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女對我感興趣,或者說對“六合蒼龍”感興趣。
同樣,白鹿洞書院也因為這個“六合蒼龍”而設計我,導致了前身那場近乎荒誕的惡劣行為。
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要弄明白所謂“六合蒼龍”究竟是什么?
蘇徹靜靜地坐在座位上,聽著其他人的交談。
“消息準確嗎?”
素女似乎仍然心有不甘。
看來她對六合蒼龍的命格非常看重。
“昨夜從大梁御史臺的卷宗中翻出來的,你如果不信,可以找姑射再次確認。”
巫支祁似乎在嘲笑著姑射。
顯然姑射應當是大梁內部的上層人士,而巫支祁則對大梁沒有什么好感。
不過這個人好強啊,居然可以闖入御史臺翻越其中的卷宗檔案。
蘇徹知道,大梁的御史臺可以說是整個王朝尖端戰力的集合之一,行幽御史、繡衣令使之中更是不乏高手。
緹騎、御史臺、大內三者組成了大梁王朝的統治基石。
這個巫支祁居然可以闖入御史臺中翻閱他們的檔案,這個人到底有多強?
“小心點,御史臺已經派出了三位行幽御史,為首之人乃是五品上的修為。”姑射似乎是好心地提了一句:“其中還有一個出身東海劍宮藏劍齋的劍修,最克制妖修,即便你八九元功變化多端,也要多加小心。”
“嘿嘿,多謝姑射提醒,不過禍害活千年,區區三名五品,還奈何不了我。”
巫支祁一副豪放地樣子:“更何況咱們又多了這位東王公,想來也是位手段高超的超凡人物,咱老巫若是抵擋不住,便投親訪友,請你們來幫個忙。”
“巫支祁,你可知道這蘇徹現在何處?”
素女仍然不依不饒地問著。
“咱記不得了,既然已經有了名字,你就自己好好查一查吧,嘿嘿,要說身家豐厚,咱們這些人除了中元大人,加在一起也不如你啊。”
嗯,其實本人就在你面前。
中元重新敲了一次玉磬,算是結束了這場討論。
“我已經確認過了,玄山腹地之中的確有那人的遺蛻。”
任何修行到第三品的高人留下的尸身,都可以稱之為遺蛻。因為他們修行的尸身也別具神異,往往代表了其本人一身道途所在,具有種種不凡的妙用。
“下一次聚會,需要諸位前往玄山腹地一探。”
探索玄山腹地,直面那位西方大能的尸身嗎?
“中元大人,在下有句話講。”
一直頗為活躍的姑射開口說道。
“請。”
“玄山腹地,應當是黑山老怪的巢穴所在,根據相關案卷,這一位妖王在多年前就突破第五品境界,縱橫世間兩百多年,中元大人確定我們幾人可以敵得過它嗎?”
蘇徹捕捉到一個重要信息。
姑射非常確定,在座的鐘山會成員之中并沒有超過第五品修為的人存在。
也就是說之前闖入大梁御史臺的巫支祁修為也不到五品。
這一切說明什么?
說明鐘山會的這些人或許修行境界不高,但各個都是戰力驚人且膽大妄為之輩。
活脫脫的一伙亡命徒。
“中元大人既然命我們去,自然有讓我們去的道理。”
基本沒有開口說話的禺強講道:“中元大人的神機詭謀絕非我等所能測算,我們要做的只有遵循。”
可惡,竟然被他搶了先。
東王公和巫支祁心中升起如是念頭,不由得有些懊惱。
中元只說了一句話。
“既然讓你們去,自然有讓你們去的道理,九死一生固然是險境,卻也是突破的際遇。”
“你們還有問題嗎?”
長椅之上,一片沉默。
“沒有,沒有。”
巫支祁趕忙應道。
“中元大人,在下還有一個問題。”
姑射頗有一股不依不饒的意思。
“請講。”
“請問中元大人,建康的那位都城隍,是不是真的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不止建康,洛陽的都城隍也境況不妙,大爭之世,幾個神道中人可以穩坐釣魚臺?”
中元看著姑射:“如果你一直在謀劃那件事情,我覺得你不如等一等。”
“敢問為何?”
“答案就在玄山腹地,到時候你自己再看。”
中元看著眼前眾人。
“今日之會,到此為止,請回。”
言罷,他輕輕一敲身前玉磬。
一聲輕響,蘇徹只覺眉心之內養育而成的劍意似在不住躍動。
日月所不能照懸的神山,口銜燭火的巨龍,還有散發著幽光自玉石下翻生而出的蘭草,甚至那些漂浮在空中栩栩如生的雕像。
這一切仿佛猶如夢幻泡影一般在眼前消逝。
蘇徹眼前的最后一眼,便是中元揚起他帶著青銅面具的臉,望向懸浮于空中的那些雕像。
眼中再無萬載光陰的流逝,有的只有對往昔的懷念。
萬古興亡,千年悲笑,一時盡覽。
如果說鐘山會內都是失意人和復仇者,那中元所要復仇的對象又是何人?
一念所及,眼前卻是另外一番天地。
明月,蒼松,枯寺,寂寥之下點點蟲鳴。
幾點碧火逡巡于石柱之間,殘垣之間隱隱有幽瞳掠過。
眼前此地,分明就是自己進入山陰縣的第一處落腳點。
枯林禪寺。
這個中元,怎么將自己送到了此地?
蘇徹心中登時忐忑。
劍匣等寶物此刻都在山陰縣衙的居所,眼下若是再次遭遇那獨目木魅,卻不知道又是怎樣的下場。
澄心靜氣,望向天空之上的那一輪皓月。
蘇徹運起鼎天鈞劍之中所載的靜心秘術,將腦海之中紛亂的念頭紛紛斬殺。
斬道見我,方是劍修本色。
逡巡畏懼,又算什么男兒?
蘇徹舉目望去,回憶著記憶中此地的格局,尋找一條下山之路。
耳邊卻分明聽見有人念叨。
“秋生、文才,你們仔細小心,山陰不同我們郭北,妖物多過鬼物,此地以相法觀之,晦氣冥滅,你們要多加小心。”
“師父放心。”
“哎呀,知道了,師父。”
只見一道人頭戴通天冠,身披黃色八卦道衣,左手捏住一面銅鏡,背著一個黃色小包,領著兩個弟子一頭沖著自己這邊扎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