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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中元奪影

  九層天穹之上,金鼓之聲不絕,喊殺之聲振動天地。

  金鼓聲、喊殺聲漸漸合而為一,化為一道沉重的鼓聲,似乎有上古神人高居云端之上,正在以法力敲打著這個世界。

  濃厚的煞氣之中,有千軍萬馬時隱時現。

  “東王公,你知道何謂劫數么?”

  中元看著高天之上凝若實質的煞氣忽然問道。

  您這一聲東王公,我可承受不起。

  “晚輩曾經聽人做過有一個比喻,說修行本身就像是人和天地在拔一根繩子,那繩子就是天地之間的法則,這法則從天地手里拔的越多,修為也就越高明。”

  “晚輩覺得這若是將這繩子從天地之間奪盡,那天地羞惱之下要動狠手,這狠手就是天劫。”

  蘇徹想著郁離子曾經做過的比喻。

  “前半段雖不能說全中,卻也是頗有見地,想來應當是你這師傅所說。至于后半段么?”

  中元不做評價,因為全無評價的必要。

  “日有東升西落,人有生老病死,這是天地之間造化自然之理。可修行人偏要反著來,你們黃天道有一門神通名為六龍回日,連大日都要拉的回,便可見修行人的本色。”

  蘇徹記得《玄中記》之中曾有記載,說上古之時有一神人名曰羲,大日東升西落之后,就是他駕馭六龍,將大日重新拉回東方。

  按照《玄中記》的說法,上古傳說之所以光怪陸離,其實是當時修行界內思潮使然,那個時候愛用故事、傳說來闡明法理,所以就有許多傳說。

  當然,緹騎們也不忘到處搜集這類上古傳說,至于有沒有人借由這些上古傳說悟出什么神通不太清楚,倒是變相的養活了一群愛講古的說書人。

  “修行人將天地之間的法則扭曲化為己用,而天地則希望法則能夠恢復到正常,這一來一去,當扭曲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衍化為劫數。”

  “不同的修行法門,天劫來臨時的猛烈程度也不一樣。”中元看著天際:“佛道兩家之所以號稱正宗,就是因為老天似乎對他們頗多偏愛,即便是劫數臨頭,來的也有些含情脈脈的樣子。而妖魔兩家之所以為妖魔,就是渡劫之時天地厭棄,恨不得將之碎尸萬段。”

  蘇徹忽然想起空竹,那小狐貍出身東海云深不知處,中元又贈其天魔裂魂之術。

  兩兩疊加,不知道日后成就時要遇到什么難處。

  不過話說回來,這位中元到底安的什么心?

  鐘山會中,真的是人人皆為其手中之棋。

  蘇徹望向長空之上的郁離子。

  內憂外患,這位師尊如何自持?

  煞氣凝結,云氣之中似有千軍萬馬,無量天兵天將。

  氣象萬千之中,東西南北四方,似乎各有門戶生成。

  東方之上,青光焰焰。北方之上,玄氣晦暗。南方之上,尸氣盤卷。西方之上,罡風猛烈。

  天空之中,各有神將顯現蹤跡。

  東方那處門戶之中,有一大將青面獠牙,頭頂兜鍪,手持一面青色大旗,呼吸之中隱隱有雷霆生滅。

  北方門戶之中,一神將披甲散發,手持長劍,雙目緊閉,其身后陰陽二氣沉浮不定。

  南方門戶之中,一魔王身披羽衣,周身血氣四溢,面如梟鳥,持一面寶鏡,麾下魔兵在門后若隱若現。

  西方門主之中,一靈官天生五目,六臂各持法器,目中隱隱有金焰繚繞,傲立于罡風之中。

  “天地之劫,依舊是天人感應。”

  中元看著天上的一眾神人,心中似有所感。

  “不過是看人下菜,各顯本領。這劫數是自玄門所出,名為九霄四煞末法雷獄,上應周天星象,凝結至淬煞氣化為鬼神,驅動天雷之威,這劫數就是天地對此界萬千玄門雷法的一種闡釋,好好學學,日后或許能用得上。”

  他這樣提點,蘇徹心里卻沒有別的念頭。

  頭頂上的那層層雷劫已經將天地之威展現到了極致,僅僅看過去就有一種天雷壓頂,神魂崩滅的危機感。

  觀察?多看幾眼怕是就要道心失守,走火入魔了。

  神將揮劍舞旗,魔王高舉寶鏡,靈官催動法器,一時之間雷光閃動。

  雷光之中,隱約可見玄門雷法之精妙,有雷光化形如龍如蟒,也有陰雷無形傷人神魂,

  萬千到電芒層層閃動,無量雷光如山崩海嘯一般自天地席卷而下,而這種風暴的中心便是郁離子。

  深沉魔意,層層業火,與這雷光一起將郁離子煎煉。

  黃天節節崩碎,郁離子之景星、青蓮、慶云,緊緊守住身周一畝大小的玄黃之氣,如同滔天巨浪之中的一艘小舟,飄搖無依。

  如果說這位黃天道的行走是在雷劫之中勉力維持,那青獅魔影便是在層層雷光之中不斷地消散。

  天劫對于老獅子似乎尤為照顧,除了南方那位高舉寶鏡的魔王之外,自東、西、北三處生就的雷光,或多或少的都向他身上招呼過來,魔影慘淡,在雷光之中不住哀嚎。

  “郁離子,毀我道途,某與你不共戴天。”

  青獅哀嚎之下,中元緩緩搖了搖頭。

  “可惜,你今日見不到千變萬化的天魔手段了。”

  蘇徹看著旁邊的中元。

  這位什么意思,兜兜轉轉一大圈,就是為了看老獅子給雷劈么?

  “魔門有欲染他化之妙法,能染化他人,盡奪其修為神通,域外的末法主們,彼此攻伐之時都有過百長生眷屬為其沖殺。”

  中元頗為惋惜地說道:“他為了轉修天魔一門,枯坐玄山三百年,除了些妖魔鬼怪,沒有幾個堪用的眷屬,全憑他自己……”

  雷光萬千,青獅魔影漸漸消弭,而那一畝大小的玄黃之氣卻是依然故我。

  郁離子雙目之中雷光閃動,玄黃寶塔穩穩鎮壓住一方天地。

  玄黃之氣固然飄搖,卻在這層層雷光之中維持住了自己的穩定。

  郁離子外鎮魔意,內平業火,在這萬千雷光之中竟然穩穩踏出一步。

  雷光呼嘯之下,四方鬼神煞氣一點點消散,煞氣雖在,劫數卻也不似之前的迅猛。

  “獅子青蓮具足如來,證你何如證我?”

  郁離子一聲長嘯,玄黃玲瓏塔層層拔高,氣機牽動之下,竟然將那劫云沖散。

  “妙極,妙極。”

  一道滔天魔意浮現于長空之上。

  “這樣才吃的有味。”

  那羅延竟然不知何時去而復返。

  “末法主分身千萬啊。”

  中元卻以沖天而起,袍袖卻向那一縷青獅魔影招去。

  “那羅延,許久不見。”

  青銅面具之下。

  中元那古井不波的眼中終于有了情緒的變化。

  那羅延魔意滔滔。

  “何方鼠輩,藏頭露尾,將我魔奴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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