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蘇徹用調羹舀起一個滾燙的餛飩,輕輕吹了吹。那邊小狐貍直接用上法力,直接一碗滾燙的餛飩都溫了。
結合小狐貍和陰陽法王這邊的信息,那位大江盟的岳長老沒準還真是位長生真人,而且是那種即將渡劫的老牌長生。
有意思。
這樣的人物不找個洞天福地好好增進法力,躲避劫數,在這人間晃蕩什么?
小小的一個大江盟,盟主是白鹿洞送來的間諜,排名第二號的長老是位不知道什么來路的長生真人。
真是天大的福氣。
餛飩的滋味不錯,不過蘇徹此刻想得卻是更多。
岳巒之前同自己交手全不動用法力,未必是在炫技,或許也有某些苦衷。如果他真的是面臨天劫臨頭,那還是不要動靜太大的好。
這或許也是一條極為有用的信息。
而且岳巒這樣的長生真人絕對不會是無聲無息冒出來的,他身后牽連著大梁朝廷,同謝夫人的話語里來看,岳巒他們似乎正是在和大梁皇帝合作,而非是為其爪牙,這就讓蘇徹感覺到更加詭異。
皇帝是從什么地方什么渠道找到這些人的。
蘇徹不由得想起他剛認識陰陽法王不久的時候,當時陰陽法王為了尋回他的轉世之身,蘇徹與他曾經在建康城內的尼姑庵遭逢過一伙子人物,其中似乎就有玉景道的還丹高手。
玉景道,傳承隱秘,最重殺伐手段,跟神霄道、天師道、黃天道齊名,都是赫赫有名的玄門大宗。
不過玉景道的門人極少現世,那赫赫威名基本上是靠著偶爾幾個弟子用手中長劍砍出來的。
蘇徹回想起來,怎么看怎么覺得那位岳巒岳長老或許是玉景道的人。
皇帝背后是玉景道?難怪他有信心跟白鹿洞玩一手與虎謀皮。
玉景道的長生真人盤在大江盟,哼哼,白鹿洞能翻出個浪花才有鬼。
白瞎了玉宸花費這么多的心機。
謝夫人的確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能夠掏出來這樣一瓶蒼龍淚,早已經不只是身家闊綽可以形容,蘇徹不覺得瑯琊王氏與陳郡謝氏能有這樣的實力。
不是說這兩家門閥不行,而是這兩家植根于中土,蒼龍淚這樣的奇珍他們若想要弄到手里,花費些心思自然可以到手,只是想要如同謝夫人這般信手送出,還說是什么禮物。
蘇徹覺得王謝這樣的世家未必有這樣的手筆。
謝夫人一定是背后另有其他人。
具體是哪些人,蘇徹心里覺得說不太準,不過眼下卻是落實了自己之前的推斷。
當初埋伏武陵郡王,以及對付自己都是出自謝夫人的籌謀。
這女人倒是狠毒的心腸。自己的前身沒準與謝夫人還有些過往,而武陵郡王若是身死則會讓她那位夫君背上罪名,真是個蛇蝎美人。
“這蒼龍淚要送往何處?”
陰陽法王皺緊眉頭,眼下慈州的局面,真真是讓他始料未及。
若真有長生真人在這慈州蟄伏隱居躲避天劫,那會中原本許多議定的布置都要有所改變。
“他們應該是看出了上古地府現世是我們的手筆,謝夫人應該深挖。”
蘇徹將一碗餛飩吃完,陰陽法王還在那里慢悠悠地品著,他聽到蘇徹一句話,好懸沒有把手里的調羹扔到碗里。
陰陽法王驚得是有兩層,第一層么,那就是上古地府是陰陽法王與蘇徹弄出來的這個“事實”是蘇徹編出來的。但是第二層,上古地府重新現世,的確與中元有著說不開的關系。
只是這個事情現在放到明面上說,陰陽法網覺得不太合適。
因為以蘇三公子如今的修為,這些事情他知道不知道區別不大。
一個定鼎樞機的還丹,既幫不上忙,也壞不了事。
真有什么事情,自然有北邙鬼祖、空空兒這些人去操心……
“嗯?”
陰陽法王是沒看出來謝夫人有什么需要深挖的東西。
帶著頭朱厭,這沒什么了不起,東海上面更邪性的都有不少。
“要仔細查一查。”
蘇徹看著空空的湯碗。
“要不要再來一碗?”
小狐貍這邊已經將餛飩吃個干凈,就連那兩碟鹵菜也都進了她的肚皮。
“再來三碗吧。”
蘇徹點了點頭,跟著后面的老板招呼了一聲。
這老板之前被陰陽法王用手段蒙蔽了五識,一直在那懵懂昏沉。
此刻好像是丟了個盹,聽到吩咐,趕緊動手忙了起來。
蘇徹這邊正在斟酌思考,那邊的柳一刀分身則是馬不停蹄,直奔山陰縣而去。
既然已經大概推測出了這位岳巒長老的出身和背景,蘇徹自然也不會耽誤時間,催動自家分身趕緊循著官道向著山陰縣而行。
慈州城本來就距離山陰縣不遠,未過多久,蘇徹就看到了山陰縣低矮的城墻。
想不到自己今日又故地重游了一次,這山陰縣是自己來慈州的第一站,也不知道會否是自己在慈州的最后一站。
雖然山陰縣城墻巍然在望,不過此地卻又有了別的變故。
“止步!再往前走招呼你的便是弩箭了。”
蘇徹為求迅捷直接走的是青石板鋪就的官道,不過顯然這里早有亂軍布置下崗哨,等的就是蘇徹這樣直接撞上來的家伙。
“老子便是鬼斬柳一刀,找你們頭領前來回話。”
藏在暗處的那些兵丁在蘇徹眼里就跟夜里的燭火一樣明亮,不過是些沒有修行的普通人,不過此刻也算是有了些武裝,至少腰間的弩箭、短刀,還有身后的重弩,讓這伙人看著的確像那么一回事了。
“柳一刀,沒聽說過這……”
蘇徹自然沒工夫同他們閑話,左手虛引向前一斬,近乎是用的純粹的蠻力,掌刀切在地上,官道的地面上登時崩出來一個大坑。
“不要廢話。”
那些剛剛變成兵丁沒多久的百姓們哪里敢繼續遷延,趕緊回去稟報,不多時,蘇徹就看見了一個老朋友。
老牛這廝一步三晃的從官道另一頭跑了出來,手里捏著一個酒壇子,儼然一副酒足飯飽的樣子。
這位牛兄倒是在亂軍中呆過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