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妖怪!”
秦賁手中一動禪杖,整個人猶如一道烏龍搬殺出,夜叉法相猙獰撲殺,直指那一團青光。
獨目看著秦賁,身形一動,整個人也應了過去。
兩人一個交錯,那獨目好似一團泡影,碎為點點微塵。
這個秦賁怎么回事?
蘇徹心里著急,這獨目就是玄山之中種種變化的關鍵。
當年老獅子如何布置,黑山老怪又有什么籌謀打算,解題的答案或許都在獨目這里,這頭陀一禪杖把它打死了,那這一趟跟白忙有什么區別?
“小心。”
宋祁在蘇徹身旁悄聲說了一句。
而楚原則背后長劍出鞘。
“秦兄!”
一輪幽光自秦賁腦后升起,他口中喃喃自語。
“一切是空,一切非空。生死是空,道德是空,靈昧也是空嗎?”
夜叉法相再生變化,兩只黑手自秦賁身后生出,秦賁雙手扶膝,整個人懸在空中。
他雙眼迷離,望向面前幾人。
“爾等眾生,可愿皈依我佛?出此五濁惡世,入極樂妙境。”
蘇徹看著宋祁緩緩向后退出一步。
“你當年在此地碰見的麻煩就是這個?”
蘇徹低聲問道。
宋祁點了點頭:“當年我帶人進入墓室之內,其他幾個人不知道怎么了忽然發瘋,皈依了禿驢,彼此動起手來。不過那都是到了里面那間以后的事。”
“誰知道在這外間也有這么多變化?”
秦賁身形再長,他那夜叉法相節節爬高,整個人身長已接近一丈,他眉頭緊鎖,雙目望向眼前幾人。
他看著楚原手里的長劍,眉頭一皺。
“此地不得動刀兵。”
一言而下,楚原訝異地看著自己竟然乖乖從命將環首八面古劍重新納入劍鞘之內。
袁彩衣眉頭一皺,這佛門話頭禪言出法隨的本事,沒有四品修為可拿不出來。
頭陀不過一個無名小卒,那獨目木妖也沒什么了不起,眼前這到底是什么古怪?
秦賁看著一群人,口中說道。
“既來之,則安之。”
言畢,蘇徹等人發覺自己心里連一絲逃走的念頭都升不起,好似傀儡一般老老實實的盤腿坐下。
“你,你可愿皈依我佛?”
他伸手指著宋祁帶來的那灰衣老人。
“我么?”
灰衣老人指了指自己,發覺自己恢復了行動的能力。
“對,你愿意皈依我佛么?”
灰衣老人往前后左右看了一眼,他倒是干脆,整個人跪在地上。
“弟子情愿皈依。”
“好,你愿意皈依啦,你愿意皈依,哈哈。”
秦賁臉上大笑,腦后青光照得他扭曲的五官猶如地獄惡鬼。
“我問你,既然色即是空,佛法空還是不空?”
這尊夜叉嘻嘻笑著,灰衣老人望向宋祁,似乎在等著一個答案。
宋祁眼觀鼻,鼻觀心,任他使出種種手段,嘴巴緊緊閉著,連張開的本事都沒有。
灰衣老人四面看了看,周圍一個開口的人都沒有,他眉頭緊鎖,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佛門在前朝時也算得上是興亡,可這么多年過去了,早已經是凋零殆盡,或許還有人修行佛門的神通功法,但是其中的法理早已經無人參悟。
更何況灰衣老人生來不修善果,最愛吃人耳朵?
“回祖師,佛法空。”
秦賁眉頭緊皺,他一雙赤目盯著灰衣老人看了許久。
“空?若無太虛之法,天地萬物何處托身?若無動靜之法,列星如何安列?南無三曼多,母馱喃,般若三昧耶,菩提流支……”
夜叉皺眉道:“你根性如此駑鈍,修也是白修,不如轉為畜生,再修福報吧!”
他大手一揮,灰衣老者人頭爆裂開來,一道靈光自泥丸之中騰起,直落入他手中,尸身撲倒在地。
這夜叉以神通法力將老者的生魂抽出,直接放入嘴里大嚼起來。
蘇徹看著老者的尸身咽了一口唾沫。
這等神通,還是當初在枯林禪寺里面被自己輕易斬破法體的那個獨目么?
秦賁也決不會有這樣的神通法力。
這多半是當年老獅子的留下的手筆。
只是要破去此局,又要從何處入手?
那夜叉咀嚼著老人的生魂,一雙赤目在幾人身上掃過。
他背后黑色大手一指,赫然點向袁彩衣。
“你,你可愿皈依我佛?”
袁彩衣卻是冷傲一笑。
“我皈依你媽的鴛鴦戲水小肚兜,皈依你姐的細細白白大軟尻,皈依你這個鱉孫的小王八糕。”
夜叉面露悲苦。
“剛強眾生,難調難服。”
接著又是大手一揮,袁彩衣的腦袋直接爆開,一道白光從泥丸之中躍出,同樣落入夜叉口中大嚼了起來。
夜叉身形再長,背后又伸出兩只黑色手臂,各自捏印。
這夜叉轉過頭看著蘇徹。
“你呢?你可愿皈依我佛。”
蘇徹左右兩邊看了看,感覺自己的語言能力終于恢復。
“我雖不入佛門,又何嘗不是佛菩薩?”
蘇徹順嘴胡謅。
這夜叉一時也有些蒙了,皺緊眉頭費心思量,腦后青光忽明忽暗。
“不入佛門,也是佛菩薩,不入佛門,也是佛菩薩?”
夜叉看著蘇徹:“此做何解?”
“敢問先生,佛法圓滿否?”
蘇徹一邊問著,一邊想著該如何回答。
“佛法九品,如浮屠妙塔層層而上,六道輪回,因果業力,十方法界莫不包含,自本師毗盧佛祖證道以來,佛法可謂圓滿矣。”
夜叉雙手合十,心生感慨。
不再有任何變化。
此地布置得應該是佛門手段,蘇徹心中琢磨,老獅子留在此地的手段,似乎考得不是法力修為,完全比得是舌燦蓮花。
“再問先生,佛法可否就解脫一切眾生?”
“佛法無所不包,無所不有,自然可以解脫一切眾生。”
蘇徹大概找到了這里面的感覺,大著膽子回答道。
“此道若能究竟解脫一切眾生,我早晚都是佛菩薩,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未來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我于此時做佛,于無量無盡百千萬億恒河沙數劫后作佛,又有什么區別?”
夜叉聞言渾身一震,口中喃喃。
未來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這夜叉繼續看著蘇徹。
“敢問先生,佛法是空,還是非空?”
蘇徹哪里清楚這些大和尚的門道,看來這是最要緊的問題。
算球,我今天便講一講南無德布羅意尊佛和南無普朗克大菩薩和南無海森堡大菩薩的無上妙法。
“何為空?何為不空?空與不空,本為一體。若取空,則一切地水火風皆可為空,若為不空,則一切地水火風皆不空。所謂不生不滅,不常不斷。”
“你今日以空看它,它自然處處皆空。你今日以不空看它,它處處真實不空。要知這空與不空,是你自己起分別心,并不是其本性截然二分,空與不空本為一體。”
“所謂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間。然何處不在?”
我他媽都說了些什么,波粒二象性這么講也算行吧。
“處處不在,處處皆在。”
夜叉面露微笑,右手之上忽然顯出一朵金波羅花,彈指一揮。
“善哉,善哉,今日遇一龍象,可延吾法嗣。”
一道光華閃過,秦賁摔倒在地上,七竅往外冒出血來,那獨目化作一團青光,也一樣倒在地上。
蘇徹則看著手中,拿到金波羅花此時已經化為一頁金書,而自家心底也多了一道傳承真意。
“想不到,最終還是你解了世尊的疑惑。”
獨目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世尊,即佛之別稱。
獨目所說的世尊,想來便是指著那頭老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