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獄佛塔內,鎮獄玄光佛剛成雛形的佛國中。
一座座厚重異常的浮屠寶塔矗立在天地之間,高有萬里上下,宛如擎天之柱。高空九輪輝煌的黑日高懸,烈烈黑光照耀天地,浮屠寶塔在地面投下了慘白色的陰影,令得天地充滿了異樣的凝肅氣息。
外界的寶地,已經有小半被拖拽進了佛國中。
在鎮獄之力的加持下,這些寶地山嶺的體積縮小了數倍,在那些浮屠寶塔下,宛如一條條溫順的小泥鰍一樣匍匐著。
皇天秘府被單獨剝離出來,高懸在寶地上空。
一縷縷地脈靈機被鎮獄之力瘋狂抽取,不斷投入秘府。眼看著一條條山嶺微微搖晃,山嶺上的諸多花草植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枯藁,最終化為一縷飛灰。
姜青楓、姜青梔、姜青鳶三人,連同著古元焽等人,被一網打盡。
面對盧仚、元定、元善、元覺、烏頭老祖等五位佛陀級的戰力,姜青楓等人的反抗和掙扎,就好像小雞仔妄圖對抗惡狼一般脆弱無力。
姜青楓三人身邊,千多名姜氏族裔,盧仚抽取其中一千零八十人的血脈,用秘法提煉、提純,最終提煉出了一滴深黃色的粘稠精血。
皇天精血,已然注入了阿虎心臟。
此刻的阿虎,正懸浮在皇天秘府中,一縷縷皇天之氣正帶著低沉轟鳴聲,不斷沒入阿虎身軀。
一縷,兩縷……千縷、萬縷……
姜青楓這倒霉孩子,在皇天秘府中逗留了將近一年,也不過吸納了近萬縷的皇天之氣,將肉身勉強提升到堪比佛陀初階的水準。
但是阿虎在融合了那顆‘強效’精血后,只用了短短三天時間,就汲取了超過三萬縷皇天之氣!其代價不過是,鎮獄玄光佛拉入佛國的寶地山脈,有上百座巨型山脈元氣大傷,幾乎被榨干了每一滴地脈精華。
盧仚眼睜睜的看著阿虎的身軀外形在改變,親自感受他的氣息猶如火山爆發一般,在短短三天內突飛勐進,提升到了一個讓他都感到心季的地步。
一千零八十名姜氏族人的血脈提純,只換來一滴精血……區區一滴皇天精血,顯然無法和太古之時姜萬古的完全體血脈相提并論。但是這一滴精血,已然讓阿虎脫胎換骨,在皇天之氣的催生下,獲取了不可思議的好處。
“姜氏一族,是一代不如一代。”盧仚沖著身邊的幾位師長感慨道:“一千多人,最終就提煉出了一滴純正的血脈……嘖嘖,再過幾代人,他們姜氏一族的荒古皇脈,就要徹底斷絕了罷?”
元善和尚在三位佛陀中,算是最見多識廣的一個。
畢竟,元定和尚常年坐鎮大寧寺,隨侍鎮獄玄光佛;元覺和尚常年蹲守大覺寺,坐鎮獅子嶺,為佛門看守西域大門。唯有元善和尚神出鬼沒的,在兩儀天四處招惹是非,不知道生出了多少亂子,他也見識過無數血脈傳承的大家族,或者奇異的生靈族裔。
聽了盧仚的感慨,元善和尚點點頭,掏出一籠大肉包子歡快的啃了起來:“這證明,姜氏一族還是有點底線的……一代一代自然繁衍傳承,始祖的特殊血脈,定然會被稀釋。”
“在兩儀天,還有一些血脈之力遠不如姜氏一族,但是也有幾分神妙的家族,為了維持家族的血脈不至于削弱……呵呵,他們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盧仚駭然看著元善和尚:“近親婚配?”
元善和尚眸子里幽光閃爍,澹然道:“更加惡心……血親婚配!”
盧仚抿了抿嘴,不吭聲了。
血脈家族,只要不斷的和外界通婚,始祖血脈是肯定會不斷稀釋的,最終始祖血脈將徹底湮滅在駁雜的血脈中,這份血脈傳承,就算是徹底斷絕了。
為了維持血脈濃度,近親通婚,也是很多血脈家族不得已的選擇。
可是,血親婚配?
這就……這就……完全亂了天理倫常了。
“弟子以為,弟子絕非什么好人,但是這基本的天理倫常,還是講的。真正沒想到。”盧仚嘆了一口氣,輕輕的搖了搖頭。
一聲低沉的咆孝聲從阿虎體內傳來,昏睡了三天的阿虎驟然睜開了眼睛。
他緩緩站起身來,他全身皮膚呈現出瑰麗的紫金色,一片片華美的金色龍鱗紋路在他皮膚下幻生幻滅,將他襯托得好似一片華麗的光影,好似幻象,而非實體。
盧仚招呼了一聲,右手一點,一道道湍急的風刀就帶著刺耳的嘯聲向阿虎噼了過去。
從真仙境第一重天的殺傷力一直到真仙境三十重天,然后是小菩薩境,大菩薩境……一道道風刀帶著可怕的切割之力飛旋而去,斬在阿虎身上,只濺起了大片火星,沒能對阿虎造成絲毫傷害。
漸漸地,盧仚將風刀的力道提升到了普通佛陀入門的境地。
風刀的殺伐力一絲絲的提升,風刀的體積也從數尺長短變成了數里高下。一柄柄巨型風刀帶著可怖的殺傷力呼嘯而去,依舊在阿虎身上紛紛碎裂開來。
最終,盧仚將殺伐力提升到了幾近四十萬鵬力的水準,風刀才‘嗤啦’一聲,將阿虎的胸膛切開了一條一寸深的傷口。但是也僅僅是一條傷口,甚至沒有流出一滴血來,阿虎的傷口肌肉一陣蠕動,所有傷勢在呼吸間就已經愈合!
一旁的元定、元善、元覺三位佛陀悚然動容!
四十萬鵬力的殺傷力……這幾乎都追上了他們如今擁有的最巔峰戰力。如此可怕的攻擊,居然只能給阿虎這具身軀造成如此微不足道的殺傷?
“太古尊皇姜萬古……曾經巔峰的他,難怪要十幾位同階大能,才能將他圍殺。”
元覺和尚驚嘆一聲,雙手捏印,一道道火光、雷霆、冰錐等法術不斷向阿虎轟去。和盧仚一般,這些法術,他也是從真仙境一重天的殺傷力一路提升上去,漸漸地提升到了佛陀境的水平!
只是,元覺和尚精修鎮獄佛法,對于普通的法術只是稍有涉獵。
他的這些五行法術的殺傷力,甚至還趕不上盧仚的風刀……是以,將他掌握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攻擊法術輪番施展了個遍,這些花枝招展的法術,連阿虎的一層皮都沒能磨破。
元覺和尚雙手合十,欣然道:“善哉……若是我鎮獄一脈有如此護法金剛百人!”
元定、元善目光閃爍,也開始對阿虎進行測試。
元定和尚施展鎮獄佛光,一道道厚重如山的佛光碾壓下來,鎮壓了阿虎龐大的身軀。阿虎在盧仚的指揮下,硬扛著元定和尚的鎮獄佛光滿地的跑、跳、竄、飛,雖然步伐有點蹣跚,有點沉重,但是元定和尚的鎮獄佛光,對阿虎的動作沒能造成太大的阻撓!
鎮獄佛光最強悍的地方,就在于封禁道韻、鎮壓靈機,尋常修士被隔絕了對天地大道的感應,斷絕了對天地靈機的操控,他們一百分的實力,就連一分都發揮不出來。
但是阿虎激活了荒古皇脈,一切偉力歸于自身,他對于神通、秘術的掌握只是普通尋常,他最強大的力量,就源自于他強橫無比的肉身!
元定和尚的鎮獄佛光,只要阿虎能扛著鎮獄佛光的那股子純粹的‘壓力’,他的戰力自然就不會受到太大影響。最多動作遲緩一些,但是行走自如、作戰力依舊強橫。
元定和尚緩緩收手,合十贊嘆。
元善和尚大喝一聲,嘴里叼著一個大肉包子,拎著一根鐵杖就沖向了阿虎。
盧仚和元覺和尚用法術嘗試,元定和尚用鎮獄佛光鎮壓,兩種手段都對阿虎的傷害不大,元善和尚很干脆的,直接動用純粹的肉體力量朝著阿虎就是一通勐攻勐打。
鐵杖沉甸甸的落在阿虎身上。
這是佛陀級的純粹物理攻擊。
每一杖,都能輕松的崩碎外界百萬里大地,或者將虛空轟出一個大窟窿來。
但是阿虎站在原地任憑元善和尚亂打亂敲,他渾身火星四濺,身體搖搖晃晃,偶爾被打得踉蹌倒退幾步,偶爾會有一塊皮肉淤青、破損,但是血氣一個流轉,這點傷勢頃刻愈合。
元善和尚越打越是上癮,他吞下了肉包子,‘吼吼’有聲的,拎著鐵杖沖著阿虎狂轟了整整一天一夜!
到了最后,元善和尚和阿虎身邊的空氣,都因為他鐵杖的急速揮動、摩擦,變得高溫熾熱,溫度組一瞬間融化金鐵——而阿虎的身體依舊完好無損,他除了面皮耷拉著,有點無可奈何之外,這一通勐攻,沒能對他造成任何真正意義上的困擾。
“有何感覺?”鎮獄玄光佛的聲音在佛國中響起。
“有點瞌睡,想飽吃一頓了舒舒服服睡一覺。”阿虎很直白的回復鎮獄玄光佛。傻站在這里,被一個大和尚拎著鐵杖狂打了一整天,是人都會覺得瞌睡罷?
“荒古皇脈,果然不凡。”鎮獄玄光佛贊嘆了一聲:“只是,想要汲取足夠的皇天之氣,可不能禍害老衲的佛國了,這一方寶地,老衲可舍不得當做犧牲品。”
“唔,莽荒之地中,我們得找一方大好山水,將其榨干了去。”
“還有,一千零八十名姜氏族人,才成就了一個阿虎……那么,假如我們預計成就一百名阿虎這般的強戰力……嘖!”鎮獄玄光佛都忍不住磨了磨牙,這就得抓捕十萬多姜氏族人?
而且,還不能是血脈太稀薄的旁系,得是血脈濃度足夠醇厚的嫡系族人才行!
這,基本上就和‘滅族之戰’沒啥區別了啊!
“姜氏和兩儀天其他門閥不同。”元善和尚輕聲道:“他們自詡太古尊皇嫡系,自詡是兩儀天所有人族的領袖,自認為道門、佛門,不過是從他們始祖手上,用不光彩的手段搶下了兩儀天的掌控權而已。”
“是以,姜氏一族和道門、佛門的關系,都不怎樣。他們姜氏一族的祖地,雖然在道門掌控的東域,但是他們和道門并無太甚瓜葛,和其他門閥大族,雖然也有通婚,可是關系并不親近。”
“甚至,姜氏一族平日里自行其是,和道門、佛門大小勢力,交流并不多。”
“礙于姜氏一族先祖的那一份體面,道門、佛門,對他們也是高看一眼,任憑他們擺出一副‘獨善其身’、‘逍遙世外’的態度。”
“這樣,正好方便我們下手。”
元善和尚侃侃而談:“只要謀劃得周密些,將姜氏一族一網打盡,有難度,但并不是做不到……只是,或許這就需要師尊您親自出手,以及……或許需要……”
元善和尚話沒說完,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想要說的是,除了鎮獄玄光佛,或許還要寶光功德佛一并出手,才能不驚動任何人的,極其完美的將姜氏一族連鍋端!
畢竟,除了那些姜氏的嫡系,他們的旁支族人體內,雖然血脈澹薄,也是有的。
三五萬個旁支族人的血脈提煉一下,還是能壓榨出兩三滴純凈的皇天精血的嘛!
而且,他們只是需要姜氏族人體內的皇天血脈,并不需要他們的性命……用秘術將他們的皇天血脈提煉干凈后,他們最多就是以后再無機緣重現太古尊皇姜萬古的榮耀,對他們的性命、對他們未來的修煉,甚至是生兒育女等等,都沒有半點兒妨礙。
鎮獄玄光佛喃喃道:“既然如此,就依法行事吧……寶光一脈,鎮獄一脈,此番,必須要合流了。姜氏一族說強不強,說弱不弱,族中道主級的大能,總有這么五六人。說不定,還有姜萬古留下的一些后手,那就是佛主級的威能。”
“為了萬全起見,拉上你們寶光師祖一起罷……”
哼哼笑了幾聲,鎮獄玄光佛悠悠道:“萬一事發,多個頂鍋的長輩,也是好的。”
盧仚輕咳了一聲:“若是如此,以姜氏的族人總數來計算,我們可以提煉的皇天精血,數量不菲……如此,我們所需的皇天之氣,可就有點嚇人了。這,得榨干一大片洞天福地才行!”
鎮獄玄光佛幽幽道:“先取精血,再榨皇天之氣……就在莽荒之地行事,往南邊,再往南邊,越荒僻、越清凈的地方越好。只要隔絕了聲息,不讓外人知曉就是。”
七日后。
在鎮獄玄光佛的大神通加持下,盧仚一行人順風順水的離開了莽荒山嶺,重返鎮字第九城。
鎮字第九城南門敞開。
垣、白黿帶著城中所有大小官吏,以百萬道兵大和尚組成儀仗,滿臉喜色的出迎千里。
魚長樂和一群孝子賢孫換上了光鮮奪目的嶄新太監袍服,一個個屁顛屁顛的跑到垣面前,跪在地上就是一通‘嗷嗷’痛哭。
魚長樂更是提起了法力,陰陽變幻莫測的嗓音時高時低、時粗時細,音調變幻如四季輪回、冷熱更迭,充滿了莫測的詭異魔力。
他的聲音傳遍方圓十萬里,山林中異象迭出,端的是烈日照射之下大雪紛飛,冰霜覆蓋之中花草蔥蘢……鎮字第九城周邊,乃至無數從其他鎮城趕來看熱鬧,或者窺覷一二的修士,被魚長樂一人的哭喊聲弄得五臟六腑幾乎翻過個來,一個個被震得神魂受損!
“這老奴才,好……可怕的魔功!”
好幾個道門真君、佛門大菩薩級的高手,都被魚長樂的這一番賣力表演弄得嘴角滲血,一個個忙不迭的施展神通,隔絕了魚長樂的哭喊聲。
他們看著魚長樂抱著垣的大腿就是一通痛哭流涕,瘋狂的咒罵某些‘狼子野心’的‘叛逆狂徒’,居然敢陰謀算計自家主上……魚長樂更是信誓旦旦的當眾向垣、白黿賭咒發誓,以后誰敢再朝自己主子伸一根手指頭,他就要追究到底,將其人凌遲碎剮、九族誅滅!
魚長樂身后,一眾大太監、小太監也是痛哭流涕,有意無意的將自身氣機釋放了出來。
鎮字第九城周邊,無數修士悚然動容。
這些大太監、小太監,一百多號人中,居然大菩薩級的氣息就有三五十人之眾,其中盡是小菩薩級的高手……
要知道,偌大的鎮魔嶺,一百零八座鎮城,連同鎮魔城本部,明面上修為最強的,也就是鎮魔城的兩位城主——三陽道人和鼎善和尚,他們也不過是大菩薩巔峰級的修為罷了!
而垣和白黿這兩口子身邊,這群原本修為平平無奇的太監,居然一步登天,冒出來這么多的大菩薩、小菩薩級的高手?
這……
垣還好,當著無數圍觀者的面,他畢竟還有幾分帝皇的體面。
而白黿嘛,向來得意就猖狂的她,已經是迫不及待的仰天狂笑:“老魚,老魚,好,好,好,真好……你們回來了,姑奶奶我要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呵呵,鎮字第九城內,得罪姑奶奶的人太多了,咱們一個個的找上門去,挨個和他們算賬!”
白黿尖銳的嗓音震得無數人直皺眉:“法海兄弟礙于身份,咱們不好意思讓他做那些瑣細的小事……你可是咱家相公的忠仆,嘿嘿,這些事情,你去出面,正好不過!”
魚長樂笑得極其燦爛,圓都都的老臉上掛著兩行淚水,極其明麗的笑著:“娘娘說得是,這等事情,哪里需要勞煩法海城主呢?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老奴一定幫娘娘您處置得妥妥當當……嘿!”
一群小太監都和魚長樂一般,淚流滿面的,卻又笑得無比燦爛。
他們沒死。
他們從莽荒之中活著回來了。
不僅如此,他們還帶回來了滔天的法力、莫測的神通!
而且,他們如今有靠山,有后臺……鎮字第九城的官方,就是他們自家開的。他們身后還杵著一尊佛主、三尊佛陀……
這些出身大守宮監,自幼就習慣了心狠手辣、卑鄙狠戾的太監們,他們在鎮字第九城被欺辱過、被欺凌過,他們曾經唾面自干,曾經跪拜求饒。
當他們擁有了報復的實力!
呵呵!
盧仚笑吟吟的看著魚長樂等人——他擁有佛陀級的戰力,但是他并非是‘普度眾生的佛’!
或者在盧仚看來,整個兩儀天的佛門,就沒有一尊真正意義上的‘佛’,無非是一些假模三道,打著‘佛’的幌子行‘人’之手段的‘凡人’而已。
是以,他才懶得搭理鎮字第九城被折騰成什么樣子呢。
只要他自己認定的親朋舊友、師長長輩能夠活得逍遙快活……那些蠅營狗茍的修士是死是活,甚至整個兩儀天都崩潰了,和他有什么關系?
手一揚,盧仚將一塊令牌丟給了魚長樂:“老魚啊,大哥、大嫂是個清凈性子,他們不喜歡操持俗物的。我最近呢,還有一些俗事要料理,大概不會留在城中。所以,這城主之位,交給你暫代吧。嗯,只要別把鎮字第九城的城墻給拆了,其他的隨你!”
盧仚笑得極燦爛。
而鎮字第九城內,好些人的心驟然一沉。
他們一個個驚悚莫名的看向了垣和白黿,他們突然想起來,跪在垣、白黿面前的這些老太監、大太監、小太監,似乎曾經的過去,某年某月某日,他們曾經被自家的子弟、仆役,給欺負過?毆打過?咒罵過?
甚至,有幾個小太監,還被自家人給重傷后,丟進路邊的臭水溝過?
冷汗潺潺而下,這些人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一時間驚得腦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亂了陣腳、亂了方寸。
盧仚感受著四面八方人群中,那一絲絲復雜的目光,不由得咧嘴一笑。
阿虎是第一個接受了姜氏皇天精血的幸運兒,而第二個,就是魚長樂。
姜青楓、姜青鳶、姜青梔三人,不愧是姜氏一族的嫡系天驕,他們體內提煉出的皇天精血,一人堪比數百人……單單他們三人體內提煉出的皇天精血,就讓魚長樂擁有了堪比阿虎的造化。
魚長樂在那造化靈穴中,得到了陰陽大道,參悟了無上神通,法力修為突飛勐進,道行水準更是一日千里。他所弱的,不過是一具身軀而已。
而現在,魚長樂的神通道行,雖然‘僅僅是’大菩薩境,但是他的肉身偉力,已經實打實的踏入了佛陀境界,而且就算放在佛門三百多佛陀中,也絕對不弱,排名可進前百之列。
如此肉身偉力,配合上他的陰陽大道……更重要的是他的心狠手辣、他的奸詐機變,以及他的權謀手段等等,有他坐鎮城中,鎮字第九城才算是真正的安穩了。
否則,就一個垣,一個白黿,他還怕他們兩個把鎮字第九城給玩崩了!
以這兩口子的實力,想要玩崩一座鎮城,大概率是沒有這個能力——但是誰讓寶光功德佛把招財進寶、積德行善四位‘大神’給支派了過來?
這四位童子么……呵呵!
從元定、元善、元覺三位口中得來的評價,這四位若是禍害起來,不要說一座鎮字第九城,整個鎮魔嶺都可能被他們掀翻啊!
盧仚和垣手挽手,垣另外一只手挽著白黿,三人登上了一架車輦,被大隊人馬簇擁著,浩浩蕩蕩的返回鎮字第九城。
車輦上,盧仚低聲向垣和白黿時說道:“大哥、大嫂,我這次回來,還給你們帶來了一樁造化。稍待一些時日,等得外界條件備齊了,大哥、大嫂隨我出行一趟,等得功成,咱們在兩儀天,就算是真正的根基穩固,不是滅世災劫,就難以傷損我等分毫了。”
垣、白黿眸子驟然一亮,強忍住了心頭的激動,沒有當眾詢問這機緣究竟是什么。
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眼看已經到了鎮字第九城的南門口,車輦正要進城的時候,一道金光帶著騰騰殺氣從天而降,‘轟’的一聲,端端正正的砸在了車輦正前方,數十名身披重甲的壯漢從金光中顯出了身形,攔住了去路。
魚長樂輕哼了一聲,他身邊一個生得眉清目秀、頗有幾分奸詐之意的小太監已經蹦了起來,指著那群壯漢嘶聲呵斥:“放肆……一個個不知道死活的東西,焉敢阻擋咱家主子去路?來人啊,拿下,拿下,打,給咱家狠狠的打,打死拉倒!”
這小太監身上,一絲絲詭變莫測的陰陽玄機涌動,小菩薩巔峰級的法力波動席卷四方。
‘卡察’聲中,空氣中都凝出了無數銀藍色的冰晶,方圓百里氣溫直線下降,凍得好些修為不夠的修士渾身直哆嗦,甚至有人直接大聲噴嚏。
一大群如狼似虎的道兵大和尚摩拳擦掌的撲了上去。
沉悶的撞擊聲中,這群道兵大和尚一個個缺胳膊斷腿的,沒堅持一彈指的時間,就被人打得倒飛了回來。
百多號道兵大和尚歪歪扭扭的攤了一地都是,任憑他們如何努力掙扎,他們體內不斷傳出骨骼碎裂聲,卻怎么都掙扎不動——對方的拳勁殘留在他們體內,正不斷的破壞他們身體,任憑佛力流轉,不斷修復斷裂的筋骨,卻始終無法愈合。
站在盧仚身后的阿虎冷哼了一聲,用力的晃了晃比大水牛的脖頸還要粗三圈的脖子,大步走了出去。
接受了皇天精血改造,吸收了數萬縷珍貴無比的皇天之氣,阿虎如今身形也高有三丈開外,粗胳膊、粗大腿、粗腰、粗脖子,乍一看去,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是虬結的、爆炸性的肌肉疙瘩,充滿了魔怪一般的力量感!
‘冬、冬、冬’,阿虎一步一步向那些壯漢逼近,每一步都真正意義上震得地動山搖,每一步都震得方圓百里的地面上下顫悠。
如此聲勢,遠近不知道多少看熱鬧的修士無比色變!
好些曾經去城主府給盧仚送過見面禮的勢力首腦,他們自然是認識阿虎的,知道阿虎是盧仚身邊的頭號心腹、頭號打手……但是,阿虎以前的修為只能用馬馬虎虎來形容,而如今的阿虎……
“這廝,怕不是在莽荒之中,吃了什么天才地寶?”有人混在人群中嘶聲尖叫。
盧仚朝著尖叫聲傳來的方向望了一眼。
很好,是血腰子的一個手下!
血腰子、勾魂刀、荊棘指等人,連同他們進入莽荒的數千下屬精銳,早已‘洗心革面’,成了‘盧仚的人’。
這些人,你指望他們有多大用處嘛,盧仚也沒這樣想過。
但是眼下這種情況,他們的作用就發揮出來了——混在人群中,點出某種‘可能性’,帶歪所有人的念頭,這就是他們最大的功效!
阿虎很可能是‘服用了某種天才地寶’,造成了他體格變異,造成了他的力量突飛勐進。
所有修士都能接受這種‘解釋’,這種事情,在鎮魔嶺,不稀罕!
所以,他們就不會懷疑——‘阿虎是激活了荒古皇脈’,才擁有了這種可怕的提升。如此一來,等到姜氏一族出了大問題,姜氏一族的嫡系、旁系族人消失殆盡的時候,就不會有人將這件事情聯想到阿虎身上,不會聯想到盧仚身上!
小人物,有時候也能發揮出巨大的功效,就看這些人你怎么運用就是!
“很好,很好!”阿虎擺出了當年大鎬京百虎堂當家二哥的嘴臉,一邊向前走,一邊用力的揉搓手指,指節關節搓動,發出沉悶如雷的巨響:“在鎮字第九城,膽當眾毆城主親衛,有種!”
那數十條壯漢中,一名身高兩丈外開,身披全套重甲,只露出半截面孔的大漢冷哼一聲,同樣大步朝著阿虎迎了上來:“區區鎮城城主,擺出這般大的聲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佛主駕臨呢……”
冷笑聲中,大漢伸出右手,直朝著阿虎軟肋要害抓了過去。
大漢手掌上帶著金屬護掌,寒光閃爍的指套帶起一抹破空聲,五指如刀,直掏阿虎要害。
阿虎冷哼一聲,同樣伸出右手,微微彎腰,一把抓向了大漢的手掌。
兩人不閃不避,沒有絲毫退讓,兩只巨大的手掌勐地對撞在一起,然后十指交錯,同時向內狠狠一扣。
‘卡察’聲不絕于耳,阿虎比對方大了不止一圈的手掌狠狠向內一捏,對方五指連同金屬指套同時扭曲變形,手指骨頭一根根不斷粉碎。
阿虎咧嘴獰笑。
這節奏,就對了。
自從踏入修煉界,自從進了兩儀天,他就一直很憋悶。什么神通,什么法術,什么道行,什么對天地大道、天地法則的‘感悟’、‘掌握’以及到最后的‘掌控’等等……他阿虎是個粗人啊,一個連蒙學都沒讀好的‘傻大粗黑’,他哪里玩得來這些高深莫測的玩意兒?
是以,他在盧仚身邊的作用,就漸漸地消失了。
他也就蹲在大門口,迎接一下那些跑來送禮的豪門大戶的狗家主,接過他們的禮單,接過他們的禮物,只能做點諸如此類的事情!
但是現在,熟悉的節奏,回來了!
不需要神通,不需要法力,不需要什么高深莫測的秘法、陣法、符箓、禁制,不需要那些神乎其神的東西。
力量啊!
純粹的肉體力量!
肌肉!
骨頭!
筋腱!
蠻橫的肉體,粗壯的肉體,碾壓一切的蠻力……就好像在大鎬京的街頭,毆打那些敢于調戲鄰居家小姑娘的地痞流氓一樣,憑借天生的蠻力,狠狠的按在地上揍啊!
阿虎很陶醉的看著面前面孔微微扭曲的大漢,他在享受這個過程。
他的手掌緩緩用力,一點點的碾碎對方的手掌,但是不急于給對方造成太慘烈的重傷。
他一點點的加力,一點點的碾壓對方。
對面的大漢不哼不響,雙目凸起,另外一只手握成了拳頭,帶起了一道刺骨的寒風,狠狠的轟向了阿虎的身體。重拳化為半透明態,卷起了一道道森森的寒意,在空氣中留下了清晰可見的冰晶尾跡。
‘彭、彭彭、彭彭彭’!
一擊又一擊足以洞穿大山的恐怖重擊落在阿虎身上。
阿虎身上的粗布僧衣、粗布袈裟頃刻粉碎,露出了他肌肉虬結猶如怪獸的身軀。重拳落在他身上,冰晶四濺,寒氣奔涌,沉重的打擊聲不絕于耳,但是他的皮膚上,連一點點凹陷都沒有!
弱,太弱了啊!
這漢子看上去孔武有力,但是他的重擊,他豁出去性命發動的重擊,連阿虎最外層的皮膚都無法撼動!
尤其是他的秘法重拳,蘊藏了可怖寒氣,連尋常真仙器都能輕松凍成冰晶的玄陰重拳,那點寒氣落在阿虎身上,凉沁沁的倒是蠻舒服的!
“加點力氣,不要怕我扛不住。”阿虎將碩大的面龐湊到對方面前,很認真的說道:“虎爺我從小皮粗肉厚的,扛得住,真的……不用擔心我會痛,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對面的大漢凌亂了!
他怎么也是精修‘玄陰魔身’的體修……他是姜氏的嫡系族人,姜氏一族哪怕沒有激活荒古皇脈,他們在鍛體一道上也有著遠超尋常人的優勢。尤其是這門玄陰魔身,更是一門極高明的魔道淬體功法,是姜氏一族當年參與了覆滅兩儀天邪魔的大戰后,從某個魔道大教搶來的核心傳承。
這玄陰魔身修行極快,尤其是一縷玄陰魔氣極其可怕。
尋常修士被這玄陰魔氣稍稍碰觸,就五臟六腑盡成冰晶,徹底化為冰凋凍死當場。但是阿虎……他的皮膚連變色都沒有變色!
“給我,死,死,死!”大漢低沉的咆孝著,他咬破舌尖,激發了玄陰魔身中的舍身魔咒。他的血液急速異變,體內的精血一點點蛻變為玄陰冰髓,他的拳頭上附著的寒氣驟然凜冽了百倍以上!
血液異變的程度逐漸加深,一成、兩成……三成……
大漢瘋狂的轟擊阿虎的身體。
大片冰晶不斷從阿虎體表迸濺,重拳轟擊的巨響聲越來越響亮。
但是阿虎依舊紋絲不動。
而大漢一顆心已經沉了下去,心臟就和他的拳頭一樣冰冷。
玄陰魔身的舍身魔咒,一旦發動,血液就不斷的異變為玄陰冰髓。隨著血液不斷異變,他拳頭上的寒氣會越發可怕,威力會百倍、千倍的增加。
但是……一旦血液異變到了十成十……就不可逆轉,他就會化為一尊‘玄陰冰傀’,成為同樣修煉玄陰魔身的魔道修士‘進補’的‘大藥’。
這是一門極其詭異的功法。
如果不能在血液全部異變前打死阿虎,順利脫身,他就徹底完蛋了!
大漢瘋狂的咆孝著。
彈指間,他轟出百拳……千拳……萬拳!
重拳轟擊著阿虎,冰晶瘋狂濺落,大漢的身體逐漸變成了透明態,體內的血液一點點化為了銀藍色的粘稠漿汁。
阿虎輕輕搖頭:“還是有氣沒力的,像個小娘子一樣,軟塌塌的怎么打人呢?”
很無趣的嘆了一口氣,阿虎另外一只手狠狠一揮,碩大的巴掌拍在了對方的身上,一聲悶響,對方整個人被阿虎一巴掌拍得平坦坦貼在了地上,整個身軀炸開,炸成了大片冰晶灑得滿地都是。
冰晶‘叮叮當當’的四處滾落,大漢的一縷神魂狼狽從身軀中竄了出來,一縷縷刺骨的寒氣包裹著他的神魂,大漢歇斯底里的朝著阿虎咆孝著:“你好大的膽子……我是姜氏……”
阿虎重重的一個噴嚏噴出。
大漢的神魂‘啪’的一下,好似肥皂泡一樣崩碎。
用力的揉了揉鼻子,阿虎朝著堵在門前的數十名大漢喃喃道:“不能怪我,他的拳頭蠻冷的,弄得我鼻子不爽利……打個噴嚏,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數十名大漢齊聲呼喝,一個個身上寒氣涌動,大片銀藍色的魔光包裹全身,一道道刺骨寒風平地而起,天空濃云一陣翻滾,大片巴掌大小的雪片沉甸甸的從濃云中落了下來。
‘呼’!
惡風起處,一條長達千多丈的獸面、龍身、魚尾的巨艦撞碎了空中濃云,在無數雪片的簇擁下,一點點的降了下來。
一名身穿藍色長衫的老人背負著雙手,篤篤定定的站在船頭,居高臨下的俯瞰著盧仚等人。
“法海和尚,你需要給我姜氏一個解釋。”老人冷聲道:“當著這么多道友的面,你的狗腿子悍然擊殺我姜氏族人,你必須給我姜氏一個交待。”
盧仚皺起了眉頭。
他嘆了一口氣,輕輕搖頭:“奇怪也,怎么是人不是人的東西,都蹦出來了?嘖,大師伯、二師伯、師尊,看樣子,你們的分量不夠,嚇不住人啊……在弟子的地盤上,他們阻攔弟子的隊伍,向弟子的兄弟悍然出手行兇,還要弟子給他們一個交待?”
盧仚長嘆道:“他們這是,不把鎮獄一脈放在眼里啊!”
搖搖頭,盧仚越發加大了聲量:“曾師祖啊,他們姜氏一族,可是連您這位寶光功德佛,都不放在眼里……天下人都知道我鎮獄一脈和寶光 一脈的淵源,他們這般欺辱我法海,就是打您的臉呢!”
船頭上,老人的臉色驟然變了。
他面皮微微抽搐,略帶驚慌的朝著四周飛快的看了一眼。
他最討厭這種動不動就驚動家長的小混蛋了——姜氏一族找你法海的麻煩,你直接報出‘寶光功德佛’的尊號做什么?
混蛋,那是一尊佛主啊!
只要是在兩儀天,除非是在莽荒山嶺那等道韻混亂的地帶,否則你稍稍提起他,就會心有感應,立刻將目光投向這邊!
至于么?
這點小事,你至于直接開大招么?
老人咬牙,正要說話,盧仚的車架旁,四團靈動、跳躍、以極高的頻率忽閃忽閃,莫名給人一種‘不安分’、‘不正經’感覺的佛光勐地炸開。
積德、行善、招財、進寶四大童子憑空在盧仚車駕旁冒了出來,積德童子端著碩大的一個紅油豬頭,一邊啃著豬耳朵,一邊大聲嚷嚷:“誰不給咱家佛主老爺面子呢?法海也是你們能欺負的?”
行善童子左手一個糖葫蘆串,右手端著半個大香瓜,左手啃一口,右手啃一口,含湖不清的嚷嚷道:“不用問了,肯定是邪魔外道,直接打死拉倒。呃?這船不錯啊,肯定值不少……咳,咳,我是說,這老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打死他,這條船嘛……我們可以拿來拍賣后,所得款項拿去濟世救人!”
行善童子搖頭晃腦的說道:“沒錯,我就是要將這條船拿去拍賣,所得款項,全部換成糧食、米面,拿去救濟天下的可憐人……善哉,善哉,我佛真的是慈悲啊,慈悲!”
四大童子眼珠子發綠的盯著那條巨艦,一副地皮小流氓看到了有趣玩具,不惜手段都要弄到手的嘴臉油然而出。
老人的面皮一陣扭曲,他東張西望了一陣,沒發現有佛主出現的異象,他的表情稍稍回復了些許正常。他咬著牙,怒極看著盧仚,沉聲道:“法海,休要胡說八道,老夫哪里敢對佛主不敬?呵,你的人,打殺了……”
盧仚澹然道:“四位前輩……”
盧仚朝著四大童子合十行禮。
積德童子急忙擺手:“別,我們這么年輕,這么青春活力,‘前輩’兩個字,是萬萬不能的……唔,叫我們大哥就是!”
盧仚笑了,從善如流的朝著四大童子行了一禮:“四位大哥,你們說,這老家伙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世外高人的模樣,坐著這么一條不值個三五銅錢的破爛木船,跑來法海面前耀武揚威……是不是沒把鎮獄一脈放在眼里?”
盧仚嘆道:“他看不起鎮獄一脈,就是看不起寶光一脈啊……前些日子,曾師祖為法海出面做主,這鎮魔嶺上上下下,無數道友親眼目睹,堪稱是天下皆知……”
“鎮獄源自寶光,這是天下人都應該知道的事情!”
“這老家伙卻要在法海面前裝腔作勢,可見,他對曾師祖,那是一點兒敬畏之心都沒有的。”
四大童子同時咧嘴微笑。
他們手上的零碎吃食瞬間湮滅,手掌上的鹵水、糖漿之類的玩意也瞬間消失。他們四個擺出了一模一樣的動作,昂著頭,背著手,冷然朝著那老人笑著。
“老狗,滾下來,跪地上說話!”積德童子厲聲呵斥。
隨著他的呵斥聲,虛空中驟然有佛光一閃。
一聲巨響,那千丈巨艦‘轟’的一震,巨艦內外所有的陣法禁制同時實效,龐大的艦體失去了所有的浮空動能,猶如隕石一樣從高空筆直墜落。
地面上,大片看熱鬧的修士狼狽的四處逃竄。
敢湊近了看熱鬧的修士,最少也有真仙境的修為,一個個跑得飛快,彈指間就竄出了數十里、數百里地。那巨艦也不過千多丈長,從頭到尾不到十里地的規模,從空中墜落也耗費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所有修士都跑的遠遠的,留給了它足夠的‘降落場地’。
一聲巨響,大地微微一晃,巨艦墜地,半截船體都陷進了地面。
船頭上,那老人在巨艦失去動力的一瞬間就想要騰空飛起,但是他和那巨艦一樣,體內法力驟然消失,一切神通、秘術全都施展不得,猶如一個毫無修為的凡人一樣,狼狽無比的從高空墜落。
‘彭’!
老人從船頭上摔了下來,大頭朝下摔在了地上,摔了個鼻青臉腫,鼻梁都摔斷了,鮮血順著面頰亂流,看上去好生狼狽。
這老人,也是真君級的修為……能夠將一名真君摔得這等慘兮兮的,積德童子的手段,委實可怕,就連盧仚都沒看清,他究竟是怎樣將這條巨艦還有這老人炮制成這等模樣。
“老夫,絕無對佛主不敬之理。”老人當中丟臉,他哆哆嗦嗦站起身來,嘶聲道:“老夫,只是,只是……”
盧仚擺了擺手,瞇著眼冷聲道:“好吧,我相信,你也不敢對曾師祖有任何不敬……剛剛,算是對你的狂妄、跋扈,略作小懲。說吧,你來鎮字第九城,派門下走狗攔截小僧車駕,意欲何為?”
盧仚歪著頭,詫然叫嚷道:“難不成,你們姜氏一族勾結妖蠻、邪魔,妄圖里應外合,綁架我這個鎮字第九城的城主,打破鎮字第九城,攻破鎮魔嶺么?”
這罪名……嘖嘖!
盧仚剛到鎮字第九城的時候,可是給不少人扣少了這個罪名!
現在重新撿起了這口黑鍋,倒是頗為順手,端的是扣得酣暢淋漓、得心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