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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有恃無恐 香火孽錢

  (大帝書閣)

  田主簿想當縣丞,也想趁著現在這個機會好好地撈一筆。(看啦又看)

  但他不是傻子。

  田主簿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在這官衙之外,在街巷上,在阡陌中,在消失的話語里,在人們心底,那不斷沸騰想要噴薄而出的火焰。

  所以理智讓他還是最后多說了一句。

  這一句不是為了說服縣令,而是為了說服他自己。

  “只是現在鄉間遍布妖人,若是民怨沸騰,一旦威逼過頭,恐怕……”

  “不要怕。”

  溫寧縣令微微一笑:“些許幾個妖人,可是我縣城隍的對手?”

  溫寧縣有城隍,而且是朝廷敕封的城隍。

  這位或許會對他們賺絕戶錢的行為不滿,可一旦要是有妖人作亂,自然還是會站出來匡扶社稷,護佑大梁。

  不然他憑什么當社稷正神?

  這就是橫在神道中人頭上的一把枷鎖。

  “而且除了縣城隍,我朝還有緹騎有靖夜司,些許幾個妖人還能猖狂過玄山老怪?”溫寧縣令胸有成竹地說道:“且不說那史提刑坐鎮慈州多年,是何等的了得人物,就說新來的小蘇理刑,他可是出身杜陵蘇氏,他家乃是我大梁的架海紫金梁,擎天白玉柱。”

  “老弟的消息或許還不靈通,”溫寧縣令看著田主簿:“我可是聽說那位小蘇理刑可是已經成就第五品,連滄浪江妃雪夫人都不是他的對手。真有妖邪想不開,咱們只要等到小蘇理刑帶隊殺到,哼哼,那不又是一場功勛?”

  縣尊大人吐出一口濁氣:“這天塌下來有高個頂上,老弟不要怕出事,就是有些百姓投奔妖人,今日正好引蛇出洞,殺他的干凈,最后他們的田土子女不都會落到老弟手中。”

  “天塌下來有朝廷頂著,地陷了也不妨礙老弟發財。”

  縣尊大人說著笑了笑:“這里面的關竅,老弟還是要仔細琢磨琢磨。就好比那王謝兩家,幾代王朝變幻,他們世代高官得坐,駿馬得騎。不僅沒有跟著前朝一起土崩瓦解,反而能更上層樓,這些持家的智慧,老弟身為一家之長,還是要仔細參詳啊。”

  縣令一番開解,讓田主簿心里懸著的心放下了大半。

  不錯,刁民不反,自家小贏,刁民反了,自家大勝。反正天塌下來有朝廷頂著,自己又操心什么呢?

  總不會有妖人可以攻下這溫寧縣,席卷整個慈州吧?

  主簿大人又因為自己的淺薄向縣令告了一聲罪,這才離了后衙,尋那嬌滴滴的美貌道姑去也。

  這位田主簿前腳剛走,那邊溫寧縣令便站起身來整理一下衣冠,向著一旁的梅菊竹蘭屏風恭敬說道。

  “不知盟主以為在下應對如何?”

  “可謂妙極。”

  玉宸自屏風之后走出,他看著溫寧縣令道:“如此這些冒充我大江盟的妖人定然會紛紛暴露,只是苦了溫寧縣這一縣百姓。”

  這位大江盟盟主臉上卻是真誠的悲天憫人。

  他之前早早便找上了溫寧縣令,大江盟盟主這樣的神仙中人來打招呼,溫寧縣令自然只有遵從。

  玉宸稱發現外道妖人偽裝成他大江盟旗下弟子,在民間為非作歹,讓溫寧縣令幫著引蛇出洞,只要引出了背后之人,除了大江盟會將之消滅作為縣令的功勞之外,玉宸還會為他解決一些小麻煩。

  “民心如水,易動難安。大災一起,本來就是群情洶洶,也不差這一把野火。”

  溫寧縣令看著玉宸恭敬地說道:“不知道犬子之事……”

  “薦貴公子去白鹿洞游學的事情你不必操心,我已經修書一封,讓人送去白鹿洞了。我與白鹿洞內許多先生皆有私交,令公子定然能在白鹿洞學有所成。”

  溫寧縣令聽到玉宸這段話頓時放下了心里的那顆大石頭。

  到了他這個年紀,什么宦途事業都已經成了空談,滿門心思都是為了子孫后代考慮。

  聽說玉宸已經給自家孩子安排了個出身,溫寧縣令頓時覺得哪怕一縣皆反也都值了。

  他在縣令任上蹉跎這么多年,無非是沒有個好出身罷了。

  如今兒子去了白鹿洞,學成之后也算是有了個出身,比自己這個國子監里掏錢才蹭上的監生要強得多。

  家中幾代人辛苦,總算在今天看見了個未來。

  “哎呀呀,仙長大恩大德,學生永世不忘,定當在家廟之中供奉仙長形象,讓后世子孫永遠銘記這樣的深恩。”

  玉宸卻是笑著搖了搖頭道:“不過是互相幫忙而已,貴縣不必如此。若無有你在這里居中襄助,要讓那些偽造我大江盟腰牌的妖人惡賊現行可就千難萬難了。”

  “只是萬一下面行事過頭,不小心激起民變……”

  “放心,有我在此。”

  玉宸看著溫寧縣令,既然有我在此,定然要掀起一番風雨才行。

  他想到這里不禁有些開心。

  不止溫寧一縣,大梁慈州治下有三十九縣,一多半都已經被自己安排了后手,都在等溫寧這個引火的線頭先燃起熊熊大火。

  十年苦心布置,今天到了結果收獲的時候,這讓玉宸如何不喜?

  張三和老牛被關在溫寧縣的大牢之中,他們不知道有怎樣的命運在等著自己。

  薛白芷則在凈室中緩緩撫摸著自己的長劍,算計著日后回轉宗門會吃到什么樣的懲罰。

  妄殺朝廷命官,好像是禁足思過十年?

  也好,正好安心修煉了。

  人與人的際遇便是如此不同。

  陸柏卻與朱彝兩人一同騎著健馬,匆匆趕回了蘇府。

  “啟稟公子,老朱帶回了極為要緊的情報。”

  這兩位蘇徹提拔的百戶官都是風塵仆仆,特別是朱彝,面色蒼白,似乎受了傷。

  “老朱受傷了?”

  蘇徹看了看他,精氣神倒是完好,應該只是皮外傷。

  “司空徒在溫寧縣外派人開挖地坑,蓄養陰尸,我看他作亂就在這一兩天了。”

  朱彝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枚制錢輕輕放到桌上。

  “下官還發現他在收集此物,還請公子過目。”

  蘇徹將那鐵質的制錢拿起,放到手里輕輕掂了掂。

  入手頗沉,這樣的爛貨應該不是民間私鑄,是大梁朝廷的發的正品無錯。

  “香火孽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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