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期，金巨巨的《神雕俠侶》還在港城的明報連載，國內的人們還不知道這樣的武俠巨著。
自然也不知道左右互搏、左手畫圓右手畫方的梗。
但，即便知道了，兵哥哥也認為那種虛構出來的情節跟何工的神奇表現不可同日而語。
因為何甜甜不只是將左腦和右腦獨立起來使用，而是仿佛變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一只手代表一個大腦分區，完全獨立，毫不相干。
兵哥哥看得那草稿紙上兩種幾乎沒有關聯的內容，只覺得頭皮發麻。
天哪天哪天哪，世上真有這樣的奇人啊。
兩位兵哥哥對視一眼，無聲的第n次詢問：何工這大腦，里面到底裝了什么？它到底是怎么長成的？
滴答！
滴答！！
又是熟悉的血液滴落的聲音。
兩位兵哥哥心里一顫，不敢耽擱，紛紛忙碌起來。
他們一個人拿來一根吸管，直接放到何甜甜嘴邊，讓她先喝些紅糖水。
另一個人則從挎包里翻出一包巧克力，掰成小塊兒，一口一口喂到何甜甜嘴邊。
何甜甜大口大口喝著溫熱的紅糖水，間隙還吃了幾口巧克力。
熱量迅速補充到位，何甜甜的鼻血止住了。
而她奮筆疾書的手也慢慢停了下來，勾起唇角，何甜甜露出滿意的笑：“果然可以！”
兵哥哥：……可以啥啊，可以！
是說自己可以一個人當成兩個人來用？
還是又加速了流鼻血的速度？！
“首長，我要不去找列車員，看看這次列車上有沒有醫生，讓醫生好好給你檢查一下吧？”
負責喂巧克力的兵哥哥，眼見何甜甜似乎還沒有停歇的意思，有些擔心的問道。
“沒事兒，我撐得住。就是剛開始做實驗，身體一時有些無法適應。習慣了就好！”
何甜甜用手帕擦了一下鼻血，從挎包里翻出一包油炸肉丸子。
糖油混合物，絕對的熱量炸彈。但也最能讓人心情舒暢。
何甜甜一口一口的吃著，吃完一包，又拿出一盒飯的肉包子。
這是親媽吳卓婭在她出發前，凌晨起來給她現包的，牛肉大蔥餡兒。
牛肉新鮮，大蔥夠味兒，配上發得極好的面皮兒，咬一口，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為了怕包子會涼掉，吳卓婭特意放在飯盒里，用毛巾裹了好幾圈。
現在何甜甜拿來吃，還是溫熱的，湯汁也不會太燙嘴。
何甜甜一邊吃，一邊繼續對著車廂的某個點發呆。
兵哥哥a：“得，何工又開始想事情了！”
兵哥哥b：“看來這次的‘嘗試’很重要啊，就怕她的身體承受不了！”
兵哥哥a：“要不給上頭打個報告，再給何工安排一個醫生，最好是女同志。”
兵哥哥b：“我看可以。要不等到了京城，咱們跟京城那邊的同志反應一下！”
兩位兵哥哥無聲的交流著，同時還不忘密切關注何甜甜的狀態。
何甜甜這次發呆的時間不長，她一口氣吃了四個大肉包，打了個飽隔，這才停止進食。
兵哥哥a趕忙幫忙給她打來洗手的水，并將桌子重新收拾好。
鋪好新的空白稿紙，何甜甜繼續一手運算、一手謄寫資料。
兩位兵哥哥看了一路，竟真的“習慣”了。
足足過了三天三夜，列車才抵達京城。
到了京城，單位派了車子來接。
只是看到所謂的“何專家”是個十七八歲的瘦弱姑娘，司機和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都有些驚詫。
但，他們到底是見多識廣的人，即便心里詫異，臉上也沒有表露出來。
他們熱情的招呼何甜甜，并把人安排的非常妥當。
何甜甜對于住宿等方面的事兒并不在意，她直接詢問，“我的工作是什么？”
接待人員常年跟各種天才打交道，自然知道這些高知識分子的脾性。
不會搞什么彎彎繞，有一說一，直來直去，純粹又可愛。
“何專家，您先別急，明天去了研究所，自然會有人安排。”接待人員笑著說道。
何甜甜點點頭，“好吧，我估計你們是想來詢問那份資料的事兒。”
“其實，相關的運算我已經做完了，我發現蘇聯的那份資料數據是錯的。”
“……算了，明天見了總工，我再跟他好好說吧。”
何甜甜狀似隨意的說了幾句，然后就進入房間休息。
接待人員眼中眸光一閃，他笑著目送何甜甜關上房門，并把兩位兵哥哥安排好，便趕緊回去匯報。
“她說她已經做完了所有的運算？還說蘇方的數據是錯誤的？！”
負責蘑菇蛋運算方面的總工，聽說了接待人員的這番話，不禁有些詫異。
“怎么可能？那么龐大的數據量，我們就算用計算機也要算一兩個月。更不用說還有那么多同志用其他計算方法進行補充！”
總工越說越覺得荒唐。
不是說下頭的浮夸風已經被遏制住了嘛，怎么還有人夸夸其談？
人腦比計算機還要快捷？準確？
根本不科學啊。
但，很快，總工又想到，他手上剛剛收到的那份資料，跟他們從蘇方得到的資料十分相符。
很多方面都能相互印證，唯獨那組關鍵的數據。
難道，蘇方的數據真的有錯？
這也不可能啊。
倒不是說總工多么迷信蘇方的權威，而是作為學生，在沒有明確的證據下，他們真的很難去否定自己曾經的老師啊。
“那位何同志現在在哪兒？”總工急切的問道。
“在職工宿舍！”接待人員趕忙說道。
“走！去看看！”總工沒有耽擱，放下手頭上的工作，直接奔向宿舍。
京城這邊給何甜甜這個專家的待遇不錯，給安排了一個單人間，另外還把隔壁房間也騰了出來讓兩位兵哥哥居住。
何甜甜在房間里轉了一圈，然后來到辦公桌前，擺好零食，鋪好稿紙，又進入到忘我的“復印”模式。
所以，當總工和接待人員敲門未果，只得推門進入的時候，便看到了讓他們險些驚掉下巴的畫面。
瘦弱的女孩，匍匐在書桌前，雙手各拿著一支筆，瘋狂的書寫著。
左右開弓？
還、還能夠進行互不干擾的書寫？
饒是總工見多識廣，也有些驚奇不已。
聽到動靜的兩位兵哥哥，趕忙沖了過來。
發現來人是接待人員和一位老者，老者雖然不認識，但看那模樣和氣度，像極了學識淵博的長者。
想到這里是原子能研究所，保密級別非常高的單位，不相干的人或是來歷不明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被放進來。
兩位兵哥哥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不過，他們還是一人盯著總工，一人去關注何甜甜。
“你們，不覺得這樣很、很神奇？”
接待人員見兩位兵哥哥仿佛見怪不怪的模樣，實在沒忍住，悄聲問了一句。
兵哥哥a搖搖頭，“習慣了！一路上，首長都是這樣工作的。”
總工目光灼灼，他輕輕走近幾步，兵哥哥a一個跨步，姿態戒備。
總工不好胡亂動作，恰巧這時，何甜甜已經寫完了兩張。
她習慣性的用手一抹，兩張紙輕飄飄的飛向了一旁的地面。
兵哥哥b下意識的就要伸手去撿，總工卻搶先一步，彎腰撿起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張紙。
上門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數字。
總工眉頭一跳，嗯，這幾個公式有些熟悉啊，仿佛就是蘑菇蛋的核心算式。
何甜甜還在寫，總工索性就拖了一把椅子守在旁邊。
這時，接待人員已經向兩個兵哥哥介紹了總工的身份。
知道這位是研究所的領導，兵哥哥終于收起了戒備，繼續守著何甜甜，沒有再把總工當成賊似的防著。
何甜甜奮筆疾書的間隙，兵哥哥還要瞅準時機進行投喂。
看到何甜甜一邊吃一邊寫，還能騰出嘴巴發表一下意見：“小酥肉有些軟了，等下午去食堂，請大廚師傅幫忙熱一熱！”
“好的，首長！”兵哥哥b趕忙答應一聲，然后把剩下的大半包酥肉抱起來，給何甜甜換了一小包餅干。
總工看得有些奇怪，看了眼接待人員。
接待人員秒懂，趕忙湊到兵哥哥身邊，小聲詢問，“何工喜歡工作的時候吃東西？”
“不是，何工腦力消耗比較大，必須隨時補充營養，否則，就會流鼻血，嚴重的時候還會昏迷！”
兵哥哥語氣有些沉重。
起初他剛來到何甜甜身邊的時候，也曾經覺得何甜甜愛吃，而且似乎在搞特殊。
大家都吃不飽飯，結果她卻能大魚大肉、牛奶蛋糕的吃個盡興。
還是親眼看到何甜甜狂流鼻血，險些昏倒，兵哥哥才知道，何專家幾乎是以燃燒生命的方式在為集體、為國家做貢獻呢。
隨后，兵哥哥又聽聞了何甜甜的一些過往。
為了獲取資料，哪怕不被人理解，甚至被人嘲笑，也要去跟蘇聯專家“交朋友”。
為了及時復制出3518廠研制的r型導彈，何工克服痛苦，開啟了超強大腦，卻因為營養不良、用腦過度，直接昏迷了好幾天。
就這么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兒，也不是在正面戰場痛擊敵人，但她的英勇與堅韌，就連兵哥哥們也都十分佩服。
來到何甜甜身邊之后，兵哥哥們更是親眼看到何甜甜對于3518廠，甚至是國家的貢獻。
那么多讓徐總工等一眾技術人員驚喜不已的資料，讓人看著就眼暈的龐大運算……何甜甜早已為3518廠做了極大的貢獻。
更是為了廠子節省了時間和人力，聽說r型導彈已經準備開始生產，用不了多久，他們華國自己的導彈就能生產出來！
這其中，既有3518廠全體職工的努力，也有何甜甜的一份功勞啊。
“腦力消耗過大？”
總工看看地上越來越多的稿紙，再看看何甜甜伏案狂書的模樣，心中大概有了猜測。
或許，這位小何同志真的擁有一顆堪比電子計算機的大腦。
而那臺104計算機，平時的運行和維護需要大量的人力。
數千個電子管、二級管，哪怕只是焊接頭出了問題，也會影響使用。
何甜甜呢，只是需要不停的補充營養，似乎也沒有那么離譜。
而且，貌似何工這臺“人形計算機”，比104更省事兒。
當然，何甜甜的大腦功能，能否真的達到媲美計算機的水平，還需要驗證。
但，此時的總工，已經不像剛聽到這個消息時那般質疑、排斥。
總工可以肯定，何甜甜一定是個智商超高的天才，右腦、左腦發育極其發達。
否則，她是做不到左右開弓，并用兩種不同的思維來同時書寫不同的內容的。
只這一點，何甜甜就能稱得上一個“奇人”。
足足忙了兩個多小時，何甜甜將所有的數據都算出來，并把蘑菇蛋完整的算式全部復制完畢。
她無力的癱在椅子上，連喝牛奶的力氣都沒有。
慢慢的用吸管吮吸著，溫熱的牛奶滑入口腔，何甜甜這才有了些許力氣。
她又抓起一把核桃，直接塞進嘴里。
吃完核桃，再吃蝦干，然后又是兵哥哥跑去人民飯店給買回來的紅燒肉、溜肥腸……
總工和接待人員看得目瞪口呆，這么一個瘦瘦的小姑娘，居然有這么大的胃口。
這飯量，都能抵得上兩個年青壯勞力放開肚皮吃的量了。
結果，小姑娘吃了這么多東西，也沒有被撐壞，倒是精神看著好了許多。
總工覺得差不多了，應該可以跟何甜甜好好聊一聊了。
“……何、何工，這些都是你從蘇聯專家那兒看到的？”
“對！我在伊萬的筆記上看到了核心算式，不過，他們的數據有問題。”
“這是我第二次進行運算了，還是跟第一次的結果相同，與蘇方的數據不同！”
何甜甜自信的說道，“所以，蘇方的數據一定是錯的！”
總工：……自信得有些狂妄啊。
但，總工很喜歡這樣張揚的年輕人，搞科研嘛，不能過于迷信。
“老師”確實權威，但就是“老師”本人也不能保證，他不會出錯啊。
其實，這個時候，總工領導的計算組已經算過一遍，數據也跟蘇方的對不上。
他們以為是自己這邊出了問題，準備進行第二輪。
現在有了何甜甜，總工禁不住開始質疑：或許，真的是蘇方錯了呢！
何甜甜扇動翅膀，小小的改變了歷史，原本要耗時一年，進行了九次的運算，這次只進行了三次，并且將時間縮短到了四個月。
另外，何甜甜補充的一些資料，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蘑菇蛋，提前兩年在羅布泊升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