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兄倒是暢快。”
燁虎說著不懷好意的望向另外兩邊:“怎么,不用我再勸勸了吧?”
伽楞上人不等他話音落下,也是尋了一處天魔圖錄坐下。公輸允眼見獨木難支,則是冷哼一聲,躬身入局。
“今番這十二天煞引乃是咱家布置而成,列位還請聽我號令,將自家法力度入眼前圖錄之中,倒是自然有魔念化生,列位要保守清明,而心生恭敬。過了這一局若是沒有給各位尊上染化,俺燁虎請你們喝酒。”
這位魔門新銳一聲斷喝。
“費長老請出手。”
費辛那邊似乎也要尊他號令,一個身子忽然幻化為五,各自向著那自旋不停地天魔圖錄度入法力,同時各個分身卻是擺出不同的姿勢。
或者以雙拳輕敲雙眼而后取下,做剜目狀。或者倒立叩首,做癡愚狀。或者盤膝而坐,做頓悟狀。種種姿態,皆是暗合魔門儀軌,請來魔君垂顧。
蘇徹看著費辛老怪那里手舞足蹈,滔滔魔念自圖錄之上升起,顯然十分受用,正式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這魔門陣法,還是要魔門中人自己來才何用。
蘇徹便知道黃天道門中許多威力極大的法術神通,都要配合相應的儀軌才有效果。
似乎與這一般都有異曲同工之妙,儀軌二字,果然有著大學問,要好好琢磨研究。
蘇三公子這邊尋他山之玉,燁虎則是不斷號令。
另外兩名魔門還丹,以及伽楞上人、公輸允依次入陣,最后只剩下燁虎與蘇徹兩人。
“左兄弟,你待我入陣之后再最后發力。你且記住,你這次要恭請的是一位名為琉華無塵天的尊主,這位最喜欲樂,然而卻要時刻秉持清凈之心。唯有以清凈之念墮入無邊欲海,才最為這位喜歡。左兄可要仔細小心,莫要失了本我清明。”
燁虎生性豪爽,直接將門內秘傳的緊要之處告知蘇徹。
“燁兄放心,小弟不才,倒也有吞天之志,若是不幸折在這里,也怨不得別人。不過是我心志不堅罷了。絕對怨不得別人。”
“好,左兄脾性對我胃口。”
燁虎也不婆媽,直接將法力送入圖錄之中。
十一道森羅魔念依次降下,秘窟之內當即顯化出種種天魔幻象,有大悲佛祖,普度三千世界,有道祖騎牛,紫氣東來顯現。有夫妻琴瑟和鳴,有父子恩斷義絕。林林總總,有仙佛出塵之境,也有人間百態之姿。
果然是天魔秘法,顯化無窮。
蘇徹長舒一口氣,謹守心神,也將自家法力送入眼前的天魔圖錄之中。
法力離體,蘇徹便心生感應。
原來這十二天煞引的秘術,并不是以法力催動眼前的天魔圖錄,而是將法力作為引子,好似是佛前鮮花,神前香火,如同自我獻上的祭品,請得那無窮遠處的魔門大能垂顧。
而真正的兇險,并不是真元被天魔圖錄吸取一空,而是那魔門威能降下的時候,自家就是第一個被沖擊的關口。
這簡直是將自家作為導管,先烈火焚身,然后再去燒卻他人的布置。
他娘的魔門秘法,真是邪氣逼人。
蘇徹的法力仿佛是最好的祭品,直接引動那位不知道在域外何處的琉華無塵天魔念如滔滔江水一般降臨。
而這位的魔念更是遠在其他十一道之上,有了這位的魔念居中做主,場景之中的天魔幻象又是一變。
此刻居然演化出天宮盛景,仿佛是上古五方五帝在位,其中有一青衣帝王,正高坐于云輦之上,其下有不知道多少天妃侍女,姮娥女英,一個個輕解羅衫,巧散云鬢,在那里濕磨寶鏡,各攀乳山。
而那青衣帝王看不清面目,身后卻仿佛有著一輪大日,散發出無窮威嚴,凜冽神威,當真是無遠弗屆。
靈……靈威仰。
蘇徹定睛看著那天魔幻象之中的青衣帝王,這位怎么看,怎么都跟自己想象中的上古青帝靈威仰別無二致。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還不等蘇徹訝異,便有滔滔欲念直接侵襲而來。
就像是有一道聲音,不停地勸慰著蘇徹,讓他舒展心神,盡情享受著身心皆達到盡頭的無窮歡愛。
修行是為了什么?
當然是為了快樂。
若是沒有快樂,就是能活過千年萬年又有什么?
不過是一塊未死的冷肉,一片早已干涸的枯木。
倒不如直接擁抱著無窮的歡愛,在這極盡的快樂之中,即便化為灰灰又算得什么?
拜服吧,拜服在這無窮的歡愛之前。
長生折磨無窮,欲海沉淪方為解脫。
無盡的欲樂哪怕只有一瞬,難道不勝過青燈古佛萬年?
種種魔念,層層綺思,自蘇徹心底升起,不斷地撥弄著,撩撥著,用嘴兒含,用舌兒舔,在耳邊喘著,將肉兒緊緊貼在一處,什么水作的雌,泥捏的雄,此刻都已經化作一團香醇的酒釀……
這……這便是琉華無塵天的威能嗎?
蘇徹感受著體內欲樂的沖擊,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熟悉了。
自家新修成的神通,那專攻人心神深處的月孛虺影印,同這簡直走得是一樣的路數。
唯一不同大概只有,自家的月孛虺影印乃是利用手段,令其身心自起欲念,乃是由內而外。
而這森羅魔念,卻是自外向內的灌輸。
不過若論高低,兩者無法比較。但是要說這個路數,卻是與自家完全一致。
于是乎月孛虺影印悄然而動,不過這次卻是用在了自家身上。
千重欲念籠罩于身,然而清凈之念卻好似火中金蓮,將本我靈明牢牢守住。
魔念重重,鐵鏈緩緩轉動,將在其中昏睡的朱厭一層層包圍。
然而它卻發出一聲聲輕嘶,每一次輕嘶,就有一股血氣涌出,沖得鐵鏈逆轉,轉為松動。
如此僵持大約數個時辰,伽楞上人那邊冷汗直流,公輸允這邊面如土色,就是燁虎等魔門中人,面色也并不好看。
唯有蘇徹自己,頂著琉華無塵天本主的魔念,依舊是游刃有余。
他們怕是不成了,若是有伽楞他們不小心遭了魔染,這陣法又要如何衍化?
想到這里,蘇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驚醒。
莫不是我已經踏錯行持,這月孛虺影印已經一步閃入魔道。
也正因為此,我這修持“魔門秘術”的家伙,才能在這沖擊之下比燁虎他們還要游刃有余、
畢竟若是依著魔門的儀軌,我可是比他們還要“正宗”與“虔誠”的魔門修者。
此念一起,元陽險些不守,蘇徹當即感覺一道陰冷魔意躍入體內,直奔著腦宮深處而去。
魔染?
不錯,心神失手,琉華無塵天的欲念直奔腦宮而來。
不可,一定要想個法子。
若論辟魔,蘇徹也不是全無手段。
遠的不說,至少還有佛門的未來星宿劫經真意,黃天道的六龍回日真訣,青帝秘傳的太乙東華玉書種種,還有當初在黃天道時,郁離子親傳的幾種秘法。
只不過這些法術如今若是直接用出來,等于是直接亮明了身份。
不管是亮出哪一條來,都等于是告訴眼前幾位,甚至還要通知這些魔念背后的主人。
這個闖進陣法之中的家伙,就是不是佛門未來的佛子,就是青帝轉世蘇徹本人。
列位要是有什么打算,直接動手招呼吧。
看來也唯有如此。
實在是想不到這魔念來的如此之快,蘇徹也唯有澄澈心神,引動周身劍意。
萬古冤仇,重重血海,無盡幽獄,泰獄阿鼻,請。
一道劍意斬開,帶著無窮兇狠,應是將那浸入的魔念驅退。
而這一退,那無窮遠處似乎有一雙眼睛,正跨過時空,向著蘇徹這里投來深深一瞥。
伴隨著琉華無塵天本主的這一道魔念,眼前的十二天煞引終于徹底完成,一團幽光凝化為繭,將那朱厭徹底包圍。
“竟然能引得無塵天垂顧,哈哈哈,左兄弟,你真是天下奇才。”
燁虎哈哈大笑,操持這十二天煞引十分艱難,如今提前功成,如何不讓這位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