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騰空而起如龍飛九五,一往無前。
這一道劍氣之中,在蘇徹有意操控之下,并無平時出劍是的森冷寒意、乃至萬鬼咆哮等等異象,而是更加洗練而純粹。
宮門左近眾人發出一聲驚呼,紛紛拔腿便走,宮墻之上更是有巡邏的禁軍甲士、靖夜司密探,紛紛發出訊號示警。
然而真正難受的卻是正面蘇徹劍鋒之威的謝夫人。
劍氣橫空,謝夫人唯有全力閃避,她身影化作一道幽痕,向著劍氣相反的方向退去。
他的劍道修為又精進了。今日所看的劍意雖然殺力較曾經所見有所減弱,但是其劍意已經有了向著純化而去的意思。
莫非這蘇徹要舍了黃天道的玄門本事,去尋東海劍宮的那條路子。
謝夫人這邊心神一轉,便感覺到身后傳來的威壓猶如山岳一般拔地而起,向著自己的方向涌來。
周匝的天地元氣仿佛凝如實質,在她身后建起一座高墻。
不對,上當了。
謝夫人終于明了,蘇徹剛才所運之劍并非是針對自己,而是向著宮城之后的那座大陣而去。
那一劍就像是一聲呼喚,將那座沉睡的大陣喚醒,只不過喚醒之后直面其壓力的并非是出劍的蘇徹,而是距離更近的自己。
死物就是死物。
謝夫人已經來不及生氣,她現在退伍可退,再向宮門方向撤去,那就會進入宮城大陣的籠罩之下,即便以她的眼界修為,陷進去再出來也非易事。
身后無路,那就只有向前。
謝夫人的身形消散,化為一道幽影,那影子凝實如刀,卻是向前猛烈一斬。
這一刀斬出,便是蘇徹心頭也生出一股懊惱之意。
這惱恨自心神深處蔓延開來,往昔種種紛紛縈繞于心頭。從前世到現在,曾經生活中的點點不如意,曾犯過的大小錯誤好像一發出現在腦海之中,讓人心生悔恨,心念頗有動搖之感。
魔門神通?
蘇徹不怒反喜,這一劍斬下,果然試出了謝夫人的本來面目。
這等借七情展布,直接攻伐道心的手段,實在是太常見的魔門伎倆。傷人倒在其次,最主要的就是誘發對手的心魔。
所謂魔劫,分為內魔外魔,外魔指得就是魔門修士、域外天魔這些,因為他們相對于修行人來說屬于自外而來,所以稱之為外魔。
與之對應的還有內魔,即自心念情緒上所生的心魔、自四肢五骸上污穢所生的陰魔,自生死變化之時生出的死魔等等,這等內魔自修行人本身功行商所生,比起外魔更是隱蔽難以克制。
魔門修行之中,誘導對手滋生內魔,然后借內魔之力消除對手的神通法門不計其數,只是不知道這謝夫人所用的又是哪一種。
“魔門手段?夫人什么時候學會的。”
蘇徹精心澄念,在心頭觀想出一道巍峨陰山,將心中升起的種種雜念一一鎮壓。
這正是紂絕陰天秘箓內的觀想之法,可以將無形雜念衍化為有形之物加以封印鎮壓。
正是玄門妙術。
謝夫人顯然也知道自家這怖畏刀煞修行的不到功夫,若是對付常人或許還夠,對付蘇徹這等根基穩固之輩效用不佳,但是蘇徹鎮壓雜念的那一剎那,已經給謝夫人爭取到了最重要的東西。
時間。
雖然只有一夕光景,謝夫人卻是身形閃動,她雙手在面皮上一扒,整個身子就像是蛻皮一般被她丟在地上,一道靈光自臉龐處躍動而出。
其形如龍如蛇,龍首而蛇身,頸下生就八根蜘蛛一樣的鰲爪,通體泛著幽藍色的光芒,卻是直接躍動而去。
好快的速度。
蘇徹看見謝夫人運用這怪異遁術,正要出劍攔截,然而對方卻好似一道游龍般騰躍而去,望之莫及。
那原本姣好的肉身,直接摔在地上,化作一灘亮晶晶的水,連帶著身上的衣衫攤在一處。
魔門手段,果然詭異。
蘇徹收劍而立,眼睛看著 似水非水,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蘇徹隨手一探,收了一些放入青帝寶苑之中。
這邊還沒有弄完,宮城之上就響起一道威嚴的聲音。
“何方狂徒,竟敢在宮城外生事?”
一人內穿錦衣,外罩獅蠻鎧甲,掌中提著一口鎏金鏜,周身煞氣凝練,儼然是一位自戰陣上久歷生死的武道高手。他氣息穩重,雙眸之中神光內斂,左肩上盤著一條紫色的毒蛇,正不住地吐著信子。
宮墻兩側,也有一班身穿玄甲的武士手持長弓列陣完畢。他們手中長弓似乎是某種枯藤所制,弓弦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血色。
上次闖宮門的時候可沒有見過這些人,難道是韋懷文的部下?
蘇徹正這樣想著,耳邊就聽到有個尖銳的聲音喊道。
“韓將軍,韓將軍且慢。”
一個身穿華服的內官在宮墻上一路小跑。
“這位是長信侯,長信侯!”
那姓韓的武將略一皺眉,他能被韋懷文排到這里把守宮禁,自然是心腹中的心腹,深知韋帥與蘇太師同盟的內情,胸中自然也有韜略,韋懷文總不會派個棒槌守在這樣的位置上。
他將鎏金鏜向旁邊一甩,抱拳行了個禮。
“原來是長信侯,末將是鷹揚將軍韓良,當年在北地也曾與尊兄并肩殺奴。兒郎們,速速與君侯見禮。”
軍令如山,兩側的甲士們依次收弓行禮。
這韓良一個縱身自宮門上躍下,向蘇徹這邊湊近了問道。
“怎么,君侯是又要換個皇帝嗎?”
這小子莫不是開玩笑。
蘇徹看了臉這位一臉嚴肅的鷹揚將軍,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皇帝豈有隨便換的。
“非也,只是剛才追擊一個魔道妖人,沒想到動靜這么大。”
“魔道妖人?”
“不錯,而且與宮中有關系。”
蘇徹說著就向著宮門內走去:“韓將軍,還請你速速通傳韋帥,宮內有妖人作祟,咱們要好好查一查。”
正說話間,蘇徹的一個老相識也是渾身披掛趕了過來。
一陣人馬嘶騰,馮不行騎著一匹龍駒,手中提著一口寶劍,卻是在宮門處一提韁繩勒住了馬匹。
“三郎,今日這是……”
蘇徹看了看兩人的臉色。
空空兒這老鬼的任務,看來要換個法子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