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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8父女相逢險不識

  “四年未見,他如今是什么境界?”

  楊公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言語間帶著向往、艷羨與悵然——他此生是沒機會再追求武道更高峰了,但想到自己努力大半輩子的終點,不過是那名桀驁年輕人沿途暫歇的站點,又深感無奈,在絕對的天賦與通透心性面前,再多的努力也只是事倍功半。

  沈棠說道:“十五等少上造,我看他境界穩得很,估計進入十五等有兩年了。”

  公西仇的步伐并未隨境界提升而放緩,照這趨勢,真有沖擊二十等徹侯的可能。

  “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

  沈棠吐槽:“他現在算青年。”

  某些時候也神似精神小伙兒。

  楊公:“……”

  主公不提還好,一提就讓他想起來一件事兒——眼前這位主公年紀可比公西仇小得多得多,當年孝城還被公西仇攆著打,如今已經能險勝對方一線,人家還是雙修。

  倘若公西仇是天之驕子,主公是啥?

  天道之子嗎?

  楊公嘟囔:“這年頭的年輕人……”

  真是一個比一個恐怖。

  說話間,二人步行至公西仇的落腳處。沈棠大軍入城嚴格遵守軍紀,不擾民不說,還積極投入人力修繕,孝城庶民起初驚恐,生怕這是誘騙計策,一個個藏匿家中不敢出,直到發現沒危險才逐漸恢復日常。公西仇兄妹所在院落貼著庶民生活區域。

  是以,街上還能看到一些人影,但跟沈棠當年初來孝城比,還是蕭條太多太多。

  沈棠還未抬手敲門,便聽院內傳來急促如雨點的木棍相擊聲,哐哐哐響個不停,時而還能聽到女子隱忍吃痛的悶哼、重物摔地上的大動靜,一聽便知里頭戰況激烈。

  她敲了幾下,沒動靜。

  “看樣子,暫時沒人有空來開門。”

  “那改日拜訪?”

  沈棠搖頭道:“那不成,我難得跑這一趟,不見到人,對得起那些沒處理完的政務?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總比困難多。既然不能走門,那我們走墻,效果一樣。”

  說罷,帶著楊公直接踩墻頭。

  院落內,演武場。

  公西仇與一名黑衣人持棍對練,他全程沒有踏出腳下畫著的小圈,而黑衣人則是屢敗屢戰、屢戰屢敗,不斷重復持棍沖鋒,被打飛,爬起來再沖,再被打飛的流程。

  沈棠跟楊公干脆坐在墻頭。

  短短一刻鐘,見證那倒霉催的黑衣人花式被擊退,不是被凌空擊飛,便是被打得滿地滾,好幾次還用臉剎車。這一過程,渾身上下不知增添了多少木棍留下的傷痕。

  公西仇早就發現兩個坐墻頭上的不速之客,其中一個不速之客看了會兒熱鬧,出聲湊了個熱鬧:“郎君小弟弟,我打贏過公西仇,我教你打他攻略,包教包會……”

  楊公聞言,視線從黑衣人身上挪開——他總覺得此人仿佛哪里見過,只是此人臉蛋因為臉剎剎得滿面紅絲,再滾上滿地灰,根本看不出原樣:“主公,這不太好。”

  這不妥妥的詐騙?

  沈棠:“但我沒有撒謊。”

  楊公仔細琢磨沈棠那一番話,確實沒有撒謊,可真信了,只會被打得更慘。果不其然,有沈棠出聲指點,黑衣人表現稍微好了一點兒,但要不了三招還是會被擊退。

  被打斷的木棍更是灑滿地。

  直到公西來出現才暫告一段落。

  公西來手中端著燉了許久的補湯,見閨蜜那張堪稱毀容的臉,又心疼又無奈道:“阿兄,下回能少往阿英臉上招呼木棍嗎?”

  “那是她自己摔的,不是我用棍子打出來的。再說武膽武者恢復強,這點兒皮外傷算得了什么?”公西仇抬手招呼坐墻頭的沈棠下來,嘗一嘗他貼心義妹煲的湯。

  這是獨獨他有的。

  念在交情份上才愿意勻出來。

  沈棠帶著楊公跳下墻頭,掠過原地打坐調息的黑衣人,沈棠仰頭牛飲,一抹嘴:“咱妹子的手藝精妙,王庭御廚都沒這水平。難怪我看你發福了,合著盡吃獨食。”

  公西仇:“……那是我妹子。”

  又道:“我也沒有發福。”

  公西來笑得靦腆:“沈君說笑。”

  公西仇損了句:“有一句俗語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瑪瑪學著那些紈绔一般油嘴滑舌,絕對是別有用心。指不定還是沖著阿來你來的,防著點。”

  被看穿目的,沈棠也不臉紅,直言:“被你看出來,我也不拐彎抹角。我就是感覺跟妹子投緣,與其讓她跟著你到處亂跑,調查真偽,倒不如留在我這兒有個照顧。不是我自吹自擂,隴舞郡也算當下少有的桃源鄉。荀永安也在,你還能不放心他?”

  公西仇面無表情。

  “你不提荀定,我確實能放心。”

  “荀定在,我真不放心。”

  沈棠:“……”

  沒想到公西仇妹控屬性這么嚴重,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她提議:“那你多留幾個心腹跟著咱妹子,反正你一個光棍兒到處跑也不會有危險,帶著部曲也是浪費。”

  “留下,我絕對讓他們人盡其責!”

  “我還能幫你防著荀永安!”

  沈棠繼續忽悠,拍著胸脯啪啪響。

  “你信不過別人,你能信不過我?”

  楊公簡直為沈棠的無恥而震驚——這話要是落在旁人耳中,跟當面要人質握在手中沒什么區別!公西仇這樣的人,能容忍威脅?但他低估沈棠二人奇葩的腦回路。

  “瑪瑪說的有幾分道理。”

  公西仇認真思索沈棠的建議。

  “但你費盡心機留下阿來干什么?”

  沈棠笑道:“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今日沈棠登門,自然意在你公西仇。我現在缺人,以我跟你們一族的淵源交情,你繼續幫其他人多少有些說不過去,不是嗎?”

  捏著妹子,妹控還能飛了?

  公西仇:“……”

  “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咱們倆鐵關系,不比親兄弟親嗎?”沈棠改拍他胸口。

  公西仇:“說實話。”

  沈棠:“我缺人!”

  公西仇眉頭都要擰成結,似乎這是個非常難抉擇的難題,最后還是舒展眉頭,說:“倘若你真是‘圣物’,我會回來。但練兵統帥什么,我沒有這么多功夫,至多出陣打幾場。倒不是不愿意,而是我還要找一個流落在外的至親,希望你理解。”

  當先鋒干仗可以,統帥就免了。

  “你還有至親流落在外?”

  這倒是第一次聽公西仇提起。

  公西仇:“嗯,是我的兄長。”

  “你的就是我的,我也會派人去找。”

  公西仇動了動嘴角,咽回想說的話。

  沈棠見目的達到,正想著找個借口帶著楊公離開,公西仇這時才注意到站在沈棠身后氣息沉穩的臉熟壯漢。他仔細回憶一番,開口道:“竟然是你,你還活著?”

  楊公道:“命大。”

  公西仇自然看得出來,楊公雖是普通人,但身上卻沒有英雄遲暮的頹廢氣息,想來是對方心境有所提升。只可惜,丹府已經廢了。公西仇問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想知道這位曾經對手的名字。

  楊公道:“楊,名公,字共承。”

  公西來莫名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剛想問楊公什么,便聽打坐調息的黑衣人楊英面色漲紅,氣血亂涌,公西仇第一時間察覺,強行鎮壓亂竄的武氣:“你干什么?”

  武氣能在經脈亂竄門?

  誰知楊英卻咽下了喉間上涌的血腥,急忙起身找尋什么,視線鎖定一道眼熟的身形。她眼眶迅速泛紅起霧,嘴唇哆嗦不止,喉頭因為情緒激動而痙攣,吐不出一個字。楊公如何察覺不到這熾熱目光?他看著灰頭土臉的高挑黑衣人,表情卻是不解。

  “小郎這般瞧著老夫作甚?”

  黑色能遮掩身形,對方腰間又有武膽虎符,再加上那張頻繁臉剎、慘絕人寰的臉,楊公還真以為是個年輕郎君。聽到暌違多年的耳熟聲音,楊英再也忍不住,熱淚滾落,一聲呼喚:“阿父!”不似男子低沉,但也不似女子輕柔,介于兩者之間。

  “……小郎何故喚老夫阿父?”

  楊公不記得自己認識對方。

  聽到“小郎”這個稱呼,楊英一怔,腦中想起那個年幼,又在她懷中咽氣,尸體冰涼的弟弟,悲從中來:“阿父,我是阿英啊,您的女兒阿英,不是弟弟阿雄……”

  阿英?阿雄?

  楊公猝然睜大了一雙虎目。

  整個人猶如雕塑,僵在原地。

  看著眼前自稱是“阿英”的小郎君,狂喜與疑惑齊刷刷將他淹沒,讓他做不出及時反應。公西仇這才想起公西來說過,楊英是他手下敗將的親眷,卻沒具體說是誰。

  合著楊英是楊公之女?

  沈棠也吃驚這一巧合。

  “你、你、你真是阿英……”楊公艱難控制自己的四肢,卻控制不住山呼海嘯一般涌來的情緒,一雙虎目已經含淚,抬手想觸摸楊英的臉,卻又生怕是幻影一場。

  楊公膝下曾有一女一兒。

  一個取名為英,一個取名為雄。

  只是兒子還太小,正經大名只有少數幾個親人才知道,外人只知道他齒序行二。

  “我是!”

  簡單的兩個字,讓楊公再也忍不住。

  當場灑淚,抱著個頭已經追上他耳朵的女兒痛哭一場,狠狠發泄情緒。半晌,他用手掌擦去淚水,看著眼前這個哪兒哪兒都不像女兒的女兒:“你怎變成這般模樣?”

  楊英指著公西仇:“他打的。”

  楊公:“……”

  哦,是。

  他還圍觀公西仇毆打楊英一刻鐘。

  其實,從女帝連載一直到退朕這本書,我一直有一個疑惑想不通,為什么會有人覺得在女頻,配角CP是給男角色解決婚姻問題?咱們在女頻誒,難道不是給女性角色塑造了個優秀的男性伴侶么?

  (至少是家世能力性情社會地位都好的,這不比給貼身丫鬟找個小廝歸宿強么?從人物社會地位來說,女方也是向上而非向下兼容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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