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柄在手,便當行事。
蘇徹端坐在大堂之上,眼睛掃過王鑒與熊綬。
擠走了李一真,這慈州便輪到咱來話事。
“王長史,速速命人在四門外設置粥廠,給流民們施粥。各地百姓都在往慈州來,多舍一份粥,就能少一個從賊的亂民,給朝廷給慈州多留一點元氣。”
蘇徹拉開一把椅子,直接坐上去開始發號施令。
“只是,倉促之間,府庫內應該沒有這么許多糧食,而且若是亂軍殺來,這些都是要緊的軍糧。”
“糧食我來出。”
蘇徹看著王鑒道:“你只管安排人手收拾柴草,維護秩序便可。”
“理刑,戰事一開,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熊綬睜開眼睛看著蘇徹。
“我自有辦法。”
青帝寶苑就是蘇徹最大的底氣,有青帝寶苑在,就有足夠的糧食。
“那便好。”
熊綬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長史的私兵不要動,這些都是本錢,城中剩下的那些兵丁,分作三班,讓他們自今日起輪流登城防御,整頓戰守器械。”
慈州城現在剩下的這些老弱殘兵,一點用也沒有,蘇徹也不指望他們。
無非是給他們找個事做,一來可以穩定民心,讓百姓心里覺得朝廷還有辦法,二來是免得她們胡搞到處盤剝百姓。
“從今日起,慈州四門大開,一切如常。”
蘇徹看著王鑒布置道:“王長史的奏文可曾寫好?”
“嗯,下官這就去草擬。”
“速速寫來,你我三人一起上奏,我從緹騎抽調人手今天就要送去建康。”
熊綬點頭道:“此言甚善,還請速速動筆。”
王鑒也不客氣,將文房四寶擺好,直接研磨動筆,洋洋灑灑寫就一篇駢四儷六的雄文。蘇徹捧過紙張草草看了一眼,上面盡是些爭功諉過的話。
核心意思是三條。
第一,慈州這邊是完蛋了,請朝廷趕緊前來救援。第二,李一真應對不利,將僅剩的兵馬敗光,現在慈州這邊已經是孤家寡人,不知道何時就會被攻破。第三,大江盟反了,搜羅了一干還丹高手,現在全靠著蘇三公子與熊御史在這里死扛,朝廷要早做打算。
蘇徹看過一遍,交給熊綬,這位玉陽山出身的行幽御史直接在紙上畫押。
“王長史文采斐然,我看就不用改了,立即送去建康,越快越好。”
按照大家的官職排位,熊綬簽押完畢,便是長史王鑒,最后是蘇三公子補上。
“走行御史臺的渠道。”
王鑒將這封奏文封進木匣:“我這就讓他們送去建康。”
“還有一件小事。”熊綬看著蘇徹道:“王長史不諳兵事,我也是半個方外之人。理刑出身我朝將門,杜陵蘇氏之名天下皆聞。眼下慈州大小事宜,我以為可以由理刑暫時打理,王長史佐貳,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當仁不讓。”
蘇徹當即應下,自家此番不就是為了這件事才來的嗎?
熊綬如此提議,王鑒自然無話可說,蘇徹也不管其他直接在行御史臺坐堂,開始處理大小事宜。
首先便是四門的門禁。
史赤豹在家閉門不出,等著被朝廷處理,緹騎們自然就緊密圍繞在小蘇理刑周圍。
四門都被蘇徹換上了緹騎管理,除了可能是妖人的修行人外,進出不禁,修行人一律帶到蘇徹面前登記造冊,發牌管理。
凡不愿意領牌照的一律按妖人處理,要么不要進城,要么試一試小蘇理刑的手段。
門外的粥廠也開了,一開始都是流浪過來的貧民在這里就餐,后來慈州城里的居民也跑了出來混一碗粥吃。
到蘇徹這里后,小蘇理刑直接宣布不管是誰都能去吃,而且不僅可以吃,還可以再帶一碗走。
萬一家里有個老人孩子的,省得進進出出的費勁。
百姓們自然感恩,從前只聽說過災年舍粥的,沒聽說過有人造反也舍粥。蘇家的管家們一開始還抱怨,雖然不知道糧食是從哪里來的,可到底都是蘇家的糧食,白花花的糧食白白給窮人吃,這不是造孽么 還是蘇徹帶壞來的那個書生玄圭有點賊主意,給蘇家的幾位管事說,里子既然出了,那就要把面子拿回來,這粥散給百姓們喝,至少要收個好名頭。
在蘇家跟緹騎的幫忙下,很快這粥有了個名頭,喚作“蘇粥”。
類似這種小事,蘇徹自然不放在心上,因為他眼前盡是地方州縣失陷的報告。
李一真大敗之后,溫寧縣幾乎是一瞬間便丟了,除此以外,沿途各縣更是能丟盡丟,緹騎們四處偵查,都說白巾軍現在正摩拳擦掌,那李弘在溫寧縣僭號稱帝,號稱太平帝君。
眼下正整頓兵馬,準備北上拿下慈州。
對于這些報告,蘇徹也只能是發文給各縣,告訴他們慈州現在無兵,眼下這個情況,他們可以應走盡走,都退回慈州來再做打算。
熊綬自從蘇徹掌權之后也沒有別的動作,只是每日巡查,緝捕妖人。倒是王鑒給蘇徹打下手,覺得眼下既然沒有什么辦法反擊,最好還是暗示r/至少給朝廷個交代,表明我們真的抵抗了,但是沒有抵抗住。
蘇徹對于這種緩解皇帝血壓的把式沒什么興趣,直接給否了。
就這樣差不多過去了十天,建康那邊連個信使也沒有,蘇徹卻是將慈州漸漸轉到了另外一條軌道上。
至少亂象是沒有了,街面上井井有條,也沒有出現什么餓殍遍地的慘狀,慈州的百姓們甚至看是琢磨“蘇粥”別的用法,比如打一碗回去熬糖什么的。
而蘇徹則在處理了一天的公務之后,收拾收拾東西回府休息。
然后他在書房里等來了朱彝與陸柏。
“不是叫你們回建康了嗎?”
蘇徹看著這去而復返的哼哈二將,放下手里的賬冊。
妙娘子正在那里給蘇三公子捏腿,玄圭那邊正在報著今天的賬目。
“我等將家里人安頓好了,便立即回來效命,我們的身家性命都同公子一體,公子不走,那我們就與公子同生共死,一起守在這慈州。”
蘇徹聞言哈哈一笑。
“說得什么屁話,我還且活著呢,再說了,就算是死,跟你們死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