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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2鉆石戒指,名臣名士傳(下)

  這可是名臣名士傳!

  榜上無名難道是因為他不想上嗎?

  魏壽自知戳中了錢邕的痛腳,神情浮現瞬間不自然,寬慰道:“咳,老錢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咱好歹也算一號人物,總能輪到。”

  錢邕在康國地位待遇還是很特殊的。

  歸順之前就是一號軍閥頭目,歸順之后也沒被忌憚雪藏。不僅沒被打壓,沈棠還將錢邕殘余的舊部都還給他,練兵打仗一件事兒沒少。建國之后還讓錢邕幫著修煉達人褚杰管理天樞衛事宜,有權調動部分兵馬。試問,古往今來有幾個武將能像他一樣滋潤?

  論資排輩,錢邕也排得上號。

  錢邕道:“道理是這么一個道理。”

  他別的本事不突出,自我定位認知絕對遠勝常人,心態好得很。一開始就沒期待,自然談不上失望。兩個戰場殺人不眨眼的武將,并肩坐馬路牙子享受美酒和盛夏陽光。

  “老魏,要不要猜猜首冊有哪些人?”

  魏壽:“猜對了有好處?”

  “嘖,你要什么好處?”

  魏壽:“猜中,這個月酒水記你賬。”

  軍營生活條件艱苦,無戰事的時候紀律稍稍放松,趁休息跑出來喝兩口是他少有的樂趣之一。即便是錢邕魏壽這種級別,每月供應的靈酒也有限:“反之,記我賬上!”

  錢邕打了打算盤,這事兒劃算。

  “賭了,輸了不許賴。”

  這事兒在錢邕二人看來簡直就是送分題,名單很容易猜——沈幼梨一向護短戀舊,有好處都是先緊著那幾個舊臣重臣,褚曜祈善幾個沒跑——不容易猜的是名額有幾個。

  為了平衡,肯定是文武一同上榜。

  大概率文臣幾個名額,武將幾個名額,就算失衡也不會過于懸殊,六四開頂天了。

  二人美滋滋想白賺對方一個月酒水,卻忘了沈棠才是敲定最終名單的裁判,而她的腦回路與正常人迥異。當顧池過來探聽名額,沈棠頭也不抬道:“名額?擬定九人。”

  九人?

  這個數額比顧池想象中多一些。

  “主上,九人會不會太多?雖說是首冊,意義非凡,但也要從長遠考慮——人才更迭并非一蹴而就,若首冊將人都寫上,之后幾冊怎么寫?分量怕是遠不如首冊……”

  真正的名臣名士傳一冊有八十一人,二十年一冊,英雄人物涵蓋大陸各地。康國這邊按照半年一冊頻率,要不了幾年就會面臨尷尬局面——上榜之人質量一冊不如一冊。

  顧池覺得人物可以再少點。

  每人篇幅適當拉長,內容更詳盡。

  沈棠初時還不懂顧池為何這么說,腦子一轉就知道他誤會了,笑道:“望潮以為我打算一口氣將重臣都寫上去?你看我像是腦子發昏的?這不是一口氣跟敵人透底,告訴他們我最看重什么人?他們各自有什么本事特長?”

  作死也不能這么作死啊。

  沈棠創辦這本康國版本的名臣名士傳,可不是只圖一時好玩,她是準備長遠發展。為了保證每一冊質量和分量,重臣肯定不能一股腦都塞進去。每一冊能上幾個就行了。

  顧池都這么想,其他人肯定也誤會了。

  沈棠認真解釋道:“我是打算以‘三文、三武、一醫、一墨、一庶’的比例挑選首冊名單。文心文士和武膽武者廣為人知,但康國能有如今的繁榮,也離不開醫家墨家。”

  珍貴的揚名機會也要帶著它倆。

  顧池既震驚又羞慚:“是池顧慮不周。”

  一說到“名臣名士傳”便只想到自家這一群重臣,卻忘了名士與名臣是并列關系。

  何謂名士?

  無事痛飲,略通書文可謂名士。

  名望高而不仕者也可謂名士。

  這份職業的上限可以無限高,也可以非常低。主上不打算將名額都給文武重臣,也不打算將范圍局限在朝堂。顧池心中有猜測,仍追問確認:“主上說的‘一庶’是?”

  沈棠道:“是白身庶人。”

  “只是沒有功名?”

  沈棠搖頭:“人選我已經有了。”

  她在空白書簡寫下一個名字:“就她。”

  顧池接過一看,上面是一個女子的名字。

  喃喃道:“李良花?”

  “首冊的‘一庶’名額就給她了。”

  顧池跟隨沈棠這么多年,加上還有文士之道加持,后者認識的人和經歷的事情,他基本都知道。李良花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最后還是靠著文心文士傲然的記憶力努力溯源,終于在一個犄角旮旯找到了。

  “……似乎是獻上治水之策的農人?”

  沈棠肯定了他的猜測:“嗯。”

  在外界看來只是尋常農婦,但她獻上的治水經驗卻幫了大忙。隨著后期河流修整改道,那片土地附近的郡縣用水得到改善,農田灌溉比以往便捷,再加上國運加持,連著數年豐收。一畦春韭綠,十里稻花香,如此美景,這人功不可沒。沈棠打算將她帶上。

  顧池嘆道:“她是幸運的。”

  沈棠挑眉道:“你突然傷春悲秋什么?”

  顧池的情緒被她無情打斷,不顧君臣身份,撇嘴道:“主上可知首冊‘名臣名士傳’是誰寫的?此人也姓李,或許與李良花八百年前還是本家呢,這怎么不算是幸運?”

  沈棠:“你話里有話。”

  她還真沒研究過名臣名士傳的原作者。

  顧池道:“是寥李氏。”

  沈棠詫異:“竟是女子?”

  若是按照名臣名士傳成書的經歷,作者外出取材游歷大陸就耗費十年光陰,之后又用十年整理修訂成冊。此前女子無法修煉,也無自保之力,外出游歷十年幾乎不可能。

  “禮記有云:婦人無爵,從夫之爵。”

  寥李氏被夫家休離,想要投奔娘家卻發現娘家已經死光。她在貧困交加中顛沛流離了十年,兒子長大成人有能力了才將她接回去頤養天年。首冊“名臣名士傳”問世就受到無數世家名流的追捧,國主對此極為重視,原先落魄小家族也沾光一躍變成炙手可熱的新貴。

  爵位,落到了寥李氏丈夫頭上。

  作者也成了他。

  寥李氏為了兒子也選擇接受現實。

  若讓這些名士知道為他們立傳著書的人是個普通婦人,這冊子也不會有后來的影響力了。也是靠著首冊打下的底子,寥李氏的血脈順利延續下來,后人皆以品評為主業。

  按照那塊的規矩,主上將一普通婦人寫上“名臣名士傳”,估計也要“從夫之爵”。

  否則,不符合那地方的主流思想。

  沈棠翻白眼:“我的地盤走我的規矩。”

  山海圣地的言靈也不是什么都能迷信啊,什么“婦人無爵,從夫之爵”,什么“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統統都是該掃進垃圾桶。

  沈棠腦中靈光一閃,沖顧池招手:“首冊序言我想好了,就寫‘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李良花,不僅要寫,還要大寫特寫。

  怎么煽情怎么來!

  顧池含笑道:“唯。”

  沈棠想了一圈以為沒什么漏下的,待顧池準備告退,她猛地想起來一事兒:“望潮,你先等一下,文臣這塊,給我留一名額。”

  顧池心下揚眉。

  主上這是要內定一個了?

  他頗為激動地期待著聽到自己名字。

  沈棠不負眾望地讓他失望了。

  “這個名額給宴興寧。”

  “宴興寧?”

  顧池又是一怔。

  這個名字他已經多年未聽到了。

  沈棠笑道:“我也沒說康國這份‘名臣名士傳’只能寫活人啊,已故的也可以上。關于宴興寧的內容,你找圖南和季壽取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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