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師弟為我黃天道的天下行走,還是請蘇師弟來說吧。”姜守誠說著,卻是將目光望向蘇徹。此刻,玉陽山上的兩位步虛也將目光望向蘇徹,眼中都是復雜的神情。好一個青帝轉世。黃天道門下多了一位青帝轉世的信息,在此界并不能算是秘密。自從上古天庭隕落以來,這人世間最不缺的就是青帝轉世。不過多半都是些噱頭,但是的確也有一道草蛇灰線的影子,提醒著人間的眾人,五方五帝并未遠離。而整個修行界從一開始對五方五帝不曾消亡的震驚,到后來的眼見耳聞之中重新歸于平靜乃至嘲諷。時間改變一切,時間療愈一切。現在的修行界已經對這個轉世那個重來不感興趣了。修行,是這人世間最真切的東西。不要說什么大能重來。你能證道地仙,你就是大能。連長生那一關都過不去,你是誰轉世重要嗎?但是眼前這位蘇三公子的確有些出人預料之外。首先就是修為進境極快,如今已經是還丹修為,這樣的速度才對得起大能再來這四個字。其次就是背后有黃天道這等層級的勢力認證。被黃天道的教御收入門下,并且隱隱有流言佐證,說是玄都宮也認下了蘇三公子青帝轉世的身份。有些消息本來就瞞不住人,更何況本來也不想瞞……自從上古天庭隕落以來,能夠讓玄都宮這樣關注的“大能轉世”總共也沒有幾個。這么幾番加持,修行界的絕大多數人也都相信,眼前的這位蘇三公子多半跟靈威仰確實有些聯系。而玉陽山的這兩位步虛則更多的是嘆惋。明明這個蘇三公子就在中土,甚至都讓白鹿洞給禍害過一圈了,怎們本門就沒有關注到?若是能夠將這位接引入玉陽山門下,門內或許局面也能有所不同。一時之間,玉陽山二老目光灼熱,到讓蘇徹有些盛情難卻的感覺。將自家的規劃大略講了一番,蘇徹更是將魔門潛入此間的消息同玉陽山完全分享。“北極元宮?”明瑞與宋世淵對視一眼,這北極元宮在北地早已經是惡名昭著,攻破了不知道多少玄門宗派的山門,想不到竟然還有膽子在玄都宮眼下興風作浪。“玄都宮是指望不上了。”蘇徹跟這二位解釋道:“當初我面見玄都宮的普祥天尊時,這位就說過,此番血河界之行,玄都宮是不作任何限制,便是魔門佛門等都可以一體前往。”“只要北極元宮不作況外的事情,本門也不好直接同他們動手,但是怕只怕這些人到了血河界內流露本性,戕害同道,因此上正好同列位一道。”明瑞與宋世淵自無不可,幾人正要談談具體的細節,外面帷帳忽然打開,薛白芷身穿一件緊身的道袍,面上不施粉黛,手中倒提一口長劍,自外面走了進來。“薛白芷見過黃天道列位真人。”這位玄門女修臉色煞白,形容之間頗見憂勞。蘇徹看見她這個樣子,暗道小狐貍果然看人夠準,薛白芷的修行多半是出了什么岔子。蘇三公子能看得出來,旁邊的李守常與姜守誠也能看得出來,兩人對視一眼,都能看見對方一閃而過的憂色。之前在建康城中見面,薛白芷可不是這個樣子。既然來了玉陽山的做主之人,少不得重新議論一番。正說話間,蘇徹與周圍幾位步虛不由得抬頭一望。這純粹是幾人下意識地舉動,因為就在這個剎那,他們都能夠感覺到天地法則深處的變化。一道浩瀚的魔意透過重重羅網的阻隔,忽然降臨在這天地之間。那是一股來自人形神深處的焦灼之念,污染你心頭的清明,曾經過往的破碎細節一發涌上心頭,什么新仇舊恨,睚眥碎語,一時之間都灌入腦宮。便是蘇徹如今的修為,一時之間都險些失了清明。外面就更慘,甚至當即就響起了喊殺之聲。“好厲害的魔念。”李守常最先反應過來,他自袖中掏出一個青色的小鐘,緩緩一搖,一陣鐘聲暗蘊點點道意,心頭怒火好似被冰雨一澆,當即消除。“大力無畏天魔王乃是外道末法主之中司掌恚忿的高手,其族裔神通一般落腳在煉體之法上,另外一般便是這撩撥心頭清明。”姜守誠皺緊眉頭。蘇徹哪里有功夫聽這二位在這里閑扯,當即掀開帷帳,此刻長空之上,不知道何時現出諸多天魔奴族。其數量之廣大,猶如怒潮噴涌,半邊天上都是此類惡物。一個個好似是被肉塊隨意堆砌而成,周身帶著森冷的魔火,自天際咆哮而下。首當其沖的就是神霄道與天師道的巨型星槎,這些天魔奴族不懼生死,一個個拼命沖著艦體撞過去,周身的魔火在防御的禁制下爆開一道道升騰的火焰。這些魔奴一旦接觸,就是身體之中所蘊含的血氣滋養給魔火,爆發出一道道可怖的沖擊。從質的層面上可謂蚍蜉撼樹,但一旦數量突破某個層級,便是蚍蜉也有了同巨樹一搏的能力。“殺!”長空之上一片混亂,地面上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在剛才那道魔意的沖擊之下,已經有不少根基不扎實的散修入魔,抽出兵刃法器,將旁邊的他人當成了仇敵,亂殺成了一氣。玉陽山這邊還好,因為來的都是門中的菁英,更沒有帶還丹以下的弟子,在這第一波魔意沖擊之中,倒是無人入魔,最外圍的還丹甚至還能在外側列陣,防御有人突襲。另外兩邊的六欲城與澄照寺就沒有這樣的好運,還沒有碰上天魔,就已經門內殺了個人頭滾滾。“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姜守誠望著天際。此刻,原本被封禁的血河界虛空甬道徹底突破了原有的封固,就像是高掛在天空之上的一面鏡子,將那荒涼虛無的山河展現在所有人的眼前。“玄都宮的封禁……”“一定是破了。”蘇徹望向天空之上的甬道。此刻不知道多少天魔奴族正順著那虛空縫隙,毫無顧忌的沖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