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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9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主公!”

  “主公!”

  “瑪瑪!”

  沈棠隱約聽到有人在喊自己,不由得循聲看去,下意識拍了拍耳朵——以她的身體素質和五感,眾人的聲音應該十分清晰。這會兒聽著卻模糊,必然是耳朵有問題。

  不拍還好,一拍又嗷嗚一聲。

  耳廓生疼的同時還有灰塵沙土抖落。

  沈棠忍不住捂住兩只耳朵,心中暗罵善念和惡念不當人,這好歹是她們三個共享過的身體啊,下手也不知道輕一些!片刻功夫,眾人已經先后趕來,準備表現一下“溫柔體貼”的顧池在看清自家主公外形之后,打好的腹稿盡數堵在喉嚨,但他憋不住。

  “噗——”

  沈棠斜眼一個眼刀:“你笑什么?”

  短短四個字,鼻音很重,說話漏風。

  荀貞睨了一眼顧池,示意他別這個時候作死,沈棠發現他們的表情有些古怪,捂著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腦袋道:“笑什么笑?”

  將她惹毛了,回頭全部007!

  顧池用袖子掩住上翹的嘴角,輕咳說:“沒有笑,只是難得看到主公狼狽的模樣。除了外傷,主公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雖然沒鏡子,但沈棠光靠觸摸也知道自己這張俊俏臉蛋腫成豬頭,無法見人了。

  抱怨道:“我感覺哪兒都疼。”

  公西仇卻說:“比我那時候好多了。”

  若非他好運被林風撿回去,估計也死崖底了,瑪瑪一次性經受惡念、圖騰、天雷三道考驗還僅是皮外傷,實在是難得。不愧是公西族圣物,他的至交好友瑪瑪!厲害!

  沈棠聞言,稍稍有些安慰。

  顧池幾人懼怕沈棠“秋后算賬”,但吳賢就沒這個顧忌。他踏入坑底之后,近距離看清沈棠此刻的模樣,于是一雙眼睛幾乎黏在她的腦闊,幾次深呼吸壓不下笑意。

  “噗——沈、沈妹——”

  沈·黑炭人·棠:“怎么?”

  吳賢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位置。

  小臉通黑的沈棠不解之下,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闊,結果摸到一團焦黑灰燼。

  現場瞬間安靜得只剩風聲。

  看著自己手中焦黑的玩意兒,再感受頭頂冷風掠過的涼意,她整個人徹底傻了。

  “這是什么?”

  吳賢道:“額……沈妹的頭發?”

  沈棠聞言,神色木然地改為兩手摸頭——她抓到一團頭發,稍稍用力,原先還結團蓋在頭上的頭發冒出“咔嚓咔嚓”的脆響。那聲音,真的比剛新鮮出爐的薯片還脆。

  眾人:“……”

  公西仇瞧不見沈棠此刻的模樣,但“看”得到她此刻的動作:“不就是頭發被劈沒了么?瑪瑪,那是晉升十六等大上造的天雷。別說頭發了,眉毛、腋毛甚至是……”

  剩下的詞沒說出來,還挨荀定一肘子。

  沈棠摸摸自己的眉毛和睫毛。

  果然,只剩殘渣。

  嘴巴越來越癟,哪怕她現在渾身烏漆嘛黑,眾人也能從那張通黑小臉看出委屈。

  公西仇撓撓被荀定肘擊的位置,那點兒力道對他不痛不癢:“瑪瑪武氣夠嗎?”

  沈棠吸了吸鼻子,反倒吸了一鼻子灰。

  鼻腔的強烈癢意讓她控制不住打噴嚏。打一個噴嚏冒出一團黑煙,打一個噴一團,一連七八個才勉強止住:“問這作甚?”

  “武氣足夠的話,別收回武鎧。”身體毛發都被天雷禍害,更何況那一身衣裳?

  瑪瑪現在若收回武鎧,不太好收場。

  自家主公晉升十六等大上造本是值得大擺流水席,慶祝七天七夜的好事兒,但因為一些細節,眾人別說開心慶祝了,一個個噤若寒蟬,對沈棠晉升這事兒諱莫如深。

  如此,過去了數日。

  顧池幾人也因此愁眉苦臉。

  當褚曜送膳食出來,欒信等人忙迎上前,特地壓低聲音,生怕音調高了被屋內的人聽到:“無晦,主公現在情況如何?”

  褚曜:“胃口還行,但仍不見人。”

  日常飯量從三桶晉升到四桶,這是化悲憤為食欲,也有可能是晉升之后對食物需求更大。不管是哪一種,還有胃口就是好事。

  褚曜最擔心的是自家主公傷心沒胃口。

  他嘆道:“還是讓主公自己想開吧。”

  只要臉長得好看,光頭也俊俏。

  褚曜思索著給沈棠配點兒生發藥膳。

  而沈棠?

  她這幾天不想見人不僅僅是因為頭發。

  惡念和善念干架,也不知怎么想的,專往臉招呼,沈棠用文氣/武氣滋養,卻發現恢復速度詭異得慢,仿佛有力量在阻止她恢復。她才不想頂著豬頭臉到處晃蕩呢。

  因此,她在房間憋了好幾日。

  順便沉下心,檢查自己的進步。

  第五日,關閉已久的大門終于打開。

  沈棠將門口那塊有事燒香,無事別吵的木牌子踹爛,摸著锃光瓦亮的腦闊,發出由衷感慨:“自打來這里,腦袋好久沒這么涼爽了,正好天氣漸熱,還挺舒服。”

  光頭什么的,不算事兒。

  只要臉蛋俊,有毛沒毛都漂亮得一批!

  這是沈棠今天洗完澡,對著鏡子仔細端詳自己這張絕美臉蛋之后,得出的結論。

  一轉身,撞上神色微訝的褚曜。

  “無晦!”

  褚曜這才回過神:“主公。”

  “又來送膳食?今天開始就不用送了,這種事情交給其他人辦就行。”眾人似乎比她還緊張她失去的毛,這幾日時不時來她屋子外面轉轉,隔著門報告都溫聲細語。

  沈棠擔心自己再憋幾日出來,他們會不會集體剃光頭,想想那場景,還挺感動。

  褚曜側身避開,露出親衛端著的盤子。

  沈棠詫異:“什么東西?”

  褚曜揭曉答案,是一頂編好發髻的假發,做工還挺精細,只需往腦袋一扣即可。旁邊還有盒眉粉,失去的眉毛可以畫回來。

  她默默看著褚曜,褚曜也溫柔看著她。

  沈棠撓撓頭:“額,這就不用了。”

  確認沈棠真沒介意失去的頭發,褚曜聞言松口氣,溫柔道:“主公這幾日閉門不不肯見人,著實令人擔心……既然已經看開,不如明日開個晨會,好教人安心才是。”

  沈棠道:“嗯,讓你們擔心了。”

  跟著又問朝黎關的情況。

  褚曜道:“一切安好。”

  沈棠又問:“可有黃烈兵馬消息?”

  褚曜瞬間進入工作匯報狀態,道:“此前黃烈兵分兩路,一路圍剿昭德公,一路收攬乾州兵力……聽風聲,似乎還準備跟鄰國建交借兵,具體結果未知。章賀兵馬則在燕州境內發展。目前,黃章兩家結盟,雖無對朝黎關調兵的跡象,但仍不可懈怠……”

  沈棠點頭道:“他們只是暫時消停。”

  待兩家整合完兵力,還是要動手的。

  不過——

  沈棠皺眉問:“黃烈要跟鄰國借兵?”

  以凌、乾、燕、坤四州的散裝現狀,若是有一個完整政權兵力介入,怕是棘手。

  褚曜對此并不擔心。

  他道:“有九成的機會借不到。”

  沈棠好奇:“緣何如此篤定?”

  褚曜解釋說:“此前解救辛國舊臣,從他們口中知道鄭喬也擔心被鄰國侵襲,生怕陷入前后夾擊的必死之局。于是,用法子激化鄰國內斗,這會兒也打得熱火朝天。”

  西北大陸這么混亂,外界哪里不饞?

  饞,但自顧不暇。自己屁股上的屎都沒擦干凈呢,哪有精力肖想人家鍋里的肉?

  沈棠笑道:“如此就放心了。”

  褚曜離開后,沈棠去了趟校場看練兵。

  锃光瓦亮的腦袋在太陽底下閃閃反光,惹得練兵中的將領頻頻回頭。看一眼?咦,那個和尚好似主公?不確定,再看一眼。

  “瑪瑪這副模樣就出來了?”

  沈棠躺在校場附近的屋頂上,愜意曬著太陽,剛醞釀睡意就發現頭頂陽光被遮。

  不用睜眼都知來人是誰,她驕傲叉腰:“我這副模樣怎么了?光頭不能見人?”

  公西仇:“……倒也不是。”

  過了一會兒,他在沈棠身側坐下。

  沈棠摘下屋檐瓦礫縫隙生長的野草,叼在嘴邊,道:“公西仇,這次謝謝你了。”

  公西仇抱胸反問:“謝什么?”

  “若是沒有你,季壽他們很懸。”

  公西仇道:“記得結清就好。”

  說謝謝就太見外了。

  “……我不是你族的圣物嗎?你還管我要錢?”一提到錢,沈棠噌的一下坐直。

  公西仇反問:“圣物就能不給錢?”

  “……嘖,你這小辮子,怎么死摳死摳的!”沈棠頓了下,視線盯著公西仇那一頭茂密烏黑的小辮子上,忍不住伸爪上手,“奉恩啊,你這假發上哪兒做的,還挺真!”

  拽——

  沒拽動!

  公西仇順著她力道向她歪過身來。

  她無言看著公西仇,公西仇也沉默。

  “不對——你不也遭雷劈,為什么你的毛是真的?”沈棠好似炸了毛的貓,抓公西仇的頭發,拽他的眉毛,居然都是真的!

  公西仇道:“是真的。”

  沈棠道:“真的嗎?我不信!”

  公西仇單手扣著衣領,作勢要往下扯,道:“不信的話,我還有其他證據。”

  但他的動作被沈棠制止了。

  “我對男人的胸毛或者腋毛不感興趣,雖然咱倆是知己知音,但也不能耍流氓。我只有一個問題——為什么你的頭發長這么快?”按照公西仇的敘述,他的傷勢比自己重得多,幾乎命懸一線,不可能還保留頭發!

  唯一的答案,他的頭發是后來長的。

  公西仇又喜歡留小辮子,若將小辮子全部拆開,實際長度絕對在腰部或者往下。

  這么短時間,怎么養這么長?

  公西仇道:“這不很正常?”

  沈棠:“???”

  武氣充沛,毛發容易旺盛。

  為什么武膽武者十個有九個留著滿臉的胡子?是因為他們喜歡留胡子嗎?自然是因為每天刮胡子很麻煩。長到一定長度,生長才會停止。武膽武者基本看不到禿子的。

  沈棠:“……那我為什么長不出來?”

  公西仇思忖片刻:“你雙修。”

  說是雙修,但沈棠修為整體仍以文氣為主,而文氣可沒有瘋狂長毛的特性。

  沈棠:“……這不公平!”

  她發飆:“這是對文心文士的歧視!”

  最后,公西仇的一句話點醒了她:“文心文士的言靈那么多,或許就有生發的。”

  第二日,晨會。

  眾人看到自家主公頂著一頭高馬尾出來,發尾隨步伐左右慢晃,紛紛看向褚曜。

  他們都知道褚曜做了一頂假發。

  褚曜:“……”

  “咳、咳咳——”

  沈棠故作咳嗽,吸引眾人注意力。

  “諸君有疑?”

  眾人道:“無疑。”

  就是有人在內心捶胸頓足,居然沒瞧見光頭版的主公,日后怕是也沒機會了!

  屠龍局之后,沈棠帳下陸續多出很多生面孔,眾人磨合不足,導致這個晨會冗長而枯燥。沈棠很有耐心地一一傾聽,時不時微笑以對。主打就是一個情緒穩定性格好。

  讓幾個飽受鄭喬折磨的新人痛哭流涕。

  這幾個新人也有一個共同特點——

  他們或多或少面臨著男嗣稀少、繼承人能力不足,或者干脆沒繼承人的窘迫。誰都不想被吃絕戶或者主支旁落,再加上謝器發發入魂的“神話”,就暫時順了沈棠。

  先將女子能修煉的秘密弄到手,解決繼承人危機再說,至于其他的,日后再說。

  主公嘛,又不是擇定了就不能跑。

  磨合不好,還能跑路。

  因為抱著不純粹的心思,他們對自己的職位也沒要求,有活兒就干,沒活兒就歇。配合程度讓一眾底層出身的僚屬咋舌。

  褚曜等人還擔心他們會消極怠工呢。

  因為種種原因,新人和老人相處融洽。

  隨著日頭爬上最高處,漫長晨會也終于告一段落,沈棠詳細了解最近的工作內容,又對之后的重建有了底:“無晦,隴舞那邊有消息了嗎?顯榮可帶人回來了?”

  林風和沈稚可是重中之重。

  褚曜:“算算時辰,最快還有一日。”

  沈棠嘆氣:“那就再等一日。”

  結果,晨會前腳散去,守兵后腳回稟。

  派去隴舞郡的使者回來了。

  沈棠一驚:“這么快?”

  屠榮三人路上都不睡覺嗎?

  豈止是不睡覺啊!

  他這輩子就沒這般奢侈過,作為武膽武者被兩名文心文士關照,各種速度武氣增幅加身,一天十二個時辰不眠不休趕路!

  棠妹找到生發秘籍了。

  禿頭有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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