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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4墨家圣殿(下)

  “主公,這便是夢境的所有內容了。”

  殿門之后傳出怪異聲音她就驀地驚醒。

  跟著又被醫師告知她這一覺睡了足足三天四夜,甚至還驚動祈元良和寥少美二位。派了人守在她床榻照顧,只要她蘇醒就立刻上報。北啾至今還記得醫師臉上的擔心。

  ……要不是你能喘氣還能翻身,連老師都擔心你醒不來了。你日后可不能再這么拼命了……負責照顧她的女性醫師對她絮絮叨叨,對方口中的“老師”則是醫館醫術最好的董老醫師,北啾曾因為手腕不慎扭傷找他求過幾副藥,只是人有些啰嗦,……咱又不是那些個文心文士或是武膽武者,人家仗著有文氣武氣護體,發狠了能幾天幾夜不合眼,咱就是肉體凡胎,連著幾日不睡要死的。你現在可有感覺哪里不舒服?

  剛醒來的北啾還沉浸在方才的夢境,沒來得及理清頭緒就被醫師塞了一堆叮囑。

  她下意識萌生一個念頭——

  真不愧是董老醫師的徒弟。

  醫術好,話也多。

  自從老師仙逝,北啾孤身在世間闖蕩,很久沒人這般事無巨細叮囑她,很是暖心。

  沒任何不舒服。

  空蕩蕩的五臟廟不給面子,當場造反。

  她抬手撫上肚子,聲音有幾分嬌憨:也不是沒不舒服,我現在真的好餓。

  現在餓得能吃下兩頭牛!

  三天四夜不吃不喝的最大后遺癥,她胃口大開,一人干了此前三四個自己的飯量。原先醫師只準備讓她喝點清淡小粥,但架不住北啾苦苦哀求,連哄帶騙才吃兩個飽。

  飯量之異常,驚動董老醫師。

  他圍繞著北啾轉了幾圈,嘖嘖稱奇。

  北啾蘇醒后的表現超出常理。

  還有嘛?我還餓……

  肚子就像是個無底洞,填不滿。

  直到有人一句無心之言讓大家伙兒回過神:這飯量是朝著文心文士看齊啊。

  眾人:……

  北啾被他們盯得渾身不自在。

  此事很快傳到祈善和寥嘉耳中。

  如今也傳到了主公跟前。

  北啾坦誠布公,小心觀察沈棠的反應。

  后者的神情跟祈善二人首次聽到她夢境的反應高度一致,她忐忑不安:“主公?”

  “不用緊張,這應該是好事情。”沈棠思索片刻,眉梢舒展,溫聲安撫北啾,但好在哪里卻沒有明言,只是露出一種她參悟不透的眼神道,“……此前我還在發愁百家圣殿的事情,卻沒想到由你打開墨家圣殿。”

  北啾所述夢境跟當年林風凝聚文心看到的畫面高度雷同。區別在于林風看到的是農家圣殿,而她看到的是墨家圣殿。林風一躍成為文心文士,而北啾,似乎不太一樣。

  “墨家圣殿?”

  北啾忍不住低聲喃喃。

  又是這個地方!

  她這陣子也在思索自己身上發生的奇跡,奈何她此前只是普通墨者,文心武膽的世界離她太遠,更別說深入了解。北啾迫切想要一個答案,徹底理清自己身上的迷霧。

  沈棠問她:“看到墨家圣殿之后,你除了能化出挖掘機,還有其他收獲嗎?”

  北啾眼神迷茫:“什么收獲?”

  “類似文心武膽的信物。”

  北啾搖搖頭:“沒有。”

  沈棠雙手環胸沉思。

  這一點也很反常。

  依照北啾經脈儲存的“氣”規模來看,她應該可以開辟丹府,跟當年的林風一般水到渠成。北啾也苦惱:“主公的問題,祈主簿他們也問過的,但是屬下跟其他人好像都不一樣。祈主簿說他能將文氣儲存在丹府,但我沒有丹府,也無法開辟所謂丹府……”

  沈棠:“無法開辟丹府,以你如今的經脈規模,無法儲存這么大規模的‘氣’。”

  超出經脈極限的都會重新回歸天地。

  北啾神情沮喪且失落。

  類似的話,祈主簿也跟她說過。

  如果不能解決問題,她一生也將止步于此,再難寸進。本以為會在主公這里得到解決方法,未曾想還是不行。就在她想放棄的時候,主公突然沖她招手,示意她近前。

  “我幫你看看。”北啾擁有的“氣”獨立于現有的文心武膽體系,既不是文氣,也不是武氣,或許自有一套運行規則?最簡單粗暴的辦法,便是摸清楚這些“氣”的運行方式,搞清楚它們究竟鉆進什么地方,就能找到答案,“你放松,不要抵抗。”

  北啾看著主公搭在她手腕的手指,暗暗深呼吸平復緊張情緒,應下:“嗯。”

  一縷文氣順著沈棠指腹鉆入北啾肌膚。

  找到經脈,一頭扎進去。

  北啾只覺得一股清涼的氣息順著手臂蔓延全身,跟著是讓她想要縮回手的麻意,手臂激起一大片雞皮疙瘩。她硬著頭皮忍下身體的本能,試圖壓抑經脈內躁動的“氣”,讓它們不要跟外來的文氣起沖突。越是隱忍,那種酥麻的感覺愈發強烈,盤旋不去。

  就在她覺得扛不住的時候,經脈內的“氣”終于抵達極限,如潮水般反撲外來者。沈棠瞬間抽回手指,那一縷文氣失去操控,瞬息就被絞殺成齏粉。北啾身軀一顫。

  失控奔騰的“氣”沖出經脈。

  營帳內,墨綠光芒大綻!

  寥嘉和褚曜反應極快,瞬間出手。

  一面面文氣屏障將她和主公隔開來。

  沈棠擺擺手:“不用擔心。”

  她要是能被小萌新失控的“氣”傷到,那得多菜:“喏,東西這不就出來了。”

  幾人這才注意到北啾身上的變化。

  她身前突兀出現兩樣東西。

  一柄似劍非劍,似尺非尺,厚重無刃還自帶刻度。另一件則是比北啾高一些的大木箱,跟北啾經常帶著的箱子很相似,只是前者通體漆黑,表面雕刻著玄奧復雜紋路。不似工具箱,倒像是工藝品。北啾看到它們的瞬間,便知道名字:“非攻,兼愛。”

  沈棠重復一遍:“非攻?兼愛?”

  這確實是墨家學派的思想核心。

  “……也就是說,這兩件東西便是類似文心花押和武膽虎符一樣的墨家信物?”

  北啾遲疑:“好像……不止……”

  不止是信物,還是她的“丹府”。不同的是,文心文士和武膽武者的丹府受損會累及根基,而眼前這些不會。它們就是最普通的器具和信物,順便當個承載的容器。

  眾人湊在一起對著北啾研究半天。

  最后得出結論——

  那把叫“非攻”的劍尺就是把尺子,似鐵非鐵,讓北啾灌注“氣”,“非攻”的變化也僅限于更加堅硬厚重,放不出氣刃,僅有殺傷性就是拍人疼。一尺子下去,能在開啟武氣護體的云策手臂留下紅痕。

  沈棠下結論:“當戒尺絕對合格。”

  一尺子能將熊孩子抽得嗷嗷哭。

  至于說那個叫“兼愛”的工具箱……

  當北啾將工具箱打開,一陣噼里啪啦,竟從里頭倒出數不清的器具,光是鑿子,它就有幾十個不同型號。它們全部堆在一塊兒能占半個營帳,而那只工具箱才多大?

  沈棠忍不住吐槽沖動。

  這個“兼愛”是什么空間法器嗎?

  本以為墨家圣殿開啟會更新一個牛批職業,看情況似乎是生活系的。沈棠心中嘀咕兩聲,略有失望,北啾卻如獲至寶。這只工具箱背著不重,拎在手中輕如鴻毛。

  自己能輕松帶到任何地方!

  她還收獲了主公的溫柔寬慰。

  “……存在即合理,墨家圣殿選擇了你,想必你日后也會有一番作為。其實我覺得挖掘機就很不錯,若能造它個幾百上千上萬的,它們同時挖掘開工,山海皆可平!”

  沒有廢物職業,只有不會用人的主公!

  最重要的是——

  北啾這孩子她不克主公啊!

  想來以“兼愛非攻”為思想核心的墨家,決計培養不出會克主公的娃!僅憑這點,北啾在沈棠這里的印象分已經合格!更別說北啾還親自將自己的圖紙變為現實!

  這些圖紙只是沈棠閑暇涂鴉之作,卻被祈元良評價為鬼畫符,如今有人將它實現,可見問題不是出在沈棠身上,而是出在沒有欣賞它的人身上。例如,沒審美的祈善!

  北啾想象那個畫面。

  僅有的一點兒不自信也被沈棠熱情的火焰焚燒殆盡。主公說行,那就一定可以!

  “無晦,擬一份文書。”

  “招攬境內所有的墨者!”

  她剛剛捎帶手查看過北啾根骨。

  以文士武者的標準而言,北啾的根骨根本沒有修煉的可能,但她卻打開了墨家圣殿大門,起步就是一臺“挖掘機”,跟二品上中的林風相比,擺出的陣仗也是不相上下,甚至略勝林風一頭。沈棠懷疑新職業的門檻不看修煉根骨,至于具體標準么……

  仍需更多的樣本。

  只是沒想到契機來得這么快,后腳有士兵傳信,剛才有數名工匠突然昏厥不醒。

  沈棠心一驚:“昏厥不醒?”

  莫非是遭人投毒了?

  跟著打消了這個念頭。

  營中戒備森嚴,誰能下毒手?

  沒事兒毒幾個新來的工匠作甚?

  士兵口中的工匠并非沈棠這陣子征召,是寥嘉帶來的——因戰爭頻繁,人口流失,不少有手藝的工匠背井離鄉。她只好讓祈善支援一批經驗豐富的,未曾想會出事。

  “醫師怎么說?”

  士兵道:“查不出緣由。”

  此時,北啾怯生生插了一句。

  這事兒,或許跟她有關。

  北啾在四寶郡落腳后,深感這邊待遇太好,秉持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原則,偷偷通過墨者的特殊渠道聯絡師門其他分支,讓附近的墨者也過來謀職,這里薪水高、待遇好,走過路過,不可錯過!那些墨者生活貧困,得知有活兒,能趕來的都趕來了。

  她如此懼怕祈善,除了祈善不茍言笑很有官威,另一個原因就是怕對方看出自己“以權謀私”,將師門其他分支的窮墨者都偷偷招來吃薪俸,被趕出去就完了哦。

全勤還是沒了,色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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