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手封印之法倒是有點意思。這是郁離子傳你的?”
陰陽法王看著蘇徹腦后閃現而過的那一輪幽光說道。
“哦,這是晚輩自己領悟的。”
蘇徹指著地上昏昏沉沉的女鬼向陰陽法王說道:“晚輩本來是想將這女鬼煉化,可能是因為這法術新創一直未能成功。”
這玄蟒吞靈之術本來就是蘇徹借著紂絕陰天秘箓的吞噬同化之能,將對手吞入秘箓幻化成玄蛇腹中加以封印,然后轉化為法力或者麾下鬼兵的一種手段。
可不知道為什么,這法術吞靈有余,雖然將沸骨夫人的陰氣大量轉化為自家的法力,卻是一直不能將其徹底煉化為麾下鬼兵。
陰陽法王看著下面的沸骨夫人。
“嗯,雖然中氣不足,卻也勉強能用。”
陰陽法王大包大攬,直接將沸骨夫人投入眼前陰霧之中。
可憐這沸骨夫人自從在陰陽界被蘇徹擒獲以來一直暗無天日,周身根本被一點點采伐,現在心神尚未恢復就給陰陽法王投入這滾滾陰霧之中。
玉陽山當年掌門布下的封禁又豈是簡單之物?
沸骨夫人剛一進入陰霧之中,便有數道凌厲劍光閃過,無物不破的庚金劍氣如同道道疾雨,自四面八方攢射而來。
沸骨夫人也是個有運氣的,她本能放出自身修煉多年的陰火護體。
五行之中,火能克金。雖然沸骨夫人的這口陰火尚未練到極處,可這封禁到底是一處死物。庚金劍氣吃被這陰火繚繞,一時速度也慢了下來。
六十四道庚金劍氣一一顯化,沸骨夫人好似疾風驟雨之下的一朵殘荷,不知道還能夠支撐多久。
“機不可失,快隨我來。”
陰陽法王飛騰而起,直入這陰霧之中,蘇徹也不猶豫,緊隨其后。
一入這陰霧之中,蘇徹便暗叫一聲厲害。
這四周彌漫的陰霧,竟然蘊含著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劍意。
分明是有劍道高人將自家的劍煞注入到了這精純的陰氣之中,并且設定了劍煞運行的法度,這才有六十四道無物不破的庚金劍氣。
莫非這就是劍陣之法的根底?
蘇徹腦子里閃動過一絲絲念頭。
身邊便掠過兩道燦爛的庚金劍氣。
“小心些,現在只是劍氣,等雷法顯化,那才叫一個了不得。”
陰陽法王身形竄動,直入陰霧深處。
蘇徹口中誦念,一條玄蟒自腦后蜿蜒而出,護住自家周身。
不放還好,玄蟒剛剛顯化,便有兩道庚金劍氣迎頭斬落,直震得蘇徹氣血動搖。
好厲害的劍氣,蘇徹心中暗驚,原本對這無人主持的劍陣還有些輕視之心,現在唯有更加慎重。
庚金劍氣看上去迅捷狠辣,落到身上更是剛猛難當。
這倒是逼起了蘇徹爭勝之心,身上幽光暴漲,法力涌入玄蟒法相之中,蘇徹雙手結印,玄蟒猙獰咆哮,卷起陣陣陰霧。
“何方妖人,敢闖我祖師禁地!”
蘇徹正欲呈威,耳邊忽然響起一聲嬌喝。
抬眼一看,雖然隔著陰霧靈覺并不分明,卻能感應到有兩道劍氣護體的高手正在奔來。
劍修,不,是玉陽山的人。
遙遙感應,蘇徹便知道其中一人修為高過自己,另外一個與自己大概伯仲之間。
“爺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左冷禪是也!”
蘇徹高吼一聲,玄蟒法相震開周圍數道劍氣,直入陰霧深處。
左冷禪。
薛白芷與姜成對視一眼,他們二人追到了當年清河道人留碑處便停下了腳步。
“師弟,你可曾聽過這左冷禪的名號?”
還丹女修薛白芷眉頭緊皺。
“沒有聽過,想來是什么藏頭縮尾的邪道妖人。”
姜成看著薛白芷道:“師姐,這兩人從上面下來為何……”
他覺得這左冷禪應當不是脫困的狂徒妖魔,多半是從上面下來的。
“不可妄議。”
薛白芷搖了搖頭。
她自然知道那位守湖的前輩是何等人物,絕不可能有妖邪能躲過那位的劍光。
“師弟,你看。”
薛白芷指向那一層層陰霧之內,沸骨夫人現在已經抵擋不住庚金劍氣的圍攻,被劍氣接連斬中鬼體,身形愈發透明。
“祭陣之術?他們是沖這里面的兵魂來的!”
姜成看見了大怒。
當年玉陽山的清河道人不是別人,正是姜成這一支的先祖。清河道人后來雖然未能證道長生,但是也罷自家的子孫陸續引入玉陽山中成了修行之人。
清河道人當年替天行道收服厲鬼兵魂的事情是姜家子弟從小就耳熟能詳的先祖偉業,現在這偉業被人蓄意破壞,不亞于當著姜成掘他們家的祖墳。
“師姐!”
姜成憤慨地望向旁邊的薛白芷:“這干妖人果然是膽大包天……”
“不膽大包天還叫什么妖人?”
薛白芷看著姜成:“可是姜師弟,前代有令,本門弟子不得擅入這封禁之地。”
姜成一時沉默,玉陽山內山規極嚴,對門內弟子要求極高。一向有“縱然不能成就仙道,也不失為人間君子”的說法。
自己憤怒歸憤怒,可擅闖禁地總是不行。按照門規的要求,現在這種情況的第一要務就是上報守湖前輩,同時在轉報門內長老、掌門。
薛白芷師姐被認為是年輕一代中最有可能成為掌門的,實在是不能隨便違反門規……
“可規矩都是人訂的。”薛白芷身形直入陰霧之中:“妖邪當道,我輩又豈能坐視不理?”
“更何況是你姜師弟的事情,于情于理,我更不能袖手旁觀。”
“師姐!”
姜成一時感動之下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有緊緊追隨薛白芷,一同進入這陰霧之中。
“前輩,玉陽山的人跟下來了。”
玄蟒法相猙獰咆哮,為蘇徹掙開一條前路,蘇徹也飛遁跟上了前面的陰陽法王。
“來就來了,正好也能算是祭陣的材料。”
陰陽法王說著看著身后的蘇徹。
“我說大公子,能不能不要這么拉風,再這樣下去,就變成你來祭陣了。”
“前輩說笑了。”
“到了。”
陰陽法王叫了一聲,眼前陰霧散開,卻是另外一種場景。
斷開的長戟,零落入地的箭矢,殘破的旗幟,還有四處可見的尸體,耳邊隱隱約約可以聽聞的號角聲。
這是一處古戰場。
尸橫遍野。
蘇徹緩緩收回玄蟒法相,眼睛望向另外一邊的陰陽法王。
言外之意,前輩所說的厲鬼軍魂現在何處?
陰陽法王閉口不語,只是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尸首。
蘇徹俯首看去,這些尸首似乎的確周身陰氣濃郁,并不像是幻化而生,倒有點像……
“大梁萬歲萬萬歲!”
陰陽法王忽然伸出右臂高喊口號。
沉郁的戰鼓,凄涼的號角一時響起。
其中一個“尸首”搖搖晃晃地站起,一雙陰沉的目光正對上蘇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