就當沒這回事。

  結合“秋丞帳下”、“九等五大夫”這些關鍵字,以及這名中年武將的異樣態度,沈棠便猜測此人與那個九等五大夫是不是有些血親關系。腦瓜子一轉,于是出言試探。

  結果,一試一個準。

  “你——”

  中年武將怒目圓睜。

  “你說什么?”

  原本以高高在上姿態,蔑視沈棠挑釁的中年武將,此時卻似被點燃引火線的炸藥,一下子炸開。沖著沈棠怒目,眼神兇惡得恨不能將她撥皮拆骨。食其肉,啖其血!

  “年紀不大就耳聾了?”

  沈棠這頭還不客氣地火上澆油。

  她故意拉長“哦呦”的怪異調子,一副“我竟然一猜就中”的驕傲模樣:“看樣子你倆真有關系。對!人是我殺的,頭是我砍的!他的頭還作為三軍出征祭品,上了點將臺。”

  從挑釁嬉笑,語氣陡然一沉。

  厲聲道:“如此,你又待如何?”

  一字一句皆含音爆之力。

  硬生生逼得中年武將爆退數步。

  “你有能力斬殺我?”

  誰的命不是命?

  “我的頭就長在這里。”沈棠此時還能眼笑眉舒,擱在當下環境甚至給人幾分病態之感,抬手輕撫自己的脖頸,挑釁似的指著頸動脈位置,“擊中此處要害,我的命也喪了。”

  武膽武者也好,文心文士也罷,他們的命跟庶民草根沒什么不同——他們被人砍下頭顱一樣會魂歸地府,生前威風凜凜的肉身只能掩埋黃土,與扭動的蛆蟲為伴。

  “但你——碰得著嗎?”

  敵軍來犯,殺她庶民。

  她便以戰止戰!以殺止殺!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何錯之有?

  “出來混的,遲早要還。”沈棠的語調陡然低沉,甚至帶著幾分悠長喟嘆和同情。

  既是說那名九等五大夫。

  也是在說她自己。

  “倘使你有本事,今日也可來殺我,砍我頭顱祭旗,將我大卸八塊,拋尸荒野。不過——”她唇角的弧度輕蔑又玩味,“你得有這個本事才行!不然,不止是你那個不知是兒子還是兄弟的倒霉鬼,連同你,也只是我腳下的踏腳石,手上的劍下魂!”

  沈棠用言語一步步緊逼。

  “豎子閉嘴!”

  中年武將忍無可忍地發出一聲爆喝,阻止沈棠對他的精神干擾。武氣震蕩,氣浪以其為中心向四面八方爆發席卷,掀起似乎能遮天蔽日的黃濁沙塵,距離近一些的兵卒只是被這陣余波波及,也感覺頭昏目眩,胸口發悶,耳邊有殺神在低語呢喃……

  反觀深處中心的沈棠享受著風暴,身形巋然不動。兜鍪紅纓飛揚,長劍劍穗舒展。

  “啊,虧你還是身經百戰的武將呢,不過是激怒你兩句,你就維持不住武膽武者該有的矜持了?”隔著重重黃沙,沈棠見黃沙后的身形陡然消失,略有些遺憾地搖搖頭,瞧也不瞧地抬手一劍,金屬相擊,火花濺射,中年武將的臉在光芒中一閃而逝。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沈棠笑著調侃。

  秀氣樸拙的長劍在她手中如臂使指,劍芒看似溫和,實則每次出招都能精準攔截進攻。她以雪白劍光編織出一張天衣無縫的大網,迫使中年武將久攻不下,戰局僵持。由武器相擊醞釀的火花,與劍光遙相呼應,在殺氣中爭妍斗艷,別有一份美感。

  “心急更摘不下新鮮首級。”

  回應她的是愈發密集兇狠的進攻。

  城墻之上。

  秋丞等人猶如油煎火燎。

  唯獨荀定看得津津有味。

  偶爾還會將自己代入其中,思索著如何解困破招,一番推演得出一個結論——難,很難。

  這般從容不迫的勝者氣勢與自信,他只在一人身上看到過,那便是挨千刀的公西仇!!!

  隨著黃沙逐漸散去,荀定眸光陡然一亮,似乎發現了什么驚喜,心中暗暗道:瞧這架勢,秋文彥這是流年不利,注定今晚又要痛失一員武將……嘖嘖嘖,同情他。

  眾人只瞧見沈棠步伐靈活輕飄,氣定神閑,優游自若,但荀定卻細心發現沈棠在故意折騰對手的心態——因為這人始終未踏出原地三步范圍,連腳印都能跟之前的吻合。

  不多會兒,秋丞帳下也有人發現這一細節,厭惡咬牙道:“此子傲慢,故意羞辱我等!”

  嗯,明晃晃的騎臉嘲諷!

  傲慢?

  這不過是庸人的詆毀。

  荀定不合時宜地想起公西仇的話。

  庸人坐井觀天,以為只要是自己無法做到的,其難度便能難倒世上所有人。見有人手到拈來,便覺此人炫技、傲慢。不肯承認這就是強者與庸人之間猶如天塹的距離。

  所以,庸人才始終是庸人。

  荀定余光游移,瞥了眼那人。

  腳步側移,拉開一點兒距離。

  城墻下方戰場。

  中年武將也發現了沈棠明晃晃的羞辱,但他沒顧得上憤怒——他想給胞弟報仇,便不能一頭鉆進沈棠的圈套。保持冷靜,時刻做出正確判斷才是他當下應該維持的狀態。

  顧池正感覺無趣——他不知道主公實力天花板在哪,但很清楚此戰結果沒有懸念——知道結局,自然也少了驚喜。偏巧這時,顧池敏銳察覺到什么:“嗯?多了個東西?”

  荀貞耳尖聽到:“什么東西?”

  顧池道:“應該是武膽圖騰。”

  荀貞仔細再看戰場,并未看到可疑蹤跡,但顧池特殊的文士之道是不會判斷出錯的。

  顧池補充:“武膽圖騰很特殊。”

  具體怎么個特殊法?

  不待顧池猜測,眾人已經看到了。

  黑暗之中,沈棠背后不知何時飄來一縷縷黑霧,構成一只似虛非虛的純黑巨型鱗蟲。

  鱗蟲雙眸處是兩團黃霧。

  正在死角處,冷冷看著沈棠。

  沈棠:“花里胡哨的,費時間。”

  誒嘿嘿,用手機語音把半章補上啦,明天就能出院回到自己的小窩,開始閉死關。

  我以為這件新出廠皮夾克需要我操心,沒想到自己處境更危險,皮夾克自帶出場六個月保護罩……唉,他老母親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希望自己能晚點陽,坐完這個月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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