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傾顏的反應讓周王滿意極了,在臨死之前,心頭竟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暢快。
察言觀色本就是周王熟練的技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更是發揮到了極致,從寒傾顏的表情判斷出了她可能對那個暴君懷著感情!
不僅把那個暴君一直打算掩蓋的凄慘過去告訴給了一個人,這個人居然還喜歡著那個暴君,意外之喜讓周王愈發興奮,也更加變本加厲道:“寒軍師你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品嘗過那個暴君的滋味嗎?不!遠遠不止我一個,讓我好好想一想……一個、兩個、三個……十個、二十個……太多了太多了,想不起來了,也根本數不完!”
“閉嘴!”葉如夢低吼一聲,一把匕首就死死朝著周王刺了過去,后者都已經閉上了眼睛,但卻沒有感受到痛苦與死亡降臨。
睜開眼睛一看,一只手掌擋在她的眼前,匕首刺入其中,竟是連帶著掌骨都整個刺穿了!
“謝謝寒軍師救我!”周王的身軀開始顫栗,因為興奮,因為激動,“你想要知道更多是吧?好,我全都說出來!你以為只是單純的很多很多人嗎?不不不!人多只是其次,更多的還是不論身份與地位!就連從皇城之外被帶回來的乞丐都嘗過那個暴君的滋味呢……若是尋常以往,只怕她們連男人碰都碰不到,也不會有男人愿意看她們一眼,卻在那天染指到了高高在上的皇子!而且最開始是她們單方面的,到了后面反而是那個暴君主動起來了呢!萬萬人之上的男帝過去曾經對著最低賤的女人搖尾乞憐,簡直連青.樓里的男人都望塵莫及!這下寒軍師知道那個暴君為什么死活不都肯說出來了吧?哈哈哈哈!”
“還有,寒軍師你知道人.犬嗎?這是很多王族都很喜歡的玩法,但你知道這個東西是誰發明的嗎?就是我的弟弟啊,也是那個暴君的繼父!我弟弟當時把那個小家伙養的可乖,可聽話了,我喊他,他還會‘汪汪’叫!哦,原來是我弟弟不允許他說話的,不學狗叫就要挨打,還要挨餓三天三夜啊?一個父親對孩子怎么能這樣殘忍呢?嘿嘿……那個家伙在成為人.犬很長一段時間之后,更是連人話都不會說了,這下不需要命令,都只會‘汪汪汪’叫了!哦,寒軍師再猜猜那個暴君的親父怎么死的?也是被我弟弟給毒死的!他們父子倆栽在同一個人手里,下場還全都這么慘,嘖嘖……”
葉如夢在刺穿寒傾顏的手掌時愣住了,也就是這么短暫的功夫,周王就說出了這么一長段話。
“你找死!”葉如夢回神過來,眼紅如血,松開了匕首,一腳朝著周王的腦袋狠狠踐踏了下去,只聽‘咔嚓’一聲脆響,周王猩紅的眼珠突出,死不瞑目,臉上殘留的神情卻是癲狂、扭曲與興奮的笑意。
周王死了,墨玖的命令完成了,葉如夢沒有一絲高興,因為她沒有完成陛下交給她的另一個任務……那個本應該在周王死后,只剩她和墨玖知道的秘密,又被另一個人知曉了。
葉如夢死死盯著寒傾顏,內心里的殺意已經滿溢出了身體,只要殺了寒傾顏,她就不知道這個秘密了!
但最終,葉如夢掙扎、猶豫了許久,還是沒有出手,因為她死了,裴風一定會殺了墨玖……
她張了張唇,思考著要道出來的話語,可就是因為如此短暫的思索時間,她腳步一個趔趄,險些癱坐在地。
葉如夢維持住身體,嘶啞道:“你現在終于知道了?在你們眼里,陛下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暴君,但你們誰又知道……”
她話語一頓,陛下不需要同情與原諒,她也不應該試圖喚醒別人的憐憫。
葉如夢改了口:“你的下屬們不是陛下害死的,他是無辜的。而其他的罪行,卻輪不到你們來審判,你們沒有資格……大不了,這個皇位陛下不坐了,我帶陛下離開,永遠不再靠近皇城一步。”
葉如夢這是擅自為墨玖做的決定,但她也覺得陛下是會同意的,對他而言,皇位從來都不是什么權力與地位,而是一種束縛與枷鎖,皇宮更是讓他經歷過最痛苦的折磨與凌.辱的地方,他不會對這里有一絲留念與不舍。
說不定,卸下了皇位和離開皇城之后,陛下的情緒反而會好很多。
這樣想著,葉如夢的內心充滿了懊悔,似乎早就應該如此,而不是為了避免墨玖自殺,把仇恨給予他,讓其成為陛下堅持下來的信念。
而這一切的前提,自然是寒傾顏要答應這個條件,不然她不可能帶走墨玖。
但想來寒傾顏也是會同意的,沒有了陛下,她能更好的坐上皇位。
有了男帝這種情況,哪怕寒傾顏沒有皇室血統,但她是個女人,更還是國師,應該沒有太多人會反對。
但寒傾顏沒有回應她,她就定定站在那里,哪怕手掌被刺了一個對穿,鮮血不斷流淌、滴落下來,痛苦肉眼可見,可她好似失去了感覺一般,始終一動不動。
周王的那些話語、笑聲還回蕩在寒傾顏的腦海里,那一字字、一句句組合在一起,就成了她一直以來都想要知道的真相。
真相,這就是真相……
在此之前,寒傾顏一直以為哪怕墨玖的過去再怎么悲慘,也不是他亂殺無辜的理由,哪怕是她為了他愿意跟裴風決裂的時候,也依舊抱著這樣的想法。
他的過去或許能為他現在所做的一切提供一個理由,但絕對不能一筆勾銷。
但寒傾顏現在發現,她似乎錯了……可能墨玖對那些被他害死的人是有罪的,但絕對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切的罪孽都由他來背負,罪大惡極的人應該是他的繼父才對……
“你告訴我……”寒傾顏終于動了起來,聲音沙啞,“前帝是不是也對陛下做過什么?”
葉如夢咬著牙,許久后緩緩點頭。
事到如今,也沒有了隱瞞的必要。
聞言,寒傾顏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身軀止不住的顫抖著。