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城南大街。
大丞相府被貼了封條,一隊羽林軍和一隊守宮監,守住了前后門。
這座占地極廣,氣勢巍峨的大丞相府,什么時候會啟用,或者說,未來大是否還會有大丞相這個官職,都不好說,得看熇的心愿,以及是否有合適的人冒出來。
在大丞相府的北面,一溜兒排開的六座衙門中,最西邊,也就是最靠近皇城南門的一座大院子,正是號稱六部清貴第一的禮部衙門。
被封渭陽君,享受親王儀仗待遇的盧仚,渾身不自在的,被一大群下屬官員,畢恭畢敬的迎進了禮部大堂。
端坐在禮部大堂上,俯瞰著大堂中唯唯諾諾的一眾侍郎、郎中、主事等官員,盧仚皺了皺眉頭,手指輕輕敲了敲面前的公案。
“本君,對于禮部上下的一應職司,不懂……但是,也不想學!”
一眾禮部官員頓時面色愁苦的看著盧仚——當官的,最怕的就是不懂行的上司啊。尤其是這個上司,深得天子寵信,身份背景更是強得嚇人,這可就要人命了。
尤其是‘也不想學’這四個字……
這就是完全不準備講道理,不給下面人活路了嘛。
“你們的前任,為什么丟了官職,為什么被砍了腦袋,為什么株連了九族,你們心知肚明。”盧仚冷聲道:“所以,我對諸位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勤勉忠誠,忠于職責。”
“本君在守宮監,還兼了一份職司,和魚長樂魚監公的關系,極其親近……守宮監是干什么的,你們同樣應該心知肚明!”
“所以,禮部的事情,小事,我不想多管;大事,我盡量少管。但是,無論大事小事,如果在你們手上給我鬧出了事非!”
盧仚伸出右手,掌心風水之氣彌漫,風加速,水化云,風云激蕩,當即一團人頭大小的雷光‘咔嚓嚓’的冒了出來,電光四射,紫色的雷霆急速壓縮凝煉,變得猶如一團汞漿一般沉重凝縮。
“出事了,小心天打雷劈。”盧仚笑看著滿大堂的下屬官員。
一眾官員嚇得目瞪口呆。
如此手御天雷,怕不是神仙中人?
蒼天也,你給禮部弄個殘酷暴虐的上官,也就罷了……你弄個神仙一般的人物過來,這禮部的大小官兒,以后還怎么貪贓枉法,怎么營私舞弊?
‘咕咚’。
左右侍郎第一個跪在了地上,面色慘白的向盧仚磕頭行禮:“下官不敢,下官一定忠于王事,萬萬不敢有絲毫紕漏、懈怠。”
‘咕咚、咕咚’。
滿大堂的官員紛紛跪在了地上。
盧仚輕輕的點了點頭,他淡然道:“如此,甚好,天子回返大,這是莫大的喜事。明年三月,天子要開一科恩科,挑選天下俊才,充實朝堂。”
“這恩科的事宜,你們要認真籌備,如果有任何紕漏,有任何營私舞弊、貪贓枉法之事端……呵呵。前些日子,鎬京街頭的那滿地亂滾的人頭,你們也是見過的。”
用力一拍手,盧仚笑道:“好了,今兒個的公務就到這里吧。禮部的日常行政,你們要管起來……除非是非要我親自操心的事情,否則,不要來煩我……”
‘嘭’的一聲悶響,人頭大小、高度凝縮的雷球在盧仚手中徹底湮滅。
一股熱浪帶著讓人渾身寒毛直豎的細細電光,瞬間涌遍了整座大堂,無數官員渾身毛發一根根豎起,所有人全都變了臉色。
盧仚站起身來,在一眾嚇得面色慘白的官員的恭送下,大步走出了禮部衙門。
隨后,他分別去了太學、國子監。
在這兩座大的最高學府,盧仚頒發了一模一樣的命令——太學、國子監進行全封閉管理,每月有一日的休沐機會,其他時間,所有學子,必須在學堂里認真讀書。
太學、國子監行軍法管理,任何人膽敢觸犯校規,直接綁了用大棒子打。
盧仚更規定,若是有人敢依仗家世,在學府中肆意橫行,破壞校規校紀,盧仚會直接帶著守宮監,去找他們長輩親屬的麻煩。
他還規定,太學、國子監的學子,除了圣人經典、詩詞歌賦,更要學習天文地理、數字水利、工匠制造、機械物理中任意一門的學問。而且,所有學子必須兼修武道,哪怕你學問再好,未來若是沒有通脈十重天以上的修為,也無法畢業離開。
太學、國子監好些自認為風流倜儻、滿腹才華的學子,尤其是那些平日里花天酒地、混混日子的世家子,聽了盧仚頒布的一系列新的校規校紀,他們一個個想死!
但是,得罪不得。
招惹不得。
不說盧仚身后的親爺爺盧貅暫領大將軍,總督禁軍;也不要說盧仚的親伯父盧旲暫領五軍府中都督一職,轄制四征軍團。
就說盧仚現在署理禮部尚書一職,太學、國子監的這些學生,他們的前途,可都在盧仚手上捏著呢。
誰敢招惹他?
誰敢違逆他?
哪怕他定下的校規校紀再苛刻……除了咬牙服從,他們還有個毛的辦法!
將太學、國子監的學子們弄得如喪考妣,一個個都有了想死的心思后,盧仚又去了太常寺。
在太常寺,盧仚直接頒布命令,在鎬京城包括白馬坊在內的九座三品坊市,挑選上好的地段,挑選上佳的風水,由少府出資,修建九座規模巨大的寺院。
白馬坊,原本大金剛寺鎬京外院,規模直接擴大三倍。
而其他八座寺院的規格,直接對等擴張后的大金剛寺。
三宗三寺三禪林,計——紅蓮宗、法言宗、密藏宗、大金剛寺、大法相寺、大天龍寺、枯榮禪林、水月禪林、方寸禪林。
九座寺院,直接掛起這三宗三寺三禪林的宗門名稱,堂而皇之的在鎬京現世。
盧仚以太常寺卿的名義簽發公文,奏請熇用天子印璽,下詔令——佛門乃大宗門正朔,三宗三寺三禪林為佛門正統,九大佛門宗門,可自由在大各地傳教、收徒,地方官府需全力配合,且四時供奉不絕則個。
當盧仚簽署,熇明發天下的這份詔令,通過禁軍遍布天下的情報系統,向大各州郡府縣傳播開去時,冥冥中,一些極其神妙的事情發生了。
在九曲苑靜室中枯坐的神醉,他突然一層老皮褪下,容顏莫名年輕了數十歲,皮包骨的身軀,也變得豐腴了許多。
佛門三宗三寺三禪林的本宗山門,山門上空,有奇異的靈機靈韻縈繞,一絲絲肉眼可見的靈光倒卷而下,強勢滋養山門中的每一粒砂石塵土、每一顆花草樹木,乃至每一個正留在山門中的佛門弟子。
破境異象層出不窮,短短幾個呼吸間,平均每一個山門中的佛門修士,修為提升了一個小境界。
尤其紅蓮宗火山口內,無數烈火紅蓮綻放。
在那熔巖蓮池的中心位置,三株直徑將近一丈的萬年紅蓮得到了充沛的靈韻滋養,‘啵’的一聲冉冉綻放開來,一時間奇香飄蕩全身,紅蓮宗一眾長老齊聲唱誦佛號。
大各州郡府縣,一些寺廟禪林,曾經祖上和各大佛門宗門有牽扯的,他們供奉的諸多佛陀、菩薩、金剛、羅漢的佛像上,隱隱多了一層潤澤的光芒,空氣中,好似有異香滋生,讓人神清氣爽,莫名的感到沉靜、安定。
安平州,安平關。
西側,谷道中,旌旗揮舞,喊殺聲震天。
安平關中的城防軍精銳,手忙腳亂的抵擋著亂民叛軍的進攻,城墻搖搖欲墜,一副隨時可能被攻破的架勢。
前些日子,熇在鎬京開始大清洗的那兩天,負責安平州平亂的大兵部尚書摩羅朽,突然一夜之間帶著大批心腹將領跑得無影無蹤,連一份書信都沒留下。
駐守安平關的城防軍頓時軍心潰散,差點自行崩潰。
幸好,鎬京方向有了預備,摩羅朽潛逃之后,幾名勛貴出身的將領日夜兼程,趕來安平關接管了一應軍務。
在摩羅朽手下,連敗了十幾場,元氣大傷的亂民,收到消息后,又迅速聚集了兵力,從安平州各處反撲而來,氣勢洶洶的開始了瘋狂的攻城。
這已經是亂民反撲的第三天。
短短三天時間,士氣衰落的城防軍,完全擋不住亂民的反撲,眼看著安平關的西城墻就要被攻破,安平州的亂民,又能再一次的沖出安平州。
亂民大營內,頂盔束甲,氣度威武不凡的熊泰斗,四平八穩的坐在一張公案后,面前擺放著全套的令牌、令箭、令旗、印璽等物,儼然一名正兒八經的領軍出征的大元帥。
他帶著笑,看著面前站著的一名光頭大和尚,殷切、而矜持的問道:“師兄此來,可是將紅蓮渡厄丹送來了?”
大和尚看著熊泰斗,輕咳了一聲:“前些日子,事忙……紅蓮宗那邊,萬年紅蓮并無盛開,所以,紅蓮渡厄丹還是沒蹤影的事情。”
又咳嗽了兩聲,大和尚慢吞吞的說道:“只是,方丈法旨,這次煉制的所有紅蓮渡厄丹,都歸渭陽君盧仚所有,師弟你的份額,怕是要往后推一推了……”
大和尚看著面皮瞬間漆黑的熊泰斗,急忙安撫道:“不過,天地靈機正在恢復,山門中靈機靈韻比之前濃郁何止十倍?下一波紅蓮渡厄丹,大概也就是年把兩年的事情!”
熊泰斗緊握雙拳,嘶聲道:“全給盧仚?這算什么?這算什么?”
他猛地站起身來,厲聲喝道:“我為宗門流血流汗,在這里統兵廝殺……”
大和尚耷拉著眼皮,輕聲道:“方丈法旨,安平州的信眾,散去吧……回返家中,安心的過日子就好。安平州,是要恢復正常的了。”
熊泰斗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大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